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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不愿誤會

  唐寧和胖胖的小姑娘從房間里面出來。

  他甩了甩抄寫的有些酸疼的手腕,名叫方新月的小胖丫頭擦了擦沾有口水的嘴角。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聽菜譜能聽到流口水,這小丫頭,長到這么胖,不是沒有理由的。

  孫神醫一直都守在門外,見他出來,急忙走上前,小心的問道:“怎么樣?”

  唐寧笑了笑,將手中的小冊子遞給他,說道:“幸不辱命。”

  孫神醫雙手顫抖的接過,翻開一頁之后,手抖的更厲害了。

  “這是……第二十四卷!”

  千金方第二十四卷,記載了諸多解毒之方,是殘缺最嚴重的一卷。

  他將這一卷補齊,比補齊任何一卷的意義都要重大。

  唐寧看過這個世界的千金方,自然知道這些。

  剛才的事情,到底算是利用了孫神醫,讓一把年紀的老人家經歷一把過山車般的心情波動,是他不對。

  他將千金方殘缺最為嚴重的一卷補全,便當做是賠罪了。

  至于他為什么不將全書補齊,自然也有他的顧慮。

  他對于如今的生活,大體還算滿意,幫助鐘明禮就是幫鐘家,就是幫自己,幫鐘意是因為她是他的娘子,即便有名無實,這也是他應該做的。

  除此之外,他并不愿意引起更大的風波,補全千金方是造福萬民的大事,但也不能著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孫神醫得到那完整的一卷之后,欣喜若狂,馬上便找了一處房間,伏案研究。

  唐寧他們也沒有等到焰火,鐘意身體有些不舒服,應該是累了,唐寧拒絕了方家派人相送的要求,陪她先回去。

  唐夭夭早就覺得無聊了,自然也跟在身邊。

  馬車上,唐寧想到一件事情,看著唐夭夭,問道:“孫神醫的背景很深厚嗎?”

  孫神醫是靈州有名的名醫,但怕是就連鐘明禮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似乎不止是名醫。

  “不知道……”唐夭夭搖了搖頭,有些擔憂的看向鐘意,問道:“你怎么了,哪里難受?”

  鐘意靠在車廂上,臉色有些蒼白,抬起頭,微微一笑,說道:“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晚就好。”

  唐夭夭皺眉道:“真的沒事?”

  鐘意點頭道:“沒事。”

  “小意交給你了。”馬車路過唐府的時候,唐夭夭跳下馬車之前,還對唐寧囑咐了兩句。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

  唐府和鐘府相鄰,到鐘府門前的時候,唐寧先跳下馬車,然后扶鐘意下來。

  他將鐘意送到她的房門前,看著她蒼白的臉色,關切道:“感覺好些了嗎?”

  鐘意抬頭看著他,唐寧才發現,她的臉上,不知什么時候多了兩道淚痕。

  唐寧與她相識這么久,從未見她流過淚。

  “怎么了?”他的心中猛地一緊。

  “我不是……”鐘意抬頭看著他,聲音哽咽,“我不是那么想的……”

  她看著唐寧,似乎是有什么壓抑已久的情緒爆發出來,委屈道:“我,我不是你說的那個樣子……”

  “到底發生了什么……”唐寧剛剛問出一句,像是想起了什么,聲音陡然止住。

  鵲橋仙。

  是那首鵲橋仙,是一些他忽略了的事情。

  朱淑真一生遭遇頗多不幸,愛情不幸,婚姻不幸,她的鵲橋仙,表達的是她對于那個世道的痛與恨,是她對于社會的控訴,以及對于真正的愛情的向往。

  這是朱淑真的鵲橋仙,不是鐘意的。

  他不是她,卻強行代表了她。

  “對不起。”唐寧看著他,認真的說道:“我不是這么想你的,真的不是……”

  鐘意臉色恢復了幾分紅潤,緊張的看著他:“真的?”

  “真的。”唐寧點點頭,說道:“那首詞是我隨便編的,我哪里會想那么多,牛郎織女的故事,根本不是他們想的那樣,什么情啊愛啊恨啊的,織女說不定早就煩牛郎了……”

  鐘意被他的話轉移了注意,好奇問道:“為什么?”

  唐寧看著她,問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聽說過沒有?”

  鐘意點點頭,說道:“神話小說里好像是這么說的。”

  唐寧看著她,解釋道:“你想啊,人間一年,天上才一天,牛郎每年的七夕才能見到織女,但織女卻是每天都能見到他,一見就是幾百上千年,天天見他,天天見,神仙也會煩啊……”

  “那是小說里面說的啊……”

  “就算天上和人間一樣,但織女也不一定喜歡牛郎,說不定恨死他了……”

  “這又是為什么?”

  “你忘記牛郎和織女怎么認識的了?”

  “織女在河洗澡,牛郎聽了家里老黃牛的話,偷拿了織女衣服……”

  “在人家女孩子洗澡的時候偷人家衣服,逼人家嫁給他,給他生兒子,這簡直是登徒子啊,說他是登徒子都侮辱了登徒子,簡直就是禽獸……”

  “……”

  “所以啊,牛郎織女的故事其實是想告訴我們,女孩子千萬不要一個人在外面洗澡……”

  “你這個人……”鐘意臉上淚痕未干,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七夕好好的氣氛,都被你破壞了!”

  唐寧看著她梨花帶雨的俏臉,問道:“不生氣了吧?”

  “沒有生氣。”

  鐘意抬頭看著他,說道:“我只是不想讓你誤會,我沒有怨也沒有恨,遇見你是我的幸運,我很開心。”

  她說完這句話,肚子忽然發出了一陣奇怪的聲響。

  鐘意怔了怔,隨后一張臉就紅到了耳根。

  唐寧愣了一下,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包,遞給她,說道:“吃吧,千層酥,很好吃的……”

  “你哪里來……”

  “剛才在方家,那個小姑娘送我的……”

  鐘意吃著千層糕,又看著唐寧,問道:“那首詞……”

  唐寧笑了笑,說道:“瞎編的。”

  這次倒是不能說是從哪本書上看到的,那首詩已經冠上了她的名字,若是告訴她這是一名叫做“朱淑真”的才女寫的,她今天晚上就別想安睡了。

  這年頭,剽竊他人作品,是要被所有人唾棄的。

  “可你怎么能編出,編出女子的……”

  “瞎編嘛,什么都有可能……”

  鐘意目光認真的望向他。

  唐寧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我實話實說,其實這首詩,是我七夕那晚做夢,一個叫朱淑真的女子告訴我的,她的命運很不幸,但她很有才氣,比謝道韞還有才……”

  聽完了朱淑真的故事,鐘意已經吃完了幾塊糕點,又道:“就算是做夢,那,那也是你的夢……”

  “什么我的你的……”唐寧笑道:“我們還分彼此嗎,我的就是你的……”

  “那也不行啊……”

  “那你去和她們解釋,看看她們信不信……”

  “你,你無賴……”

  “哎,你別都吃完了,給我留半塊,為了這點千層酥,我騙了那小姑娘好久……”

  “不是說是她送你的嗎……”

  “有區別嗎……”

  自己惹哭的娘子,再困也得自己哄。

  唐寧好不容易才將愛哭的才女哄好,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嘆息著回了自己房間。

  對面的房間,開了一條小縫的窗戶緩緩關上。

  鐘明禮放下手中卷起來的書冊,皺眉道:“下次再讓意兒流淚,饒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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