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老爺覺得秦三夫人是小題大做了,見她心神不寧的,喝了口茶搖頭看不上她這沉不住氣的樣子,譏諷了她幾句:“你安心些罷,老頭子和老婆子精明著呢,你可別看我們秦家不聲不響的,可是你看看,連王妃倒下也沒牽連咱們,你就知道老頭子有多能耐了。”
衛家如果當他們秦家也是跟之前的李家和長纓公主等人一樣好對付,那可就真的難免要栽跟頭了。因為在他的印象里,說句老實話,他還沒見過老頭子吃虧呢。
這一次老頭子主動示好,原本衛安要是答應了下來,忘記之前臨江王妃結下的仇恨,對秦家遞過去的橄欖枝稍微表現得熱切一點兒,就一切都好了。可惜她偏偏給臉不要臉,成親當晚就譏諷秦三夫人,替瑜側妃站臺。
秦家又不是非得靠著她一個人,也不想想,這么多年,秦老太爺能這么受臨江王尊重,是為了什么,那是因為整個秦家都拿命在給臨江王辦事!
原本衛安說一句話,就能皆大歡喜的事兒,可是硬是鬧成了不歡而散,秦家不找她的麻煩,怎么可能?
好不容易把人送進宮里了,也跟徐家搭上了關系,塞了不少銀子跟徐家達成了共識,要趁著宮變的時候殺了衛安,人不知鬼不覺,誰知道這事兒最后又沒成!想到這里,連秦三老爺也忍不住嘖了一聲,覺得這事兒邪門的很,衛安可真是命夠硬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貓一樣有九條命,怎么就死不了呢?按理來說,這回徐家那么多人,她 一個女流之輩,不死十次八次也得死的透透的了,誰知道她竟然還是沒事。
邪門的是竟然還是沈琛去救下的她,為了她還把徐三老爺都給殺了。
秦家聽見這個消息怎么可能不害怕?大家都不是傻的,沈琛對衛安到底有多用心,都不必說就知道了,能為了衛安把徐家三老爺都給殺了,沈琛還有什么不能的?加上之前秦家本來就得罪了沈琛跟衛安,沈琛和衛安又一般都對敵人比較狠,秦家當然得先發制人啊。
秦三老爺揉了揉自己的腰,覺得最近有些受不住了,應該要收收心了,面上對著秦三夫人就安慰說:“好了,你別嚇成那樣,老頭子是個狡猾的,不見兔子不撒鷹,這回你等著看罷,衛家不死也得脫層皮啊!”
秦三夫人轉念一想,知道秦三老爺說的是真的,便也有心情了,叫了丫頭把之前老太太給的東西拿出來,一一的翻看了一陣,才忍不住兩眼放光的看著秦三老爺:“說起來,我嫁進來這么些年了,還是頭一次從娘那里拿到這么多東西呢,娘隨手一給,就是這么大手筆,嘖嘖嘖.”
也不知道這些年臨江王妃往府里拿過多少東西,只可惜那些東西都被老太太握在手里,他們這些小輩不等到他們駕鶴西去,大約是沒那個福分染指了。
秦三老爺走過來,打開盒子一瞧,也忍不住興致大增:“可不是,娘怎么舍得把這些東西都拿出來了?瞧瞧這紅寶現如今有錢也沒地兒買這么大這么亮的去啊,嘖嘖”他很是有些興趣,伸手拿起那個紅寶石分心來瞧。
秦三夫人一把拍開他的手,有些嗔怪的看著他,急忙把東西收起來,別人不知道,她卻知道自己這個丈夫的德行,那是油鍋里的銀子都恨不得伸手撈來花的人,她可真是怕了他。
秦三老爺有些沒趣,唉了一聲坐在圈椅里,想起衛家的事重新又高興起來:“我去找找爹和娘,問問他們,到底是打算怎么對付衛家那個老不死的。”
衛安得罪了秦家,而給衛安撐腰的向來就是這個衛老太太,他對于衛老太太的稱呼向來是很不客氣的,叫她老不死的已經是抬舉她了。
秦三夫人搖了搖頭,看著窗外他遠走的背影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但愿這回不要再鬧出什么岔子了,安安穩穩的結束罷。”
其實她自己跟衛家的人倒是沒什么仇怨,只是覺得衛安有些太不給人臉面讓人難做罷了,奈何婆家跟衛家結下了仇怨,那就是沒法子的事了。哪個女人不是依附著婆家活著的啊,她就算是不忍心也不能怎么樣,誰叫她沒有作主的權力呢?衛家要是真的出事死人了,那也怪不得她。
宮中的情形并不算好,衛老太太早已經料到這一趟進宮不是那么容易的,卻還是沒料到進宮的程序這樣嚴格而麻煩,牌子遞進去了,有了回話以后也是下午了,她等了許久,才在寒風中下了馬車,被一個眼生的太監引著從東華門進去了。
從前來的時候都是受尊重的,這回卻不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宮變,現在東華門和東安門都加重了人把守,她身邊一個下人都不能帶,顫顫巍巍的經過了幾道門的搜查,才算是到了奉天殿附近。
太極殿現在隆慶帝還在那里病著,病人不好移動,臨江王便住在了奉天殿附近的崇文殿里,每天在這里處理政事,衛老太太被人領著進了奉天殿,便發現那個眼生的太監不見了,她有些警覺的站了起來,叫了一聲,見外頭的守衛們巋然不動,便若有所思。
從前負責宮中守衛的是平安侯和林三少,可是現在這兩人都并不曾見到過,難道是在內宮?
那這里守著的又是誰的人?為什么要這樣大的陣勢?她之前一路進來,可沒發現別的宮殿外頭也是這樣的被這么多人守著。
衛老太太還沒來得及多想,便有一隊小內監彎著腰進來收拾東西,倒茶倒水。
她忍不住喊了一聲,見一個小內監回過頭來,便問道:“不知道剛才領我進來的那位公公現如今在何處?”
小內監想了想,才搖頭:“小的們沒瞧見呢,不知道您說的是誰不過現在這宮里忙著呢,您還是先等一等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