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我好像養過這只貓,后來抓壞了我的沙發,還跳上餐桌偷吃我東西,然后就丟到倉庫里讓它幫忙抓老鼠。
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不會是這只吧,當時還只是很小一只貓,被我帶回來嚇唬老鼠的。不過毛發顏色差不多,養在家里臭氣熏天,貓屎味道最臭,你已經有了熊,所以還是把它丟掉好了。”
老羅納德忙了一天,回來之后正享用晚餐。
三丁餡的大肉包子,老頭四個,張小楷兩個,超市速凍的現成熟包,四點九八美元一袋,第二袋半價,味道還不錯。
鍋里倒水,再擺個盤子進去,將包子放在盤子上,熱個十分鐘左右就能吃。
其實老頭沒有多喜歡,他是個不愿接受新事物的老古董,對食物口感也沒多講究,平日里哪種方便就吃哪種,最多的是面包和三明治、熱狗。
只不過張小楷幫忙熱了,他又懶得再下廚,湊合著咬了幾口,覺得就像造型奇特的早餐包,可以接受這種口味。
抬起頭看了看老頭,張小楷說:“我回來時候它就卡在小門洞里,如果是你養的貓,那就不會有主人過來尋找了對吧。我喜歡這只胖貓,要是沒人收養,我想留下它,跟小摩卡一樣,清掃喂食這些我自己處理。”
同住那么久,對老羅納德的一絲懼怕早已消失不見,只要不讓他煩躁,許多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
例如那輛原本會以兩三百美金價格賣掉的老皮卡,張小楷告訴說自己會用到,于是就留了下來,可能脾氣比較可惡,但老頭不是那種性格偏執的控制狂。
“這可是你說的,如果它弄壞了東西,或者到處拉屎撒尿,你卻沒有清理,到時候別怪我再把它扔掉。
我討厭貓,它們并不會跟誰親近,尤其是公貓,會在發情時候叫聲古怪。”
老頭撕下一塊包子皮,丟在地上喂給貓咪。
那個胖家伙很不給面子,只是聞聞便走開,趴在柔軟地毯上打瞌睡。
聽見這句話,張小楷知道暫時應該可以留下它,很滿意這樣的結果,所以當老頭指揮他幫自己拿啤酒時候,沒有任何抵觸。
門外,小白熊摩卡被少年關回了籠子里,算是懲罰。
那件像是具有魔力一般的黃金石鳥雕塑,直到現在還沒找回來,張小楷花了一下午時間尋找它,可卻沒有任何線索。
已經忍不住往最壞的結果去猜測,覺得可能有誰剛巧遇到小白熊,然后將東西帶走后藏了起來,這讓他覺得煩悶暴躁,后悔于當時沒放在高處,藏得更好。
明天還會繼續找,但張小楷隱隱覺得找回來的希望不大,于是故意沒給小熊準備晚餐,準備餓它一晚好好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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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父子倆住在這里的房租,老羅納德理所當然便將洗盤子、掃地等簡單的任務交給了張小楷去做。
心疼是不可能心疼的,不挑刺就已經算做了好事。
只要老頭在家,決定看什么電視節目的權力就輪不到張小楷做主,將流食喂給昏迷不醒的父親之后,他先回房間做作業。
母親生前希望自己考上一所好大學,并且早早就開始節省開支,將部分余錢存進教育基金里,美國大學學費高昂,動不動就三四萬美金一學年,以他們這種家庭的收入,必須提前準備才可以。
雖然不準備回學校念書,至少在父親醒來前都不會,可張小楷還是覺得有必要實現母親的遺愿,按照她以往常常叮囑的那樣,成為更好的自己,按照自己喜歡的樣子去生活。
