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祖神被盈袖徹底消滅,中州大陸上就只剩下追剿那些曾經跟夏凡和元應佳勾結,企圖對抗天正帝國的機械人戰士。
對付這些機械人,用不著謝東籬親自帶大軍平叛了,只要慕容辰和慕容長青兩父子繼續追剿就行了。
三個月后,天正帝國一統中州大陸。
謝東籬登上天正帝國開國皇帝的寶座,國號天元,后世稱之為天元帝。
立元盈袖為后,封同輝皇后,和天元帝并立朝堂,稱二圣。
天元帝和同輝皇后的嫡長子謝思元被立為太子,并大赦天下,將以前北齊國和南鄭國里曾經抵抗過天正帝國大軍的臣民們放了出來。
這些人,總比那些大軍一到就投降的人要有骨氣一些。
北齊國皇室自相殘殺地差不多了,剩下的不是還在襁褓中的嬰孩,就是已經七老八十快入土的老人。
為表恩惠,天元帝謝東籬給北齊國皇室一個王位,世襲罔替,號稱北齊王,沒有封地,必須留在天正帝國的京城,而且要由齊氏宗室的族長決定每一任王位的歸屬。
也算是王爺輪流坐,今年到我家。
既表明了對這些前朝降臣皇室的恩惠,但又最大程度地分散了他們的力量,瓦解了他們的斗志。
這一招,徹底讓曾經北齊的皇室成員陷入世世代代對這個世襲王位的爭奪,再也沒有當日的雄心壯志,更無力對抗朝堂。
對于南鄭國的前皇室,天元帝謝東籬和同輝皇后元盈袖就好多了。
南鄭國的前皇室也得到一個南鄭王的親王王位,世襲罔替,但是和北齊王要由齊氏宗族的族長決定王位歸屬不同,南鄭王的王位,指明要由前南鄭皇帝鄭昊和皇后沈遇樂的嫡系后嗣承繼,別的南鄭皇室后人沒有資格染指這個王位。
這個規矩,讓南鄭國的皇室減少了很多內亂的可能。
而且南鄭國皇室一直以來還是以大周的屬國自居,并沒有如同前北齊一樣,有一統天下的雄心壯志,因此謝東籬和盈袖對南鄭國皇室的處置完全不同。
并且給將以前南鄭國京城的那一片土地封給南鄭王做封地,這個待遇,跟謝氏皇室后嗣封王的待遇差不多了。
鄭昊和沈遇樂當然知道這是謝東籬和盈袖感念當日的交情,對他們格外開恩的表示。
因此他們約束子女,希望他們世世代代效忠謝氏皇族。
天正帝國消滅了祖神和夏凡最后一批抵抗力量,分封諸王,論功行賞之后,國家的臣民終于能休養生息,重新開始建設自己的家園,享受大一統國家的好處。
絕大部分人都心滿意足,沒有再起爭端的心思。
這一天,盈袖坐在皇宮的御花園里,看著幾個孩子在身邊跑跑跳跳,臉上笑意盈盈,只是她的身子自從跟祖神大戰一場,失去了紫琉璃的力量之后,她也跟著衰弱了許多。
謝東籬不惜以舉國之力,到處搜尋藥方和靈藥,給她治病。
盛家人更是住到宮里,每日三次給她問診。
她的健康好不容易穩定下來,沒有繼續惡化,但也沒有好轉的跡象。
四月的天氣,陽光暖融融地灑在大地之上,御花園的宮女太監,包括四處奔跑的小孩子都穿著夾衣,有些甚至穿著單衣,還出了汗。
盈袖卻披著白狐裘,手里攏著手爐,微笑著坐在四周掛著厚白帷幕的八角亭里,身上還一陣陣發冷。
小刺猬阿財一直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母后,你餓不餓?元寶給你拿點心啊?”小元寶雖然已經被立為太子,但也只是個才兩歲的孩子。
盈袖抱著小元寶親了親,“母后不餓,你要吃點心就去吃吧。”
小元寶高興地跑出八角亭,讓宮女帶他和他的小伙伴去吃點心。
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御花園只剩下盈袖坐在八角亭里,還有兩個宮女兩個太監束著手,低著頭,站在八角亭下方。
正是春末夏初,御花園里繁花綻放,團團的蝴蝶翩翩起舞,在陽光下熠熠生光,鳳尾蝶,藍羽蝶,還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蝴蝶,落在一朵朵花上,比花朵還要美好。
蜜蜂嗡嗡叫著,在繁花間飛來飛去。
碧空如洗,白云朵朵,陽光溫暖而不刺目。
這樣美好的世間,讓她流連忘返。
盈袖瞇起眼睛,突然覺得有些頭暈,忙用手撐著頭,靠在八角亭的美人榻上閉目養神。
小刺猬阿財便趁著這個當口爬出八角亭,找小元寶吃東西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盈袖心里一動,睜開眼睛,看見一個穿著青衣長袍的男子背著手,站在八角亭的圓桌旁邊,饒有興味地舉著一碟小點心,迎著亭外的陽光細看。
盈袖臉色黯了黯。
這皇宮的守衛有多嚴密,她一清二楚,,這個陌生人是從哪里來的?
