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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七·鐘愛

  日暮,太陽西斜,遠處的喇叭花隨著太陽漸漸落下而枯萎凋零,連附著的樹干都顯得毫無生機。

  已經該是春天了,可是這一切好像都還值隆冬,絲毫沒有春天的溫暖。

  永和公主攏了攏衣襟,看著面前帶著淺笑,眼里卻殊無笑意的少年,一時心里堵得想哭,她看了他一會兒,忽然便真的落淚了。

  眼前的這個人,她糾纏了好幾年,她曾經以為這便該是她的良人,就該是她的。可是她最后還是沒有能抓得緊他。

  而他也把她當成陌路人,甚至比陌路人還不如的敵人。

  為什么走到這一步呢?

  她在心里問自己,也想問問沈琛。

  面前的男人看著她哭,卻一點反應也沒有,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因為不為她動心,所以她的喜怒哀樂都影響不了他,他不會有半點同理心。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同,她的心好像也漸漸的冷下來了,在寒風里立了許久終于出聲:“我以為你不會來見我了。”

  沈琛負著手立在她面前不遠處,周身都似乎有寒氣籠罩,面上半分多余的情緒都沒有,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永和公主便咬了咬唇,想將手底下這些礙事的宮娥和太監們使喚得離得更遠一些。

  可是沈琛卻伸手止住了,他看著永和公主,并沒有半分的動搖,徑直道:“事無不可對人言,公主有話,還是直說罷。”

  他不知道是對自己太過自信了,還是對她真的太絕情了,永和公主翹了翹嘴角,有些譏諷的問:“真的事無不可對人言嗎?你要把關中侯一事的詳情,說給這么多人聽嗎?”

  沈琛便詫異挑眉:“關中侯的事情?關中侯有什么事情?”

  都到現在了,沈琛還是連一句實話都不肯對她說,對著她永遠帶著一副生人勿進的面具,她便這么惹沈琛嫌棄。

  永和公主心里覺得悲哀,可是想要生氣都不知道該如何氣,半響才忍著怒氣抬頭看向他問他:“關中侯到底為什么會拿著我的貼身的玉佩給父皇,你真的不知道嗎?!”..

  說起這等宮闈秘聞,永和公主身邊那個最親近的嬤嬤早就已經對下頭的人使了個眼色,紛紛退的離得遠遠的,能夠看得見沈琛和永和公主的舉止動作,卻又聽不見她們說話。

  這種事,知道的多一些,危險就多不知多少,久在深宮里浸淫的人,是再清楚不過的,趨利避害的本能也早就練出來了。

  沈琛沒有在意她們,他看了看永和公主,鎮定的理了理自己腰間的玉佩,一掀袍子冷靜的坐在了旁邊的石凳上:“是我,又怎么樣?”

  又怎么樣......

  眼前的這個人分明還是當年初見的模樣,鼻子眼睛都是那樣好看,眼睛里也仍舊帶著光,可是臉上的笑卻半點都沒有到眼底,對著她冷漠得可怕。

  永和公主忽然便歇斯底里的哭起來:“為什么?!又怎么樣?你說又怎么樣啊?!關中侯是個什么樣的人你不知道嗎?你不知道他的前任妻子是怎么死的嗎?!你怎么能這么對我?!”

  她氣急了,說的話便半點條理也沒有,只顧著歇斯底里的宣泄情緒。

  好一會兒,她揪著自己的衣襟看著仍舊冷漠的沈琛,終于瀕臨崩潰:“你到底有沒有心?你明知道我喜歡你......”

  沈琛終于正眼看她,他看著她,眼里有不解有冷漠還有一絲厭煩,最后他只是輕聲問:“你喜歡我,所以我便要喜歡你,若是不喜歡你,這便是我的罪過,所有我喜歡的,你都要毀掉,是嗎?”

  是嗎?

  永和公主被她問的怔住,退后了好幾步才扶著石桌勉強站穩,忽然間她面色雪白,如同一瞬間頓悟:“你是為了衛安?為了那個賤丫頭,為了替她出頭,所以這樣對我?”

  衛安衛安衛安,自從她人生中遇見這個人開始,便好像總沒有什么好事,所有該是她的都不是她的了。

  可是衛安到底有什么好?

  她控制不住自己,撐在石桌上雙眼緊緊盯著沈琛,似乎不得到這個答案就不肯罷休,她冷冷的又帶著些絕望和倔強的問:“為什么?到底為什么?為什么你對衛安從來都輕言細語,她喜歡的你便都要替她辦到,她不喜歡的,就譬如我,你就非得鏟除不可?難道你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嗎?難道的心意對你來說,就真的一文不值嗎?”

  “真的一文不值。”沈琛深深的嘆了口氣,看著她說:“我只覺得你這樣毀天滅地的喜歡是一種深得不能再深重的負擔。你說你喜歡我,可是你了解我什么?就算你了解我,可是難道你喜歡我,我便一定要喜歡你,不能去喜歡別人?我并沒有欺騙你什么,更沒有許諾過你什么,我從頭至尾都清清楚楚的告訴了你,我只要一個衛安。”

  “可你并不能聽進去。不僅不聽,而且還做了許多讓我不能容忍的事。”沈琛看著她,似是覺得遺憾:“什么事都不是一天就到了這個地步的,公主,今時今日,您想一想,您到底做過多少的錯事,又對衛安做了些什么......或許對您來說,這不過是鏟除礙腳的石頭,可是對我來說,你卻是在殺我心愛的人,我無法容忍。”

  無法容忍,所以寧愿把她這個麻煩給除掉嗎?

  永和公主哭出聲來:“你到底為什么不喜歡我?我有哪里不好?!衛安到底又比我好在哪里啊?!”

  就算是到了現在,她糾結的也是衛安到底是有哪里好的,她又有哪里不好的,而不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惹禍過了頭。

  沈琛皺了皺眉頭,并沒有客氣:“公主,不管好不好,我喜歡的都只有她一個。她喜歡什么,我便喜歡什么,她討厭什么,我便也討厭什么,這些都是不需要理由的,若是實在需要找一個理由的話,那沒有法子.....只能說,大約是我天生便是為了娶她而活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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