網上有老師講課的視頻,跟課本有點出入,不過也可以湊合著學,腦袋比較聰明,聽完課做做習題,該掌握的知識差不多就能懂了。
沒覺得這是在為自己而學習,只是覺得如果實現了她的夢想,即使長眠在地下也會很開心吧。
窗外有貓頭鷹叫聲傳來,月光皎潔,偶爾被云朵遮擋。
克利夫蘭牧場的環境很不錯,如果不是不允許砍伐的保護性林地占了五分之二,實際價格說不定還能更高些。
在俄勒岡、懷俄明、蒙大拿等州,最不缺的就是自然風景,沒人會因為樹木多而更愿意花錢,只會覺得可利用土地相應減少,實際利用面積和價格劃不上等號,借此來壓低價格。
當初老羅納德沒壓價,因此其他人就覺得這老頭掉進坑里,被這座牧場的前主人給宰了。
正在看教學視頻的張小楷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件寶貝,此刻就安靜躺在幾十米外的小河河底,有流水從它周圍流淌而過。
水流進入人工挖出來的渠道,變成用于灌溉草場和農作物的水源,也變成牛羊們的飲用水,下游不遠處,數十頭奶牛正趴在河邊休息,其中幾頭還懷有身孕。
今年開春之后雨水不多,為了盡早擺脫對草料飼料的以來,十多臺抽水泵正全力工作,河水順著水管,浸透大片土地,有嫩草破土而出……
門口的小白熊,剛享受過一段時間的自由自在,重新被關回籠子里很不適應。
它當然不清楚自己錯在哪,無精打采趴在那,口中發出沮喪低沉的嗚嗚聲,身上還臟著,帶有泥土跟草葉。
晚上十點鐘出頭,一輛新車停在房子前。
名叫帕特里克·霍爾尼斯的耳聾牙買加老牛仔,敲門期間大喊道:“老板!老板!快跟我去一趟牛圈!有頭母牛難產了,沒人知道應該怎么處理!!”
自己聽不見,說話聲音非常大。
張小楷還沒睡,最近他很難睡著,聽見霍爾尼斯先生一次又一次喊著,無奈起身下床,小跑去幫他開門。
指指老頭房間,比劃個OK手勢,去叫醒已經醉熏熏的外公,告訴他母牛難產的消息。
喝得比較多,然而還沒徹底失去意識,老羅納德罵罵咧咧穿好褲子,大晚上的還將牛仔帽扣在自己腦袋上,跟著出門上了車。
張小楷也一起去,因為怕這老頭摔到哪,身邊可以聊天的親人就剩這么一位,不喜歡歸不喜歡,倒也不會完全不在意老頭的安危。
牛圈全都翻新過,外墻被刷上白漆,幾位沒什么經驗的實習牛仔,正在一處鋪滿干草的隔間里手足無措,旁邊站著頭花白母奶牛,淡定地吃著草,時不時哞哞叫幾聲。
霍爾尼斯先生原先在漁船那邊工作,最擅長的都是些體力活,順便照顧羊群。
該介紹的過來途中已經說過,這頭母牛中午就有分娩的苗頭,然而到現在也沒將小牛生出來,看肚皮大小,很可能一次懷了兩只小牛。
有經驗的牛仔,都被老頭氣跑了,現場沒人知道具體應該怎么做。
“一群廢物!兩三個小時之前就應該通知我,你們知道一頭小奶牛有多值錢嗎!說不定早就在肚子里窒息悶死了!”
老羅納德查看完后被氣到,走路歪歪倒倒,拿來繩子系成活節。
指著混血黑人路易斯,繼續大聲說:“難道大學里就沒教過你這位獸醫,怎么幫母牛接生?!上學都忙著泡妞了對吧!就你,快把上衣脫掉,拿好這個繩結,塞進去綁住小牛的腿,快點把它拉出來!”
“……伸……伸進去?”
好吧,從德州農業大學畢業的路易斯,在如何幫母牛接生這件事上確實沒有任何經驗,儼然被這種做法嚇到。
老羅納德很可怕,喝多酒之后更可怕,路易斯被這位當老板的盯著,猶豫幾秒后一咬牙,還是將上衣脫掉。
在同伴們的震驚目光注視下,拿住了那個繩結,走到母牛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