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青黛沒料到盈袖反應這么大,一下子局促起來,在太師椅上坐立不安,暗忖自己難道又說錯話了?
難道沒人知道慕容長青跟長興侯夫人陸瑞楓沒有母子緣?
不應該啊……
盛青黛偏了頭,黑亮的眼珠一眨一眨,不明所以地看著盈袖。
如果她說慕容長青不是長興侯慕容辰的親生兒子,盈袖覺得驚訝,那是人之常情。
男人嘛……嘿嘿,如果老婆生的兒子是隔壁老王的種,一般人當然不會知道。
但為何說慕容長青不是陸瑞楓的親子,盈袖會這樣驚訝呢?
女人能不知道哪個孩子是自己生的?
盛青黛想到自己說戰素月不會是戰夫人親生的時候,盈袖都沒有這樣驚訝過呢。
難道說,大家都不知道?!
“謝夫人?您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大家都不知道?”盛青黛惴惴不安,“也許我看錯了……”
她真的只是從相術來說的,沒有驗過血脈,出錯也是有可能的吧?
雖然這樣想,但是盛青黛知道,這種情況的可能性非常小,她幾乎不可能看錯,因為差別實在太明顯,連是姐妹親戚之子都沒有完全沒有可能。
盈袖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瞪著盛青黛看了好一會兒,才道:“這種事可不能亂說。慕容世子是長興侯府的世子,誰都知道,他是長興侯夫人陸瑞楓親生的。而且長興侯不好女色,連通房妾室都沒有,怎么可能……”
盛青黛點了點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她看了盈袖一眼。“您想不想知道慕容世子的生母呢?”
“慕容世子的生母?你已經確定他不是長興侯夫人親生?——也許跟戰素月一樣,都是別人生的吧……”盈袖挑了挑眉,慢慢坐了下來,平息著自己激烈的心跳,“你還有別的證據嗎?只憑你的相術,說這種話說出來是會被人打死的。”
盛青黛忙搖頭,“我不會在外人面前亂說的。我說慕容世子的生母。說不定身份也不一般呢。”
“何以見得?”盈袖深吸一口氣。她發現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盛青黛笑道:“今兒見了你們那位皇太孫殿下,我才知道……”
“他又怎么了?!”盈袖的聲音高亢起來,只覺得一顆心砰砰直跳。不知道盛青黛還要拋出多少個令她震驚的消息。
“我說慕容世子的生母應該身份不一般。”盛青黛定了定神,“你們難道沒有看出來?慕容世子的三庭五眼,跟皇太孫的三庭五眼有相似的地方,他們應該是血親。偏也是巧。一般這兩個完全不相干的人,我不會連在一起看。但他們今天正好站在一起。我就好奇,用相術觀了觀……可惜沒有他們的生辰八字,如果能有生辰八字,我還能算得更準一些。我學相術有天賦。我家老祖都要比不上我呢……”
盛青黛嫣紅的菱唇開開合合,盈袖卻已經聽不到她在說什么了。
她閉了閉眼,只覺得有天雷劈在她腦袋上。她滿目焦黑,耳朵里嗡嗡直響。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這盛青黛果然不同凡響,拋出的消息一個比一個勁爆,盈袖實在受不住了。
她伸出手搖了搖,制止盛青黛繼續說下去,聲音顫抖著道:“停,你記住,今天對我說的話,絕對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知道嗎?你剛才說的話,如果是假的,你們盛家就給自己樹了一個大敵。如果是真的,我們東元國,就要天翻地覆了。你們盛家會多兩個大敵……”
盛青黛忙用手捂住嘴,搖頭道:“我……我不會對別人說的。謝夫人,我連自己家老祖和大哥都不會說。”說著癟了癟嘴,低下頭道:“那個教我相術的人果然沒有說錯,相面這種事,既漏天機,又敗人緣,根本一無是處,所以不能說真話,只能說假話,這樣才能皆大歡喜,還能多賺銀子。”
盈袖:“……”
半晌顫顫巍巍問道:“這是哪位高人?我想見識見識……”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自稱神算子,我家老祖應該知道,不過……您可千萬別向我家老祖打聽他,我家老祖平生最恨就是相術學得不精……”盛青黛眼珠靈動地轉著,又笑了起來。
盈袖當然不會真的去問這位相術高人是誰,她只是表達一下自己對這位高人的佩服而已。
要是這位高人在這里,估計都不用滴血驗親了,直接用相術一觀,就能知親生還是非親生。
這也太神了些。
盈袖對慕容長青的身世倒是信了七八分,不為別的,就為陸瑞楓對待慕容長青的態度,實在不像一個只有一個親生兒子的娘親做得出來的事。
比如上一世,她竟然就任憑慕容長青一直不娶親,這一世,在慕容長青的親事上,只會作梗,從來沒有見過她真正為這個兒子考慮過。
盈袖以前想不明白為什么,但如今聽盛青黛一說慕容長青可能不是陸瑞楓親生,她覺得所有跟陸瑞楓和慕容長青有關的疑問都迎刃而解了。
十有,慕容長青不僅不是陸瑞楓親生,而且是陸瑞楓特別恨的女人生的。
因為她完全是一副“你不讓我好過,我就不讓你兒子好過”的作態。
但是為何說慕容長青跟皇太孫元應佳應該是血親?