而且,她雖然沒有了紫琉璃,但是紫琉璃曾經跟她的魂魄相連,多少也留下點痕跡。
因此她能夠感覺到這個陌生人身上,有著跟祖神差不多的氣息。
盈袖慢慢坐直了身子,飛快地往八角亭外掃了一眼。
兩個太監和宮女依然弓著身子,低著頭站在八角亭臺階下面兩側,似乎沒有一個人意識到有個青衣男子進入了本該守衛森嚴的八角亭。
這還是在皇宮內院。
盈袖緊緊攥著自己的白狐裘,從長榻上站了起來,正要開口說話,那青衣男子已經放下手里的碟子,轉身看著她,溫和地笑了笑。
這男子的長相非常普通,普通到過目即忘,甚至看見他的時候,人的意識都有些恍恍惚惚,根本不記得他的臉是什么樣子的。
只覺得不僅普通,而且和周圍的環境無比和諧地融為一體,根本感覺不到他的出現在這里是多么的突兀。
看不出他多大年紀,也許是中年人,但又不算老,目光犀利而又沉穩柔和,有一股吞吐天地的傲然和胸襟,但又可以平靜地站在這里,如同千千萬萬個平凡普通人一樣。
這人的來頭絕對不小,也非常難纏。
第一眼看見這個人的時候,盈袖心底的震撼比第一次見到祖神的時候還要巨大。
不過想到自己最疼的兒子和最愛的夫君都不在這里,盈袖的心情反而平靜下來。
只有她一個人,應該不難應付。
她伸手捋捋自己的發髻,笑著點點頭,“請問閣下從何而來?有何貴干?”
那青衣人看著她不卑不亢,也不驚嚇的樣子,微微一笑,走到她面前,突然伸出手。
盈袖雖然在病中,但是身手并沒有減弱,可還是毫無還手之力,一下子就被那青衣人制住了。
盈袖一下子咬住自己的下唇,壓低聲音道:“放手!”
那人握住她的手腕比劃了一下,然后放開,兩根手指頭搭在她的腕脈上,似乎在給她診脈。
盈袖怔了一下,想掙開自己的手腕,可是那青衣人只有兩根手指頭,也牢牢將她黏住,根本掙不開。
青衣人背著另一只手,給她診了一會兒脈,視線移到她面上,突然問道:“為什么銷毀了我最得意的作品?”
盈袖:“……”
完了,原來是來尋仇的。
盈袖馬上反應過來,是不是謝東籬的仇人找來了……
但是那青衣人另一句話馬上打消了她先前的念頭,原來不是謝東籬的仇人,是她的。
“……小祖是我花了好幾年心血做出來的,用了最高級的能量系統,你怎么能把它毀得渣都不剩?好歹還給我留一點啊,我還找它有事呢。”青衣人嘖嘖有聲,放開了盈袖的手腕。
盈袖忙往后退了幾步,離那青衣人遠一點,警惕地道:“……你是說,祖神?祖神是你的……作品?”
“你叫它祖神?它也配稱神?”青衣人似乎覺得十分可笑,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的小祖不是什么好東西,那祖神是它自稱的,我以為是它的名字。”盈袖撇了撇嘴,“你的小祖要殺我,殺我們整個中州大陸的人,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等著它來殺。——我們是自衛,自衛你明不明白?”
青衣人背著手,在八角亭里轉了幾個圈,回頭看著盈袖,搖搖頭,道:“那怎么辦?你把它全毀了,我什么消息都沒有得到。我讓小祖來這里幫我找東西,小祖死了,誰幫我找?”
那青衣人說著,身形晃動,很快來到盈袖面前,又握住她的手腕,仔細打量她,點點頭,說:“既然你毀了小祖,你就跟我走,繼續幫我找。我可以讓你成為下一個小祖。”
“你妄想!”盈袖冷叱一聲,完全不肯妥協,“想控制我,我死了也不能夠!”說著,她手腕一晃,運足了力氣,要跟青衣人拼命。
可是這青衣人的力量,完全不是她能夠比擬的。
盈袖不過是存了必死之心,而這青衣人又不想讓她死,所以才僵持下來。
就在這時,阿財從八角亭的臺階下爬了上來。
那青衣人凝神一看,幾乎沒高興壞了,飛跑過去,將阿財捧了起來,大笑出聲:“小刺!我終于找到你了!終于找到你了!我派了小祖來這里找你,你跟它錯過了嗎?”
