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無絕對,雖然水面之下的潛水艇不會被發現,但是時而到水面換氣的海豚卻是引起了一名黑人瞭望員的注意。
但是,像地球上一樣,膚色成見在灰星美利堅同樣存在。
當這名瞭望員將這個唯一可以引導指揮官脫離馬寧掌控的信息上報之后,竟引來了一頓斥責和同伴們的嘲諷:
“本,我記得你參軍之前好像是一名樂手來著,怎么還抽空研究了海洋生物學?”
“是呀,瞭望員先生,海豚給船只伴航,這是多么美麗的傳說呀,竟然被你視作了危險,真的是太讓人失望了!”
······
確實,水手在海上看到海豚,都會歡欣鼓舞,因為在偉大的海洋傳說和后人的實踐中,這代表著他們不會迷航。
而馬寧,之所以讓海豚在艦艇附近換氣,也正是在利用了大多數人的這種心理。
艦上的船員做夢也不會想到,傳說中和實踐中的海洋導航員,這一次扮演的竟是地獄引路者的身份。
當然,馬寧是懷有仁慈的,他利用自己的超級科技和接收到的臺風路徑預測,給這艘艦選定了一條可能吃些苦頭,但絕對不會死人的路。
不過,想從這條路中逃離出來,還需要他們的指揮官臨危不亂,否則,這條艦上的人,還是會有生命危險的。
從蓋亞把絲狀干擾天線連接到這個驅逐艦的艦體上之后,它們的長短波通訊就都被屏蔽了。
他所能接收到的信息也都是一些經過黑洞號處理過的信息。
其實,雙方之間的通訊并不算頻繁,這也省去了黑洞號處理太多信息造成艦上人員發現端倪的可能。
總之,天時地利人和齊備。
這艘原本應該向西北部航行的驅逐艦,在海面上兜了一個漂亮的大圈,毫無參照物和導航的情況下,直直的撞向了正由南而北襲來的飛魚號臺風。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空也晦暗了起來,還飄起了雨,能見度極大的降低。
直到海面風浪大得有些夸張了,驅逐艦上的值更官才終于開始覺得情況有些不對。
但是,水面以下,黑洞號仍然在蓋亞精妙絕倫的控制下死死的咬著它。
由潛艇發出的絲狀天線,在不斷翻涌的海水中表現出了極大的韌性和堅固度,穩穩的對其保持著信息屏蔽和封鎖。
而這艘艦的指揮官還在小憩,他作為值更官也不想輕易去觸霉頭,這畢竟不是戰時。
此刻,水下潛艇上的量子雷達顯示,黑洞號和驅逐艦已經瀕臨危險區。
如果繼續以這種水下伴行的方式前行,將會因為浪涌的緣故失去操控空間,與驅逐艦撞擊的可能呈指數倍增加。
鑒于此,馬寧也是準備結束這次挑釁,將剩下的事情交給臺風來做。
畢竟,在艇載雷達接收到的臺風告警當中,這飛魚臺風的風場直徑超過了四百公里,最大風速超過了每小時兩百公里。
更為關鍵的是,這個臺風云團的移動速度還不慢,達到了三十六公里每小時。
現在,黑洞號已經欺騙著這艘名叫“菲爾德號”的伯克3型驅逐艦來到了距離臺風最外圍不足五十公里的地方。
而且,菲爾德號的航向還是和臺風的行進路徑相向而動的。
如果這個驅逐艦上的指揮官再多睡一會兒,他就會在不到一小時之內跟臺風擁抱。
眾所周知,臺風這東西的天氣模型是一個甜甜圈一樣的東西。
處在臺風中心風眼或者風場之外一兩百里的生命或物體都不會受到太大的威脅。
但若是要正處在風場當中,那感覺就相當酸爽了。
馬寧給了菲爾德號危險邊緣的逃生空間,在距離臺風外緣還有三十四公里的地方,徹底斷開了那些用于干擾的絲狀天線。
事實上,按照蓋亞的心思,是還想把他們往臺風正面再送一程,所以在五十公里位置上的時候,她就將絲狀天線拉長,下潛了近十二米,以確保安全距離。
但是馬寧跟上面的人并沒有啥生死大仇,再借著風雨交加的晦暗海況把人往死神嘴里送,那就不地道了。
所以,現在放棄,也是馬寧出于人道主義的考量。
就在干擾天線斷開連接之后的兩分鐘之內,菲爾德號上的各種導航設備,定位設備全部恢復。
偏航警報隨即響起,值更官終于不再猶豫,把艦艇指揮官從美夢中叫醒。
從警報響起到這個指揮官醒來,再到他站上艦橋舉著望遠鏡瞭望灰暗一片雨幕蒙蒙的海面,一直到他接受各部門的情報匯總最終做出轉向決定。
寶貴的時間被消耗掉了近十五分鐘。
這十五分鐘的時間內,艦艇還是保持著二十節的船速劈波斬浪的沖向臺風場。
而臺風也以超過三十六公里每小時的速度沖向菲爾德號。
最終因為這個指揮官的大意,菲爾德號被送到了聚力臺風外墻只有十三四公里的位置上。
在這個位置,臺風的影響力已經很大了,海面上風急浪高,就算是全速機動,也會被涌向臺風中心的海浪削減掉大部分的速度。
所以,菲爾德號的處境非常的危急。
此時此刻,馬寧也并沒有遠離,而是呆在菲爾德號下方近七十米的深水中,靜靜的觀望著菲爾德的動態。
或許堅果姥強大的情報系統終于在船長危急之中發揮了應有的作用。
這艘艦終于將艦艏擺到了連蓋亞都認為最合適的航向上,并且開啟了最大的馬力輸出。
伯克3型驅逐艦的紙面最大航速是三十一節,但是在臺風攪起的風浪拉扯下,它的相對速度也只有不到二十七節的樣子。
此時的艦艇內部,從上到下的官兵艦員都是苦不堪言。
有些處在休息狀態下的士兵被磕得滿身青紫。
在廚房清理餐具的士兵,還被飛起來的碗碟敲破了腦袋。
還有些兵齡太少的士兵,已經開始閉眼向他們的神明祈禱。
大自然的威力之下,人類制造的機械顯示出了它脆弱的一面,這艘艦和臺風之間的距離時而增加,時而減少。
艦長剛剛養神恢復的精力在此刻嚴重透支,他一手死死的抓著一個把手,一手舉起望遠鏡瞭望灰蒙蒙一片的前程,雙眼之中快速浮現出了一層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