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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五·生疏

  梅四小姐沒有聽母親的這些話,她很敏銳的察覺到了問題出在了梅大人身上,想了想,她歪著頭問梅夫人:“母親,父親怎么處置表姐?”

  她的問題一下子拐的太遠了,梅夫人險些沒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了,才皺著眉頭有些為難的搖頭說:“你父親說,這事兒他自有主意,讓咱們別管。”

  梅大人是很固執一根筋的,他認定了的事兒,很難轉圜得回來,梅四小姐哦了一聲,放下了里的東西,想了想說:“我去找父親說說話。”

  這是很少見的,梅四小姐向來和父母親不是很親近,雖然血濃于水,可是到底接觸的太少,雙方都不是很善談的人,便自然而然的顯得疏離了。

  梅夫人有些擔憂:“你別跟你父親硬頂,他的脾氣是個牛脾氣,你越是跟他傲,越是不能夠的,我知道.....你難得有中意的人......可是咱們還是慢慢找罷,總能找到喜歡的。”

  喜歡的人又不是蘿卜白菜,滿大街都是,隨你挑揀。梅家四小姐嗯了一聲,徑直去梅大人的書房找他。

  梅大人卻正好跟自家的清客商量這件事:“我是斷然不會答應的,我不求聞達顯貴,可是卻總能保住這一份家業,否則怎么對得住我們列祖列宗。”

  他的清客是跟著他許多年了的,聽他這么說,便連連點頭:“您顧慮的也是,林家自己就亂,淑妃娘娘偏偏誕下了圣上如今膝下唯一的一位有希望的皇子.....若是王爺真的不忿,那到時候淑妃娘娘地位尷尬,而林三少的地位自然更加尷尬。”

  誰跟他成了姻親,豈不是也要一同倒霉?

  梅大人不想大富大貴,更不想這個時候去投搏一把以后,他只想安生的過日子,自然就不會想要把女兒嫁給林三少。

  他嗯了一聲,再要跟他說說臨江王的事,就聽見外頭響起了敲門聲。

  聽說是梅四小姐來了,他很詫異,等到清客從側門退出去了,便叫了她進來問她怎么來了。

  梅四小姐靜靜的行完禮坐下,先問梅大人是打算怎么處置自己那位表姐的。

  梅大人沉默了一瞬,才搖頭說:“我還沒有想好,若是我們追究,她自然是以后都無望了......”

  “父親不處置她嗎?”梅四小姐詫異的挑眉:“她收買了村民,用死牛來敲詐我,險些讓我出事,若是這樣都不懲罰,那我算什么?豈不是人人都能來踩一腳?”

  梅大人沒有料到女兒是來說這件事的,見她這么生氣,心里有些愧疚。

  女兒自小沒有養在身邊,他覺得很對不起她,這件事說起來的確是很惡劣的一件事,女孩子家的名聲是很重要的,可是他又有些為難和躊躇這個梅四小姐叫做表姐的女孩子,是他遠房叔叔的一個外甥女,自小養在梅家,他的叔叔死的早,這個女孩子本來就是父母雙亡家族無人才會被他叔叔托給他的......

  他遲疑了一瞬,才輕聲對梅四小姐說:“父親知道你受了委屈,這回的事,也的確是清雅她做的不對,你想怎么罰她?”

  梅四小姐靜靜的呆了半響,才問他:“我要怎么罰,您都答應嗎?”

  她知道不是的。

  梅大人是很看重情誼的人,他答應了故人要照顧好清雅,就一直把她當女兒養著,這么多年來,哪怕當初的事早已經被證明是清雅欺負了她而不是她欺負了清雅,可是他仍舊沒有什么實質性的行動。

  在他心里,清雅是寄人籬下,命運孤苦,是很可憐受欺負的。

  哪怕是他已經知道清雅根本不是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小白兔,也仍舊改變不了這刻板的印象。

  梅大人果然遲疑了。

  他是很生氣清雅的行為,可是真的要傷筋動骨的處罰她,這也不是什么好事。

  梅四小姐了然的笑了笑,便輕聲說:“父親,我也不逼你罰她,也可以不把這次的事說出去,不如我們做個交易罷?”

  梅大人驚訝萬分,已經意識到了什么,指敲打在桌面上仔細的盯著女兒瞧,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慢慢的點了點頭:“你說說看。”

  梅四小姐正襟危坐,直視梅大人的眼睛,聲音很輕卻很堅決的說:“當初我四歲的時候,跟表姐一同滾落假山,你們都說是我頑皮.....推了她下來,可是唯有他為我作證......”

  梅大人愣住了。

  這還是小時候的事了,那時候清雅才來府里不久,梅四小姐跟她處處合不來,小小年紀,兩個人便針鋒相對,清雅畢竟是來寄住的,總是可憐兮兮的躲在一邊哭......

  他總是覺得是女兒頑皮,所以凡事都習慣性的先斥責女兒。

  這也是當父母的慣常的做法,跟外人有了沖突,總是不自覺的先呵斥自己的子女來凸顯自己的公正和寬厚明理。

  有一次家里不知是為了什么出去赴宴,清雅跟梅四小姐又不知為了什么事爭吵,然后兩個人都從假山上滾落了下來。

  清雅摔得很慘,腳斷了,接骨的時候哭的出了一身的汗,上氣不接下氣,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他那時候也還沒問清楚具體的情形,卻聽下人說是兩個孩子起了爭執,又看女兒傷的較輕,便下意識的呵斥了女兒。

  那時候,的確是有個年紀小的孩子站出來說自己看見了,是清雅先動的。

  后來......

  梅大人記不大清了,現在卻隱約明白了什么,皺著眉頭問:“你是在說林三少?”

  梅四小姐笑了一聲:“是啊,原來父親還記得,這么久了,我以為父親已經不記得了。”

  其實的確是記不清楚了,人對于不想記的事總是格外的有忘性的,出了這件事之后,梅四小姐便不肯再跟父母說話,小小年紀總是晚上做噩夢,后來是她在蘇州的外祖母提出要把她揭過去養一陣子,誰知道這一養,就是這十幾年。

  女兒大了,也本來就沒有接觸過多長時間,梅大人有些詞窮,半響才說:“父親不會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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