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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六· 冷待

  第二天衛安到底是去了鄭王府。

  從前到鄭王府,丁氏必然早已經把她住的小樓收拾了出來,歡天喜地的讓她住幾天再回去,可是這回過來,丁氏的態度冷淡得可怕。

  衛安行了禮,她只是淡淡的對衛安說:“因為家里剛剛移種了一批新樹,所以您的小樓周圍也還亂著,怕是不方便居住了,您不如就先委屈委屈,另外尋一處住幾天吧?”

  她這話說的很過分了,分明就是不叫衛安住的意思。王府的地方這么大,哪里住不了,她卻只是泛泛的這么說,根本不是要衛安留下來。

  衛安自己也心知肚明,笑著搖了搖頭:“不必麻煩了,我只是過來給王妃請安,看看父王,待會兒便回去了。”

  老太太還是讓她過來,說是出嫁在即,不要在這個時候鬧出什么事,徒惹別人笑話,又說為了不讓鄭王為難。

  衛安答應了,也已經預料到了丁氏的態度,想了想,就很客氣的說起了那天祭祀明魚幼的事。

  可是她才說了幾句,鄭王妃就冷笑了一聲看向她說:“不必說了,這天下沒有哪條律法是攔著人盡孝的,郡主如此孝順,誰敢挑剔您的行為豈不是就阻止您盡孝了?再說了,您本來就能干,做事沒有不周到的,誰敢說您有不是?我終究不過是個繼母,那普慈庵里的靈位那位,才是您的母親呢。”

  她說著又意味深長的笑著撫了撫衣衫上并不存在的褶皺,很有些刻薄的說:“畢竟郡主是個重情義的人么,長寧郡主畢竟犯了大錯的,郡主識時務,是俊杰,當然知道該怎么選擇。”

  這是譏諷衛安,說她對待另一個母親絲毫不用心,對明魚幼卻處處看重。

  丁氏是不知道衛安真實的身世的,她不知道衛安是明魚幼親生的孩子,何況縱然是知道,她心里也不會因為這個就對衛安的行為有所改觀,反而會更加的厭惡和芥蒂是親生的就更難對付了。

  這回的事,她實在是極為惱怒了。

  她當然知道衛安的恩情,從前也的確是對衛安救了她們母子的事極為感激,可是日子久了,這些恩情就漸漸的…..變得不那么像是恩情,反而更像是枷鎖了,箍住了她讓她動彈不得。

  家里的什么事鄭王都習慣性的倚重和偏向衛安,衛安說是什么就是什么,她根本沒有置喙的余地,她曾經試探著說出過自己的意思,卻毫不猶豫的被鄭王拒絕。

  就像是她親生的弟弟,這些年她一直跟弟弟相依為命,加上弟弟是丁家唯一的后代了,她難免有所偏重和偏愛,弟弟快要到十五了,她便想著給弟弟娶親的事,央求鄭王去尋名門貴女。

  鄭王一開始也答應了。

  可是衛安卻婉轉的說也不一定非得就找貴女,說是普通家里的女孩兒,只要是人品貴重的,也是可以的,不必非得要在名門貴女里頭挑選。

  鄭王竟然答應了,而且真的依照她的話,并沒有給她弟弟挑選什么名門望族的女孩兒,而是選了自己身邊屬官的女兒給她弟弟為妻。

  這一件事始終是一枚釘子,在她心里不能平息。

  而后來的事,更是樁樁件件都讓她知道,她在鄭王心里,跟衛安是不能比的,她說的什么話,都不如衛安的管用。

  尤其是這次祭祀明魚幼的事,更是讓她積累的怒氣到了散發出來的時候她之前就已經去信給鄭王了,說是寶哥兒病了,就是因為想要鄭王能趕回來先看看寶哥兒。想試探試探寶哥兒和自己在鄭王心中的地位。

  可是兩個活生生的人,竟然真的就是比不過一個已經死了的死人。

  鄭王沒有先回來,哪怕是她故意夸大了寶哥兒的病情,說是已經去請了太醫,鄭王竟然還是沒有改道,直接去了普慈庵祭祀明魚幼。

  這讓她惱怒之余更加心里頭發涼發寒。

  她不能朝著鄭王發怒,那怒氣自然就得找個去處,一樣去祭祀了明魚幼的衛安就是最好的發泄出口了。

  本來就不是她親娘,她難道不是因為要討好鄭王和衛老太太,所以才那么殷勤的嗎?何況這么大的事,她也沒有來告訴過自己,知會自己一聲……

  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是她的冷淡和譏笑還是出乎了衛安的意料,她慢慢的跟鄭王解釋:“王妃,我不是這個意思…..老太太說,您還帶著寶哥兒,怕您不方便…..”

  哪里有喜歡在原配跟前執妾禮的繼室呢,丁氏從前跟衛安算得上是同患難的時候,也是對這個只字不提的。

  衛老太太心知肚明,就跟衛安說,不必折騰那么多了。

  誰知道,就算是不通知,也是錯的。

  丁氏冷冷的轉頭相對,不耐煩的打斷她說:“我知道了,郡主做事從來都是有理由的,怎么會錯?就算是在王爺那里,您也是永遠不會錯的。”

  衛安愣了愣,并沒再說什么,再呆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

  丁氏也沒有留她的意思,連開口都沒有,只是懶懶的說了一聲讓她慢走,就轉過頭去問婆子點心為什么還沒上的話。

  正說著,寶哥兒卻來了,他自己拋在前頭,乳母在背后心急如焚的跟著,見了鄭王妃就急忙跪下來賠罪:“寶哥兒醒了聽說郡主來了,就急不可待……”

  寶哥兒才一歲,走的還不穩當,見了衛安就猛地朝她撲過去,咯咯的笑起來。

  他走路算的上是很早了,而且記性也極好,衛安已經月余沒見他,可是他竟然還記得,而且聽見別人說是姐姐來了,便能分辨出是衛安來了。

  衛安一把抱住他,覺得他又重了些,就忍不住笑起來:“你想姐姐啦?”

  寶哥兒也不知道聽不聽的懂,拉著衛安的衣襟不肯放,也不肯要站起來的乳母抱,一副很喜歡衛安的樣子。

  乳母小心翼翼不敢弄痛他,見他不聽,就急忙看著鄭王妃,很為難的不知道到底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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