難道慕容長青也是元氏皇族的種,所以……他上一世才一直沒有娶自己?
盈袖只覺得一個頭變得兩個大,整個人都迷瞪了。
盛青黛見盈袖這幅樣子,忙伸手過來,在她的百合穴上掐了掐,道:“謝夫人?您怎么了?”
盈袖回過神,勉強沖她笑了笑。道:“今兒真是累了,我要回去歇一歇。”
盛青黛明白這件事估計真是很了不得,忙道:“那我送您回去吧。”
盈袖起身,拉著盛青黛的手往外走。
一路上,她對盛青黛千叮萬囑,千萬不能把她剛才說的話說與別人聽。
盛青黛立下重誓,說如果她說了。讓她一輩子嫁不出去。
盈袖:“……”
回到自己的院子。盈袖去浴房洗漱了一番,就去長榻上閉目假寐。
今天從盛青黛那里聽到的消息太過震撼,雖然她并沒有什么實質的證據。但盈袖敏銳地覺得她說的話,有很大可能是真的。
因為這樣才能解釋很多明面上看上去不合理的東西。
不過說慕容長青跟皇太孫元應佳有血親關系,這還是震撼太大了。
謝東籬很晚才回來,他今天喝得有些多。一進屋盈袖就聞到一股酒氣。
她睜開眼,看見謝東籬坐在她身邊。兩手撐在她身邊左右,正俯身定定地看著她,他唇邊含著一絲帶著邪氣的微笑,跟以往他正經克制的神情實在太不一樣了。
盈袖一怔。伸手摸了摸謝東籬的臉,“喝多了吧?”
謝東籬閉上眼,將臉頰側貼在盈袖的掌心。打鼻子里“嗯”了一聲,本來就低沉的嗓音帶出幾分酥麻。
“我去給你打水好好洗洗……”盈袖推開謝東籬。想起身。
謝東籬卻抓住她的兩只手,摁在枕邊,俯下身,吻上她的唇瓣。
清冽的酒氣帶著果香撲面而來,盈袖覺得自己聞一聞就要醉了,架不住謝東籬的舌頭卻伸了出來,在她緊緊咬著的牙關上撬來撬去。
盈袖拼命掙扎,將頭別向枕側,閉著嘴,不讓謝東籬得逞。
謝東籬也是喝了酒,帶著醉意越發執著,一只手撫上她的腰側輕輕揉了揉。
盈袖觸癢不禁,一下子笑了起來。
謝東籬的舌尖趁機擠了進去,在她嘴里來回伸縮,勾著她的舌尖無處可逃,很快被他的氣味里里外外渲染了一遍。
盈袖漸漸覺得酥軟,好像自己也醉了,那些酒氣從謝東籬的呼吸里熱熱地噴出來,在她身邊縈繞,進入她的身體,讓她也跟著醉了一場,腰肢軟若無物,待謝東籬終于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盈袖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纏繞上謝東籬的腰身。
只是他們都還穿著衣衫,這個樣子實在太尷尬了。
謝東籬垂眸看了看自己腰上盈袖的雙腿,彎唇笑道:“寶貝,別急,再等等,等你身子好了……”
盈袖發現自己這個樣子,簡直羞得要哭了,她忙縮回腿,踹了謝東籬一腳。
謝東籬借勢從她身上下來,坐到長榻邊上的圈椅上,用手撐著頭,慢慢地道:“……水,給我水……”
額頭冒出汗珠,在燈下晶瑩閃亮。
盈袖抿了抿唇,從長榻上起身,給他斟了早就準備好的解酒茶過來。
謝東籬喝了解酒茶,才好了些,揉了揉額頭,道:“今兒真是舍命陪君子了。”
“你喝那么多做什么?”盈袖走到他背后,給他揉按已經僵硬的肩背,“你以前不是說不能喝嗎?”
“今天情況特殊啊。”謝東籬闔上眼,往后靠在盈袖胸前,在她柔軟的胸上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你今天打了戰家的臉,戰家怎會善罷甘休?”
盈袖一頓,不悅地道:“不是我打他們的臉,就是他們打我的臉,這也不能怪我吧?”
“不怪你,當然不怪你。”謝東籬拍了拍她的手,“我只是提醒你一聲,戰家在小磊這里討不到好,皇太孫肯定會籠絡戰家的。”
盈袖一下子想到太孫妃那些言不由衷的話,對戰素月的示好,不由張大了嘴,喃喃地道:“……不會吧?”
“不會?你就等著瞧吧……”謝東籬搖了搖頭。
謝東籬看得很準。
謝家的牡丹宴過了沒兩天,小王爺小磊的王妃還沒定呢,皇太孫元應佳就給戰家的戰素月提了親,戰家馬上就同意了,隔天就下聘,要娶她做側妃。
皇太孫和親王爵一樣,按制可以有一正妃,兩側妃。
如今元應佳只有一個正妃唐海嘉,側妃的兩個名額還空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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