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沒有辦法,只好硬著頭皮沖了過去。
但是那火勢實在太大,黑色的濃煙拔地而起,伴著一股焦臭,很快就把張氏的尸身燒得直剩骨灰。
而在那骨灰當中,還躺著一個完好無損的油紙包。
皇宮里,元宏帝聽了張紹天派人送來的信,臉色頓時一白,“完了完了,這個秘密藏不住了。”
“傳朕的旨意,趕緊命沈大丞相處置此事,朕要去宗廟拜祭列祖列宗!”元宏帝一邊命人去傳沈大丞相處理此事,一邊派人看守皇后齊雪筠的寢宮。
司徒盈袖在酒樓二樓臨窗的位置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甚至連那個剛才跳出來喊“住手”,談條件,然后將油紙包扔到張氏尸身上的人都緊盯不放。
等那人放了火,退入人群當中,司徒盈袖忍不住想跟著去看看了。
她回過頭,對沈詠潔道:“娘,我下去看看,看得清楚些。”
沈詠潔不許,搖頭道:“外面亂哄哄的,人那么多,你去做什么?還是好好在這里給我待著!”
司徒盈袖抿了抿唇,手里悄悄握起來的拳頭又放了下來,想了想,又道:“我就去酒樓門口看看,這里那么多護衛,都是我們的人,幾乎都被我們包下了,您還擔心什么呢?”又道:“娘若是想我以后能夠有擔當,就要給我機會鍛煉鍛煉。”
沈詠潔定定地看著她,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緩緩點頭道:“好,那你去吧。不過不能離開這個酒樓,只能待在一樓。”
司徒盈袖點點頭,“謝謝娘親!”
她轉身從這二樓的雅間出去,下了樓梯,往一樓行去。
等她走到一樓的時候,正是人群擁擠不堪,往這座酒樓這邊的屋檐下擠過來的時候。
司徒盈袖頭戴面紗。走到一樓窗前。剛要坐下,猛然看見剛才退入人群中的那個人突然拔地而起,從人群頭頂上躍了出來。飛身上了北城城樓,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
就在他身后,一個面目普通的高大男子跟著躍出,一步不差地跟在他身后。也上了北城城門口的城樓。
司徒盈袖看見后面追上去的那男子樣貌,驚得嘴都合不攏了。
她來不及細想。拎著裙子一頭出了酒樓,往人群中擠去。
她身形靈動,在人群中七彎八拐,很快順著人群。出了北城門。
因為她看見那兩個人就是從北城門城樓飛過去的。
出城的人也很多,但是到處都是積雪,大家被擠在一條出城的小路上。走得不快。
不過司徒盈袖馬上看見了在前面跑得飛快的兩個人的身影。
他們偏離了出城的主路,在路邊的雪地上飛奔。
“快!快追上!就在前面!”
從北城門又跑出來一隊官兵。跟著往前追。
出城路上的民眾只好踉踉蹌蹌躲到雪地里,讓出路來。
司徒盈袖順勢跟著偏離了主路,也躍上雪堆。
她這兩年的功夫不是白練的,看著雪地里深一腳淺一腳不好走,但是她展開輕身功夫,反而比剛才走得還要快些。
沒一會兒的功夫,她就追著前面兩人往山溝里行去了。
最前面那個灰色衣袍的男子,應該就是北齊錦衣衛督主夏凡派來給皇后齊雪筠添堵的人。
司徒盈袖對他根本不感興趣。
能讓她想也不想就追出來的人,是后面那個追著前面那人的人。
因為后面那人的樣貌,跟她師父曾經在面前露出來過的面容一模一樣!
就是那一次她帶著弟弟往雷州去給爹爹解決鹽場麻煩,結果半路遇到黑店的時候。
師父一路護送他們去雷州,路上沒有戴面具,就是剛剛她看見的那個樣子。
雖然都是那種扔到人群中就泯然眾人,一眼再也找不出來的普普通通的樣貌,可是對于司徒盈袖來說,那樣貌確實刻骨銘心般深刻。
不需要他有多俊美,不需要他有多出眾,在她心里,師父的地位無人可以取代。只要看見他出現,她就會不由自主地跟隨……
雖然她也知道這個面容,未必就是師父的真容,但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實在太蹊蹺了。
前面傳來打斗的聲音!
司徒盈袖忙躲到一塊大石頭后面,悄悄探出頭。
前面兩個人果然已經短兵相接,開始打起來了。
很明顯,北齊來的那個人雖然也很厲害,但是和后面那個跟師父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比起來,功夫還是差遠了。
那人在后面用力一擊掌,打到北齊那人背后,將他一拳幾乎打飛了,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斷斷續續往前飛!
司徒盈袖看得眼睛都不眨,激動的心都跳出喉嚨口了。
她看得很仔細,發現前面兩個打斗的人,功夫好像是一個路數的……
司徒盈袖攢了眉,開始細細思索起來,手腳忍不住跟著比劃。
她不小心踢了大石頭后面的小石頭一腳,那小石頭咕隆咕隆滾了出來。
跟師父長得一模一樣的那個人回過頭往她這邊看了一眼。
司徒盈袖忙縮回頭。
就這一眨眼的功夫,前面的劉斐也發現了這邊的動靜,他冷笑一聲,往司徒盈袖躲藏的大石頭這邊扔出了一個黑黑的雷球,自己飛身后退,使出全身功夫,往北逃去!
司徒盈袖眼看北齊那人往自己這邊扔出了一個黑球,頓時覺得不好。
剛才那人扔出的油紙包和火折子已經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厲害了,還來個黑球……
看那黑球上冒出的火星,司徒盈袖想起了鞭炮、霹靂彈,還有很多很多厲害的轟響!
