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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雨幕

  少女望著唐淮消失的方向,疑惑的喃喃一句,隨后便搖了搖頭,輕輕扣了扣一座幽靜小院的門,緩步走了進去。

  院內的亭中坐著一名女子,女子容貌端麗,靜靜的坐在那里,年紀看起來比踏入院中的少女似只是大上幾歲,但從她失神的眼中透露出來的些許東西,又像是比她長了一輩。

  僅從外表,很難看出她的真實年紀。

  少女望著亭中的女子,俏臉上再次浮現出疑惑。

  向來和大伯形影不離的韓伯好幾天不見了蹤影,小姑也罕見的沒有在院子里縫衣服,父親像是有什么心事,時而眉頭緊鎖,時而面帶笑容……

  這幾天她總覺得唐府的氣氛有些不對,去問父親,父親一個字都沒有告訴她,雖然她還是什么都不知道,但可以確定的是,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發生了。

  她走到涼亭中,坐在女子的身邊,抱著她的胳膊,嬌聲道:“小姑……”

  女子的目光從前方收回來,偏著頭看著她,問道:“怎么了,誰又欺負你了?”

  “在這京師,只有她唐大小姐欺負別人,有誰能欺負的了她?”女子話音剛落,一道聲音從門口傳來。

  唐靖走進大門,又回頭將院門從里面關上,這才向著這邊信步走來。

  少女目光看著唐靖,不滿道:“爹,有你這么說你女兒的嗎,雖然我不是你和娘親生的,但跟在你們身邊也有十八年了……”

  唐靖瞥了瞥她,說道:“我和你小姑有話要說,你先出去吧。”

  “你們說,我就在這里,保證不插嘴。”少女指了指院門的方向,說道:“而且門都關了,我現在出去,爹你豈不是要過去再關一次,這多麻煩……”

  唐靖想了想,覺得她說的言之有理,指了指院墻,說道:“那你翻墻出去吧。”

  “果然,撿來的和親生的就是不一樣……”少女郁郁的說了一句,向院墻的方向走去。

  女子看著唐靖,搖了搖頭,說道:“算了,三哥,就讓水兒留下來吧。”

  少女立刻跑回來,坐在女子身邊,重新挽起了她的胳膊,看著唐靖,眨了眨眼睛,說道:“爹,你說吧。”

  唐靖暗中瞪了她一眼,卻也不再堅持了。

  他看著少女,說道:“今天的事情,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尤其是你大伯,知道嗎?”

  少女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就是娘問我,我也不說。”

  唐靖點了點頭,舒了口氣,看向那女子,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我去找過方鴻了,得知了很多他的消息。”

  “他在靈州,是這次靈州州試的解元。”

  “他州試每一場都位列頭名,方侍郎對他大加稱贊,他的詩詞寫的極好,還精于策論,得到了三位巡考的力保……”

  “他已經婚配,她的娘子,有“靈州第一才女”之稱,也是知書達理的好女子……”

  “最遲明年三月,他就要到京師參加省試了……”

  唐靖從袖中取出一張紙,說道:“他在州試上寫的那兩首詩,我也從方鴻那里抄來了,你看看,寫的好是好,就是有些胡鬧,科舉詩詞,向來嚴肅,他卻是寫了女子閨情……”

  女子接過紙張,幾乎是迫不及待的看了過去,她的手有些顫抖,喃喃道:“都好,都好……”

  少女看著唐靖滔滔不絕的講著,臉上的疑惑卻越來越深,終于忍不住轉頭問道:“小姑,“他”是誰?”

  當你不需要一件東西的時候,它就會無時無刻不出現在你的面前,而當你需要它的時候,翻遍地球都找不到。

  這就是該死的墨菲定律。

  雖然說老乞丐不是個東西,但意思是一樣的。

  這些天,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徹底的消失在了唐寧的世界里。

  唐寧心中有些不解,那十兩銀子,他再怎么禍禍,也該禍禍完了吧?

