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被譚家人提醒了,謝東籬就不能再不聞不問了。
婉皇貴妃生的小公主是皇室血脈,滿月禮當然要辦。
謝東籬便吩咐下去,讓宗人府和宮里的總管大太監出面,給小公主辦滿月禮。
婉皇貴妃聽到這個消息,終于松了一口氣。
她這個月坐完月子,整個人居然瘦了一大圈。
因為心情太緊張沉重,完全沒有心思吃吃喝喝。
還有她被軟禁在宮里,沒有別的事可做,倒也多了時間跟小公主在一起,經常也給她喂奶,這些加在一起,讓她因為懷孕胖起來的身子迅速消瘦,整個人玲瓏剔透,看上去比有身孕之前更加美貌。
這些日子來的提心吊膽,似乎終于有了一個結果。
婉皇貴妃坐在妝臺前,以手支頤,看著鏡子里的人兒,羞澀地笑了一笑。
她伸出手,撫摸著鏡子里的人影,在腦海里盤算著等滿月禮的時候,她要跟謝東籬好好談一談。
如果謝東籬對她也有幾分意思,那她就不用找別人合作了。
到時候,人是他的,權是他的,除了這個江山以后要傳給她的兒子以外,別的東西,她都可以給他……
如果他還不愿意,她甚至能給他生一個兒子,以后他扶自己的兒子坐皇位,總不會不愿意吧?
她仔仔細細想了一遍,自忖這樣的條件,是男人都不會拒絕,才心滿意足地起身,去給自己挑衣裳和首飾,打算滿月禮那天艷驚四座。也好讓謝東籬看看她……
宗人府和總管大太監的動作很快。
各種東西都是齊全的,因此預備了三天之后就給小公主補過滿月禮。
到了那一天早晨,謝東籬帶著人來到宮里巡查,看看各處的布防情況。
婉皇貴妃知道謝東籬來了,忙命人請他來她的寢宮說話。
謝東籬當然不會去,笑著對來請他過去的太監說:“外臣不好入內宮,皇貴妃娘娘不知道這個規矩。你也不知道?”
那太監支支吾吾。低著頭道:“皇貴妃娘娘吩咐,奴婢只有遵守。”
“嗯,那你不要再進去了。先去宗人府好好學學規矩,再去宮里當差。”謝東籬揮了揮手,命人將那太監帶走,送回宗人府。自己另外挑了一個太監,道:“你去跟皇貴妃娘娘說。如果她不懂規矩,宗人府會派幾個教養嬤嬤進宮好好教教她規矩。”
那太監忙應了,來到婉皇貴妃的關雎宮道:“娘娘,謝大丞相說。您的要求與禮不合。如果您不懂規矩,宗人府會派教養嬤嬤來教您規矩。”
“規矩?什么規矩?!我的話就是規矩!”婉皇貴妃大怒,沒想到自己已經如此低聲下氣。謝東籬還是不領情!
說完這話,她也有些心虛。
因為她確實對這些宮里的規矩不熟悉。
但是她以前根本用不著熟悉宮里的規矩。因她是謝東籬送進宮的,別人都給謝東籬面子,不會對她挑剔規矩。
而她開始的時候,確實是小心謹慎,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走一步路。
縱然不懂宮里的那些規矩,也沒有出過大錯。
再說元宏帝喜歡她,也是喜歡她的嬌憨無知,跟別的循規蹈矩的宮妃不一樣。
如今她已經是皇貴妃了,在這宮里沒有皇后,就她最大,居然還要學規矩?!
婉皇貴妃氣得握緊拳頭。
只聽啪嗒一聲,她剛剛養好的小手指頭三寸長的指甲生生給掰斷了,鉆心地疼。
“娘娘!”
“娘娘小心!”
幾個宮女太監忙拿著藥箱趕過來,給她清理碎指甲,又包扎好她的小手指頭。
“也罷,既然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婉皇貴妃深吸一口氣,“來人,備輦,本宮要去見謝大丞相,問問有關小公主滿月禮的事。”
謝東籬不來見她,當她真的沒有法子讓他就范嗎?
惹了她,她有一千種法子讓謝東籬滿身臟水,跳進青江也洗不清!
謝東籬披著黑狐大氅,帶著一行侍衛剛剛從內宮和外宮交界的叢貞門轉出來,就看見幾個宮女太監抬著一個御輦走了過來,在門前停下。
婉皇貴妃披著華貴的火狐皮大氅,眉眼畫著飛鳳妝,紅艷艷點了口脂的櫻唇,容顏比她頭上插的九鳳牡丹掛珠釵還要美艷三分。
謝東籬只好停下腳步,對她拱了拱手,“皇貴妃娘娘這是要去哪里?”
謝東籬身邊的侍衛看直了眼睛。
我的乖乖!
以前怎么沒有注意到?
原來這個婉皇貴妃生得如此美艷!