她抱著頭往地上滾去。
就在這時,那跟師父的面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握了握拳。放棄了繼續追蹤劉斐,回身跟著那疾飛的雷球追了過去!
他飛得那樣迅速,在半空中已經追上了雷球,伸出長腿,往那雷球上輕輕一勾一踹!
那雷球馬上改變了方向,往另一邊飛去!
轟!轟!轟!
半空中響了三個炸雷。
不遠處的小山半腰處發出震天的轟響,一股黑煙沖天而起。伴隨著轟隆隆的震動聲。很快,那山腰中間就出現了一塊焦黑,如同美人臉上突然多了一塊黑色瘢痕。在白雪的襯托下,無比醒目和震撼。
司徒盈袖看得渾身發抖。
她怎么也沒想到,北齊那人手里有這么厲害的東西……
這玩意兒一出,再牛的軍隊都得跪了!
一人殺數百人輕輕松松!
剛才一腳踹了雷球。救了司徒盈袖一命的人走了過來,伸出戴著手套的手。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順勢給她拍了拍裙子上的土。
司徒盈袖抓著那人的胳膊大叫著:“師父!師父!我知道是您!您這陣子去哪里了?!”
那人看著她蒙著面紗的樣子,道:“你怎么跟來了?”
司徒盈袖嘻嘻一笑,道:“我就知道是您!我蒙著面紗您也能看見是我!”
師父似乎怔了怔。微微一笑,道:“你的面紗又沒有遮住你的眼睛。你當我這么傻,看見你遮了半邊臉。就認不出你是誰?”
司徒盈袖心里的歡喜似乎要溢出來,她抓著師父的衣袖。欣喜道:“真是好難得在白天看見您!”
師父將衣袖從她手上掙開,正色說道:“你已經是大姑娘了,不要再和小時候一樣動手動腳。師父是男人,你也當避諱三分。”
司徒盈袖很是不好意思,低了頭乖乖地應了一聲“好”,往后退了一步,和師父隔開一段距離。
不知怎地,心頭的難受堆山積海一般,卻又說不出來,堵在喉頭。
師父回頭看了她一眼,本來還想安慰她幾句,不遠處卻傳來一些人說話的聲音。
“好了,你是偷跑出來的吧?你家的護衛來尋你了。我先走了。”師父說著,轉身躍上雪堆,沒過多久,就消失了蹤影。
司徒盈袖回頭,看見果然是自己家的人找過來了,心里暗道一聲不好,她答應了娘不亂跑,可是一看見師父,就什么都顧不得了,腦子一熱就跟著跑了出來。
“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跑這里來了?快跟屬下回去吧!夫人都等急了!”司徒家的護衛頭兒踩著雪走了過來。
司徒盈袖點點頭,跟著他回到了主路上,一路問道:“剛才看見那人跑得飛快,一時好奇跟出來了,后來看見官兵也追出來了,到底追到沒有?”
護衛搖搖頭,“沒有追到。官兵已經回城了,城門都要關了。”又道:“今天的事太突然了,五相已經來了四個,都在酒樓候著,您快回去吧。”
司徒盈袖忙跟著這些護衛回到城里。
他們一進去,東元國京城的北城門就轟隆一聲關了起來。
等司徒盈袖跟著護衛來到剛才落腳的酒樓的時候,發現沈大丞相、王副相、陸副相和張副相都坐在樓下,滿臉沉肅。
自己的爹坐在他們對面,高高在上,蘭兒立在他身邊,依然是冷冰冰的樣兒。
司徒盈袖 ……部分內容隱藏,請退出瀏覽器閱讀模式……
鉛筆小說 戴著面紗,給這些人行了禮。
她看了一圈,也沒有看見謝東籬,忍不住問道:“謝副相呢?”
“他還沒來,聽說是去那邊的法場上收東西去了。”沈大丞相朝她招招手,“你這孩子,實在太頑皮,你娘在樓上等得快瘋了。”
司徒盈袖很是不好意思地福了一福,舉步上樓。
她剛走到樓梯拐角處,就聽見有人進門的聲音。
司徒盈袖悄然回頭,見是謝東籬走了進來。
他走得似乎很急,額頭上還有清晰的汗珠。
“大丞相,這是那人扔出來的油布包。東西都在里面。”謝東籬將那油布包放到沈大丞相手里。
張紹天跟在他背后走了進來,也是滿臉肅然。
司徒健仁激動得都結巴了:“快……快……給我看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大丞相將油布包塞到自己懷里,道:“這件事,得先稟明陛下。——走,咱們先進宮吧。”說著,他招了招手,立刻進來一隊御林軍,將司徒健仁團團圍了起來,“司徒健仁,跟我們一起進宮面圣吧。”
這件事既然捅了出來,再裝不知道就不行了。
雖然先前皇后齊雪筠也知道司徒健仁就是當年那個漏網的小嬰孩,但是誰都不說,她就只有跟元宏帝在私底下較量。
你派人暗殺,我派人保護,斗得你死我活,旗鼓相當,但都上不了臺面,也沒有下特別狠的狠手。
因為明面上,東元國只有一個太子,這個太子,也只有一個兒子,就是皇太孫。
如今司徒健仁的身份讓人叫破,表面上的平衡就打破了。
如果不承認司徒健仁的嫡皇子身份,就堵死了司徒健仁,甚至是司徒晨磊以后回歸皇室宗室的路,皇后齊雪筠還會倒打一耙,以司徒健仁敢混淆皇室血脈為由頭,將他正大光明的處死,同時將司徒家滿門抄斬。
所以思來想去,只有先承認了再說。
至少承認了,皇后齊雪筠就不能公開給司徒家按上各種大逆不道的罪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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