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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童女

  盈袖想到剛才看見苗人放進去的那些東西,很是為難地瞅了師父一眼。

  “真的很好喝,雖然叫五毒湯,但是沒毒。”那苗人青年男子見盈袖似乎很猶豫,忙熱心給她解釋:“這湯名為五毒,是因為放了五種常用蠱毒,但是因為五毒相生相克,所以湊在一起倒沒毒了,反而能解南鄭這一代的濕熱和瘴氣。而且,對一般的蠱,姑娘也就不怕了。”

  剛到南鄭國就能喝到這種苗人特有的湯,也是造化。

  “啊?還能抗蠱?”盈袖一聽,二話不說接過來一飲而盡,末了用帕子擦了擦嘴,點頭道:“味道確實不錯。”有股不加鹽的海參湯的味道。

  那苗人男子看著她笑,道:“只能抗一般的蠱。太厲害的蠱,這湯是沒辦法的。”

  “太厲害的蠱?”

  “就是大巫的蠱。大巫是天上星宿下凡,她的蠱,出神入化,已經不是我們這種人能夠領會的。”那苗人男子對南鄭國的大巫也十分推崇。

  盈袖點點頭,將那碗還給他,從袖袋里掏出碎銀子,道:“這個給你。”

  那苗人男子忙搖搖頭,“我們的五毒湯是不賣的。”說著,又對盈袖咧嘴一笑,露出八顆雪白整齊的牙齒。

  師父本來在旁邊笑吟吟地旁觀,待看到那苗人男子越來越殷勤,忍不住在旁邊咳嗽了一聲,問道:“……能不能給我一碗湯?”

  那苗人男子看了看師父,問盈袖道:“這是你的什么人?”

  盈袖窒了窒,正要說是她師父,師父卻淡淡地道:“哥哥。”

  那苗人男子看了看盈袖,又看了看師父。道:“你們是兄妹啊?但是生得一點都不像。”說著指了指盈袖,“你很好看。他……”又指了指師父,“很一般。”

  師父臉上用著一張“樸實無華”的假面面具,雖然逼真得跟真的一樣,但是容貌確實很一般。

  盈袖忍不住掩袖而笑,道:“這有什么的?龍生九子,種種不同而已。”

  那苗人男子不是很懂盈袖說的話。對她笑了笑。伸出一只手,道:“美麗的姑娘,能不能請你跟我一起跳月?”

  “啊?”盈袖徹底愣住了。

  “她不會跳。”師父冷冷說道。看了那苗人男子一眼。

  那苗人男子被師父的眼光看得打了個寒戰,忙往后退了一步,朝盈袖笑了笑,轉身走到自己身邊。

  這時。那邊的草地上,這些苗人青年男女已經都站了起來。圍著篝火排成一個圈。

  有幾個男女走到草地邊上,將他們的大背簍拎過來,從里面拿出各種樂器,有些看上去像琵琶、月琴。卻比琵琶、月琴要短一截。有些是挎在身上的大三弦,輕輕一敲,立刻帶起歡快的節奏。

  阿細大著肚子。不能跳舞,她和一個含情脈脈看著她的男子走到草地邊上。對著天上的月亮,兩人亮開清脆的歌喉,開始對唱。

  “阿哥那個喲!天天想你睡不著,想你多病又多纏,手拿鏡子照一照,臉色黑黑半天云!”

  “阿妹那個喲!天天想你睡不好,半碗米飯難吃完,吃飯好比吞沙子,吃酒吃肉像吃鹽!”

  “阿妹/阿哥那個喲!哪時跟你一家坐,冷水泡飯也香甜!”

  伴著兩人的歌聲,那些苗人男女開始在草地上歡快地跳了起來。

  他們一對一站著拉手轉了一圈,然后循著節奏左右搖擺,不時拍著手掌,發出有節奏的啪啪聲,再一起踢腿踹腳,在草地上旋轉起來。

  苗女們的大擺流仙裙轉得都要飛起來了,露出她們結實的大腿,甚至能看見她們裙子底下穿的小衣……

  舞曲是那樣歡快,歌聲是那樣纏綿,草地上的苗人男女跳得如醉如癡。

  這股旁若無人的歡喜感染了盈袖。

  她抱著膝蓋坐在車轅上,感慨地道:“做人當如他們一樣,才是痛痛快快的一輩子。”

  師父笑了笑,沒有告訴她,這些苗人白日里還要擔心打不夠獵,采不夠藥,換不到足夠的鹽巴、鐵器和糧食,他們部族這個冬天就要難過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大膽的苗女跑了過來,向師父伸出手,說著生硬的中州話:“公子,跳月。”

  師父還沒有回應,盈袖的眉毛就高高地挑了起來:“我哥哥不會跳舞。”直言了當拒絕了那苗女。

  那苗女也不生氣,一雙靈活的黑眸看了看盈袖,又看了看師父,道:“你們,夫妻。兄妹,不是!”

  盈袖差一點要暈,忙道:“我們是兄妹!真是兄妹!”