難怪能勾得元宏帝以年近七十的高齡,還不管不顧地在她身上日夜勞作,最后生了一兒一女……
婉皇貴妃瞥見那些侍衛眼睛發直的樣子,臉上的神情又倨傲幾分。
她就知道現在是自己容顏最盛之時。
如果這樣她都不能引得謝東籬入彀,那她真的只有放棄他,另辟蹊徑了……
婉皇貴妃對著謝東籬微微頷首:“本宮真是要找謝大丞相說話。”
謝東籬點了點頭,“娘娘請說,下官洗耳恭聽。”
婉皇貴妃卻咬了咬唇,半低著頭,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扇了幾扇,然后從那半閉的睫毛處抬眸,飛起一個眼風,往謝東籬面上掃去,聲音緩緩地道:“……這里這么多人,你讓我怎么說啊?!”說完還扭一扭身子,跺一跺腳,活脫脫一副向自己男人撒嬌的樣子。
大家看得眼珠子都快鼓出來了!
不是吧!
此地有奸情?!
眾人的視線在婉皇貴妃面上停留一瞬,然后緩緩移到謝東籬面上。
謝東籬雖然智計百出,也斷然沒有料到婉皇貴妃敢公開不要臉。
不由頓了一頓。
好在他一向沉穩,雖然心里可能翻騰得跟開了鍋一樣,面上卻一派淡定。
他背著手。聲音平淡地道:“謝某事無不可對人言,皇貴妃娘娘別多心,有事就說話。”
要比不要臉,謝東籬倒想看看婉皇貴妃能不要臉到什么程度。
婉皇貴妃一怔,目光飛快地往左右看了看,臉上泛起兩片紅暈,低著頭捻弄火狐大氅的狐毛出鋒。一圈圈繞在手指頭上。“……真的要在這里說?你可別后悔。”
“你都不要臉了,謝某是男人,只好多擔待一些。各位。你們仔細看著皇貴妃娘娘是如何勾引男人的,如果覺得合適,就陪皇貴妃娘娘去她寢宮一度春宵,好給皇貴妃娘娘解解乏。自從陛下重病之后。皇貴妃娘娘曠了許久,大概也是忍不住了。你們是臣子。當為君分憂。至于謝某,還看不上這種不要臉的玩意兒。”謝東籬說得極為刻薄,將婉皇貴妃的臟水原封不動潑了回去。
不是不要臉了嗎?那就更不要臉吧。
在場的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婉皇貴妃是要勾引謝大丞相!
居然光天化日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就敢勾引。當他們是死人嗎?!
娘娘,放開那個謝大丞相!有什么需要沖小的們來!
謝東籬身邊的侍衛都是他的心腹,此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都嬉笑著往前跨了一步,向婉皇貴妃走過去。哈哈笑著道:“娘娘是不是夜夜孤枕難眠啊?小的們可是身強力壯,能夠夜御五女!管保要娘娘欲仙欲死,只羨鴛鴦不羨仙!”
婉皇貴妃羞憤欲死,萬萬沒有料到謝東籬不要臉起來這樣可怕!
她不過是用一些曖昧的語句向別人暗示她是謝東籬的人而已!
可謝東籬直接戳破她的暗示,明著說對她不感興趣!
這簡直比對她始亂終棄還要讓她受不了!
而且還說得那么難聽!
“你們別亂來!本宮是皇貴妃!你們是要造反嗎?!”
“皇貴妃?喲,這會子想起來自己是皇貴妃了?瞧你這大白天就勾引男人的浪勁兒,比那窯子里下三等的窯姐兒還要饑渴……難道真的是因為陛下年紀大了,無法讓你滿足?”
“肯定的!也不知道那玉皇子和小公主是誰的種……”
眾侍衛都是粗人,雖然也是有權有勢,但說起話一個比一個粗俗難聽。
竟然把話頭引到婉皇貴妃生的兒子女兒身上了。
婉皇貴妃這時才心里一沉,暗道糟了,她是不是中計了?
抬頭往站在眾侍衛身后的謝東籬看去,卻只看見他負手而立的背影。
竟是連看她一眼都嫌臟了眼睛。
婉皇貴妃這一番氣真是非同小可,怒喝一聲:“滾!本宮再也不要看見你們!都給本宮滾!”
“娘娘,今兒可是小公主的滿月禮,小的們奉命執掌外宮的安危,恐怕不能您讓滾就滾。”
婉皇貴妃再沒臉待在這里,氣沖沖扶著宮女的手上了御輦,連聲催促回關雎宮。
回到宮里,她的臉上火辣辣的,一聲不吭進了自己的寢宮。
不多會兒,她的心腹太監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將那個剛才跟她去叢貞門的宮女太監都叫了出去。
一炷香之后,那心腹太監進來回話:“娘娘,那些人都處決了。”
婉皇貴妃點點頭,“就說他們偷本宮的東西企圖拿出去變賣,被當場抓住打死了。”
“是,娘娘。”
婉皇貴妃又坐了一會兒,就見元宏帝的總管大太監來請她給小公主準備滿月禮的地方。
那是在一座偏殿里。
婉皇貴妃進去一看,只有她娘家的幾個至親坐在那里,別的人一個都沒有!
冷冷清清,哪里像小公主的滿月禮?!
別說跟謝東籬的嫡長子元寶的滿月禮相比,就連一般平民百姓人家孩兒的滿月禮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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