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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9章 真假

  “不對!這遺詔是假的!”婉皇貴妃馬上反口否認,“這不是先帝的遺詔!”

  “這不是先帝的遺詔?”大總管嗤笑一聲,聲音十分尖利,“剛才您明明信誓旦旦說佳親王手里的遺詔是假的,這牌匾后面的遺詔才是真的。怎么一轉眼,牌匾后面的遺詔就變成假的了?難道婉皇貴妃說話完全信口開河,不用腦子想一想嗎?”

  婉皇貴妃緊張得汗都出來,后背已經濕透了,她握著拳頭,強硬道:“這個也是假的,佳親王手里那份也是假的!”

  “呵呵,那可奇了。”盈袖扯了扯嘴角,問那三個人:“請問三位顧命大臣,你們怎么說?最權威的就是你們了。”

  長興侯慕容辰默然半晌,道:“當初先帝召我們三人來到御書房,只說遺詔已經擬好,放到這牌匾之后。他日先帝駕鶴歸西的時候,我們三人就要出力輔助新君即位登基。”

  “這就是說,你們也沒有見過遺詔的內容了?”謝東籬說著,往前走了一步,將盈袖擋在身后。

  他身材高大,往盈袖面前一站,就將她擋得嚴嚴實實。

  牛油燭的燈光在他身后形成一個巨大的陰影,從前面看,根本看不出他身后還站了一個人。

  慕容辰、沈友行和大總管一齊點頭:“我們確實不知遺詔的內容。先帝只讓我們認準牌匾后面的遺詔。只要遺詔是先帝所擬,蓋有三重大印。應該就是真的。”

  見謝東籬將盈袖護得這樣妥帖,婉皇貴妃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她被刺激得不顧一切大喊:“不對!真正的遺詔根本就沒有傳位給元盈袖!”

  “沒有?就連三位顧命大臣都不知道遺詔的內容。請問婉皇貴妃如何得知?”謝東籬慢條斯理說道,眉頭緊皺,在燭光下擰了起來,顯得眼眸更加幽深暗黑。

  “本宮……”婉皇貴妃剛想說自己親眼見過遺詔,匆忙間瞥見元應佳微微搖頭,她才醒悟過來,急忙改口道:“本宮陪在先帝身邊。聽先帝親口提起過遺詔的內容,所以本宮知道真遺詔的內容!”

  “呵呵,是嗎?”大總管兩手交叉放在身子前面。卯足了勁兒跟婉皇貴妃對著干,“如果親耳聽見的話能作數,那我們昨夜還親耳聽到先帝傳位給護國公主殿下呢。別說我們,就連整個東元國京城昨夜幾乎都聽見了。所有人都可以作證。先帝是將皇位傳給了護國公主殿下!而且先帝臨終口諭跟著牌匾后面的遺詔內容一模一樣,您說,我們到底信誰?”

  自從婉皇貴妃一手將大總管趕出皇宮,把持宮禁,大總管已經跟婉皇貴妃不共戴天了。

  況且在他心里,先帝元宏帝的死,肯定跟婉皇貴妃脫不了干系,他能讓她兒子上位做皇帝就有鬼了!

  婉皇貴妃想到昨夜元宏帝臨終時候響徹云霄的口諭。忡然變色,捂著胸口往后退了兩步。

  “昨夜先帝臨終口諭聲壯天地。想必大家都聽見了。”沈友行嘆息一聲,“先帝活著的時候,不止一次跟我提起過要立盈袖為皇太女,原來先帝早就有傳位給盈袖的意愿了。”

  “沈老兒,你是盈袖的外祖父,當然要這么說了。”元應佳見勢不妙,恨恨地白了婉皇貴妃一眼,在心里暗罵她越幫越忙,蠢笨如豬。

  明明昨夜元宏帝的口諭突然在夜空回蕩,她還能哪壺不開提哪壺,真是嗶了狗了……

  “佳親王言之有理,先帝臨終口諭,確實不能當傳位的依據。因為先帝當初委任三位顧命大臣的時候,明確說了要如何傳位。”謝東籬看向那三位顧命大臣,“你們說呢?”

  “謝大丞相公允剛正,我等信服。”沈友行、慕容辰和大總管齊聲應道,表示只要遺詔是真的,他們就認。

  元應佳松了一口氣,繼而又覺得奇怪。

  謝東籬怎么會站在他這邊幫他說話?

  婉皇貴妃見勢不妙,擠了過來,憤憤不平地道:“這兩份遺詔明明都是假的,你們怎可指鹿為馬?”

  “婉皇貴妃,您到底是要怎樣?佳親王手里的遺詔是假,這牌匾后面的遺詔也是假的,到底什么樣的遺詔才是真的?您倒是說給我們聽一聽?”大總管十分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

  “真的遺詔當然是要傳位于本宮的皇兒元宸玉!”婉皇貴妃被激得脫口而出,說完才知道這話不妥,慌忙捂住嘴,低下了頭。

  眾人對視一眼,都覺得好笑。

  “原來如此。”

  “原來只要不是傳位給婉皇貴妃的兒子,那就是假遺詔。——受教!受教!”長興侯慕容辰拱手對著婉皇貴妃譏諷說道,“可惜先帝從來沒有當面對我們說過要立玉皇子為帝,所以婉皇貴妃的話,請恕我們三人無法拿來當成傳位的依據!”