  師父咳嗽一聲,道:“我困了,先進去睡會兒。”說著,轉身鉆到車里去了。

  車簾放了下來,擋住了外人的視線。

  盈袖無語。

  這里又唱歌又跳舞,還有各種樂器敲打,怎么睡啊!

  但是她也不想師父坐在外面招蜂引蝶,雖然已經戴了面具了,用了那樣其貌不揚的一個面具,居然還有女人送上門……

  盈袖心里很不是滋味兒。

  那苗女見師父居然躲開了,朝盈袖又看了看一眼,才點點頭,道:“他好。”然后對盈袖伸了伸大拇指,轉身離去。

  盈袖忍不住抹了一把汗,也想是不是應該坐到車里去。

  但是看見這些人高高興興跳舞,她又覺得多看一會兒也是好的,畢竟這樣的情景,在東元國是難以想象的。

  到了月亮升到正當空的時候,這些苗人男女終于結束了一晚上的“阿細跳月”,男男女女結伴走入草地靠近小山的樹林里,很快往山上爬去了。

  剛才還熱鬧喧囂的草地上,突然變得一片安靜。

  天上的月亮靜靜照耀,灑下一片月輝,給這里的一切披上一層銀色輕紗。

  池塘里蕩起一陣漣漪。那倒映在池塘里的月影被波心震碎了,緩緩散開,又慢慢合攏。

  盈袖抱著膝蓋蜷著雙腿坐在桂樹底下的大車車轅上,看著這里的景色出了神。

  夜風吹來,桂樹嘩嘩作響。

  盈袖這才覺得有些冷。

  她正想也進車里,突然覺得背后一暖,一件薄氅輕輕落在她身上。

  盈袖回頭。看見師父深邃的黑眸。抿嘴笑了笑,道:“怎么現在醒了?剛才那么吵你還睡著了。”

  師父也翹起唇角,“剛才還能睡。這時候倒睡不著了。”說著,他雙臂一緊,從背后將盈袖抱了起來,跳下大車。道:“來,我陪你跳月。”說著。將她轉一個圈,面對著自己,一手托著她的手,一手托著她的腰。讓她踩在自己腳上,開始在草地上旋轉騰挪。

  盈袖很是驚慌,忙道:“師父!這樣不好!您放我下來!”

  師父卻不說話。腳底如同踩了滑板一樣,在草尖上舒緩地滑過。

  仰頭。頭頂上是藏藍色的天幕,鑲嵌著明月和星光。

  眉梢之下,是師父飽含深意的眸子,定定地注視著她,那眸子里沒有別人,只有她一個人……

  盈袖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能和師父這樣親密接觸,但是她的直覺卻告訴她,她可以和師父如此,因為她的師父不是別人,應該是……

  有可能嗎?有可能嗎?有可能嗎?

  盈袖的目光移到師父戴著特制手套的手上,特別想把他的手套摘了……

  “……好了嗎?還要跳嗎?”師父似乎注意到她的眼神,冷冷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盈袖:“……師父跳不動了嗎?“

  “嗯,你太重了,我的腳已經麻了。”師父不動聲色地道,將她放了下來。

  盈袖氣極,不知師父為何突然這么說。

  但是師父已經轉身回大車那里去了。

  她只好跟了上去。

  在師父身后爬上車,盈袖還是說了一句實話:“師父,我很高興您帶我跳月。”

  “嗯,睡吧。”師父扔給她一張薄毯子,自己在對面車榻上躺下。

  這輛馬車很寬敞,可以容納八個人同乘。

  現在只有她和師父兩個人,當然一點都不擠。

  盈袖舒舒服服睡了一覺,連夢都沒有做。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就去池塘邊洗漱,又合著昨天帶來的五層八寶攢盒里的小食,吃了昨天剩下來的烤魚和烤兔肉,解決了早飯問題。

  “今天會走快一些。你若是不舒服,就多墊幾層墊子。”師父說了一聲,將那些鐵蒙子和鐵支架、水壺都放入車后廂。

  盈袖應了,她也知道不能在路上耽擱時間,“行。昨天是第一天坐車,還不適應,今兒應該沒事了。師父盡管快點。”

  兩人不再說話,只聽到馬蹄的盧聲越來越快,越來越急。

  盈袖在車榻上墊了好幾層墊子和毯子,躺了下來,終于覺得舒服點了。

  這一次,他們傍晚時分就來到普定邦,已經離開了鎮安邦。

  “這鎮子上只有一個客棧。”師父趕著大車在普定邦的鎮上走了一圈,終于無奈地折返回去,在剛才路過的那個尖屋頂的三層客棧處停下來。

  那客棧大門上寫著“葛代之屋”,問了街上的人,才知道這里就是客棧。

  盈袖跟師父下車,鎖了車門,又給了小二一些銅錢,勞煩他把大車趕到放車馬的地方去。

  他們正要進屋去,一群頭纏紅布,身穿紅色短打衣褲的男子沖了上來。

  師父忙護著盈袖往旁邊讓去。

  那群人氣勢洶洶沖到“葛代之屋”里面,叉腰大叫道:“葛代!你敢藏匿我們巫家要的童女?!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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