  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翻開手中的一本破爛冊子。

  這冊子上面的招式,他已經爛熟于心,當然也只是花架子,唐妖精說,一些高深的武學,需要獨門心法才能發揮出十成的威力,沒有心法,發揮出的威力只有五成不到。

  說到唐妖精,唐寧就有些遺憾。

  如果她不知道秘籍的事情,自己就可以偷偷練習,偷偷超過她,咸魚翻身,揚眉吐氣,從此以后,唐妖精只能在他下面俯首稱臣。

  可如果兩個人一起練,這個差距只會被無限的拉大,唐寧有自知之明,無論是基礎還是天賦,他都不能和唐妖精相比。

  但如果沒有唐妖精,這幾本破書可能早就被他當做垃圾扔了,也不會有現在的事情。

  這是一個悖論,唐寧郁悶了一會,就不再去想了。

  接連下了幾天的雨,到現在還沒有停,房間里面有些悶,唐寧走出去透透氣。

  正好看到唐夭夭從外面走進來,下雨路滑,墻上也是濕漉漉的,她這幾天都是走正道。

  她走到廊下,左右看了看,偷偷摸摸的從袖中取出一個信封,遞給他,說道:“你的信。”

  唐寧有些詫異,他們距離這么近,唐妖精有什么話不能當面說,需要寫在紙上,看上去還偷偷摸摸的?

  唐夭夭見他疑惑的望著自己,解釋道:“小意給你的。”

  如果是鐘意就更奇怪了,他們每天在同一個屋檐下,同一張桌子上吃飯,每天晚上談談心,調調情,就差同床共枕了,有什么事情需要在信里說?

  他看了一眼信封,看到上面的“李清親啟”的時候就明白了。

  這都是唐妖精造的孽,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他的身份就是唐妖精的表姐。

  作孽的唐妖精,生生讓他們夫妻變成了姐妹。

  唐寧回到房間,將那封信拆開。

  鐘意信中所說,大都是對于李清文采的仰慕,順便附上了幾首她新作的詩詞,請她斧正斧正。

  這是才女和才女之間的相互吸引,鐘意很希望交到李清這個朋友,雖然唐寧可以將這封信棄之不顧,沒有收到回信,鐘意自然也就不會再寫。

  但這樣的話,她心中難免會有失落,寫這封信的時候,她也是鼓起了很大勇氣的。

  唐寧不希望看到她失望,鋪開紙,拿起筆開始回信,自知罪孽深重的唐夭夭乖乖的站在旁邊幫他磨墨。

  他自然是要以熱情去回應鐘意的熱情,對于她的作品,提出一點小的建議,然后再附上李清照早期的幾篇作品,請她品評……

  寫好了信,等待墨跡晾干之后,他將之裝進信封,遞給唐妖精,一個是她的閨蜜,另一個是他的表姐,唐妖精就是這其中的中間人。

  做完這些事情,他才撐著傘出去。

  這幾天一直下雨,街上行人不多,三叔的生意也受到了影響,早早的就會收攤,唐寧走過去的時候,方小胖正在幫三叔清理庫存,包子當天賣不完的,第二天就不能再賣了,自從自己吃吐了兩次之后,三叔就大方的將之分給附近的乞丐了。

  沒有乞丐會在這樣的天氣出來討飯,方小胖正好派上用場。

  唐寧意外的在這里見到了李天瀾,他收了傘放在墻角,李天瀾走過來,將一張紙遞給他,說道:“那個問題,我想明白了。”

  唐寧看了看,李姑娘的狀元應該是沒有什么水分的,在缺乏很多基礎知識的情況下,她居然真的整理出了邏輯和條理。

  這意味著她又要來煩自己了,唐寧想了想,說道:“我這里還有一個“七橋問題”,李兄要不要聽聽?”

  李天瀾的臉色比前幾天要憔悴一些,聞言立刻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以后有機會再說。”

  唐寧搖了搖頭,見外面的雨有逐漸下大的趨勢,走過去揉了揉方小胖的腦袋,說道:“別吃了,我送你回去。”

  他又看向李天瀾,問道:“李兄,驛館也是順路,不如一起?”

  李天瀾點了點頭,方小胖又拿了兩只包子,撐起傘,和唐寧走出店鋪。

  雨勢漸大,長街之上,許久才見行人,撐著傘匆匆而過,某處茶樓,數道穿著蓑衣的身影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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