  婉皇貴妃一聽急得眼睛都要出血了。

  但是一時她又想不出什么話來駁斥慕容辰。

  因為元宏帝那時候也自知要傳位給玉皇子的私心太重,因此不好意思在群臣面前提起,這個心思確實掩飾得滴水不漏,只在婉皇貴妃面前稍微透露過一二,對別人從來沒有承認過,當然,也沒有否認過。

  大家猜元宏帝就是這個心思,但也就是猜測而已。

  像昨夜那樣清清楚楚說明要傳位給誰的話,是從來沒有說過的。

  婉皇貴妃吃虧也就吃虧在這一點。

  “婉皇貴妃娘娘真是做得一手只賺不賠的好買賣。既如此,還討論什么遺詔的真假?反正不讓她兒子繼位就是假遺詔,真的也假的。讓她兒子繼位的遺詔就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盈袖幽幽說道,一針見血地點破了婉皇貴妃的小算盤。

  婉皇貴妃知道說的是真話,可這真話。居然沒有一個人信!

  當然,如果她不是當事人,她自己這番話,自己都不會信,難怪別人都不信了。

  一時急得五內俱焚,肝火騰地一下起來了,右肋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謝東籬這時才道:“那好了。就不要說別的了。三位顧命大臣做主吧。”

  大總管正要說話,元應佳馬上上前一步,將自己那份遺詔擺在書案上。和牌匾后方那份遺詔擺在一起,敲著桌子道:“我這份才是真的。先帝臨終前兩天剛消了氣,將我找了回來,親自傳遺詔于我。如若不信。你們可以驗一驗是不是先帝親筆。是不是三印俱全。”

  沈友行看了謝東籬一眼。

  謝東籬沉著臉道:“三位不用管別人怎么說,只要按照先帝的吩咐執行即可。”

  言下之意,就是牌匾后面的遺詔才是真的,這才是先帝當時委任顧命大臣時候的說辭。

  慕容辰便點點頭,“那好,我們當時也只聽見了一句話,就是牌匾后面的遺詔才先帝的意思,這樣一來……”

  他正要說不用驗元應佳那份了。就聽御書房外面鼓噪起來,還有兵器盔甲碰撞的咣當之聲。兵士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以及越來越嘈雜的呵斥謾罵聲。

  “出了什么事?”謝東籬剛一轉身,就見御書房的大門被人轟地一下踹開了。

  唐安侯全副武裝,帶著無數軍士涌了過來。

  弓箭和長戩都對準了御書房的人,竟是一副要逼宮的架勢。

  元應佳和婉皇貴妃絕處逢生,都是心頭狂喜,一起往唐安侯那邊跑過去。

  謝東籬眼疾手快,手中不知何時扣了幾顆小鐵粒凌空飛出,往婉皇貴妃和元應佳背后腿彎處打去。

  婉皇貴妃沒什么功夫,輕而易舉就被打中膝蓋的腿彎處,慘叫一聲,雙腿一軟,跪了下來。

  元應佳有些功夫,再加上謝東籬的小鐵粒出手的時候,有人在暗處施放出幾乎同樣的小鐵粒,將謝東籬的暗器阻了一阻。

  元應佳就趁著這一阻的功夫,往旁邊錯開了一步,避開了腿彎處的要害,只是擦著腿邊而過,雖然疼痛無比,但卻不用跪下了。

  謝東籬“咦”了一聲,盈袖也拽拽他的袖子,低聲嘟噥一句:“祖神……”

  她的左手腕紫琉璃印記處剛才有一瞬間的灼熱,正是從唐安侯后方的軍士中發出來的。

  有人帶著祖神的力量偽裝成普通士兵躲在人群中。

  謝東籬也感覺到了,他雙掌一拍,沉聲道:“現身!”

  只聽唰唰唰數聲轟響,無數禁軍手持勁弩出現在御書房外的屋頂和圍墻上,將院子里這一批涌進來的唐安侯府軍士包圍得嚴絲合縫!

  正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了。

  唐安侯沒想到謝東籬還有后招,惱得臉都白了,回頭怒視著謝東籬,狠狠地道:“先帝尸骨未寒,謝大丞相就要造反嗎?!”

  謝東籬忍不住縱聲大笑,搖頭道:“唐安侯,你如果跟我硬扛,我還敬你是條漢子。可你一見時機不利,馬上就推卸責任,一頂頂大帽子扣了下來,這等見風使舵趨利避害的功夫,謝某自愧不如。”

  盈袖跟著譏嘲道:“唐安侯,先撩者賤這句話送給你正合適。明明是你先帶了侯府軍士意圖謀反逼宮,現在見中了我們的埋伏,馬上反口就變成仁人義士了。——世上不要臉的人多,但像您這樣不要臉的,真是沒見過。”

  唐安侯被盈袖諷刺得面無人色,唰地一下抽出腰刀,惱道:“那我們就拼個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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