那青衣人激動地將手放到阿財的頭頂摩挲起來。
阿財閉上了黑豆似的眼睛,將自己腦海里的一切輸送給青衣人。
“……原來是這樣,原來小祖背叛了我。唉,都是我的錯。”
那青衣人了解到一切來龍去脈,轉身對盈袖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你救了小刺。如果不是你,小刺早就不存在了。沒想到小祖這樣喪心病狂,連我的命令也敢違抗。”
盈袖瞪大眼睛,連嘴都張得圓圓地,怎么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看見盈袖愕然的樣子,那青衣人笑了笑,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腕,“你受了小祖的暗算,內傷比較嚴重。不過你福氣大,有我在,你那點傷不算什么。”說著,一股溫暖的力量,從那青衣人手里,流淌到盈袖的筋脈。
盈袖一時覺得全身暖融融的,眼皮越來越沉重,腿腳一軟,整個人倒在長榻上,又睡了過去。
在睡夢中,她看見阿財過來向她道別,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它一雙黑黢黢的小眼睛定定地看著盈袖,將它腦海中的畫面也傳送給她。
盈袖才明白,那一次,祖神將她弄回古早時期救了阿財的時候,她以為阿財的娘親被饕餮吃了,因為她親眼看著阿財從一只更大的“刺猬”肚子里出來的,其實根本不對。
那更大的“刺猬”,并不是刺猬,也不是阿財的娘親,而是一只形似刺猬的兇獸窮奇。
窮奇吃了阿財,饕餮又吃了窮奇,盈袖因緣巧合,殺了饕餮,才讓阿財有機會從窮奇肚子里鉆出來。
從那以后,阿財才成功擺脫了祖神的追殺,能夠在這片中州大陸上依靠盈袖和謝東籬活下來。
“小刺,我們該走了。”那青衣人在盈袖的夢里也出現了,對她笑了笑,便抱著阿財轉身離去,跨入茫茫虛空,消失不見了。
“袖袖?袖袖?醒醒!醒醒!”
盈袖再次睜開眼,覺得熱得很,伸手將身上的白狐裘解了下來,對上謝東籬關切的眸子,她眨了眨眼,再往四周看了看,發現不再是在八角亭里,而是在自己的寢宮。
“……我怎么回來的?”
“我抱你回來的。”謝東籬坐到她身邊,“怎么了?在八角亭里睡著了?怎么叫也不醒,嚇壞我了。”
一邊說,謝東籬一邊給她診脈,突然笑顏全開:“咦?你的傷……好像全都好了?!”
“是啊。”盈袖笑著依偎在他懷里,“這得謝謝阿財。”
“阿財怎么了?對了,阿財去哪里了?元寶到處找它呢。”謝東籬將盈袖抱在懷里,低頭親親她的面頰,一雙手又不規矩起來,在她耳邊呢喃:“你傷都好了,我們再生個孩子吧……”
盈袖一邊柔順地應著,一邊將剛才發生的事對謝東籬說了一遍。
謝東籬這才明白所有的事,一切的起源,是阿財……
是它遺落在這片土地上,才有了祖神被派來尋它,也才有了后來祖神背叛自己的主人,控制這片土地上的人類,讓他們成為自己的能量供應,企圖永生不死的妄想。
它差一點成功了,但有了謝東籬,它最終失去了所以存在的意義。
臨近被銷毀的時候,它終于將最后的信息傳送回自己的主人那里,才有那青衣人前來找盈袖算賬。
阿財離去后的第二天,中州大陸上所有的機械人戰士突然都失去了能量,變成了一堆破銅爛鐵,再也沒有任何的戰斗力。
慕容辰和慕容長青帶著這些已經沒有任何行動能力的機械人回到天正帝國的京城。
謝東籬將這些已經沒有能量,不能行動,成為破銅爛鐵的機械聚在一起融化,鑄成九個大鼎,分開放在中州的九個方位,從此中州大陸就被稱為九州。
時光冉冉,光陰如梭。
九鼎漸漸遺忘在時間的長河里。
只有傳說一直縹緲不斷。
傳說只有聚齊九鼎,就能再現古之輝煌。
現代社會里,人們來去匆匆,沒有人再關心這些古代的傳說和神話。
可是這一天,一個考古發現震驚了世界。
現世的盛思顏和周懷軒站在博物館的展臺前,好奇地看著那九個風格迥異的古鼎,總覺得那么熟悉和親切……
番外送上。盛寵和全部完結。
這本書緊接上一本《盛世妖顏》(原名盛寵),是一個結構很有意思的故事。
某寒很喜歡這種既封閉又開放的結構,里面的種種機緣巧合就像它們本來就是存在過一樣,某寒也只不過機緣巧合,將它們記錄下來。
希望各位親也能喜歡。
好了,讓我們在某寒的新書《你好,少將大人》再會。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