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司的衙房之內,兵部侍郎聶謙用詫異和震驚的目光看著唐寧。
不是親眼所見,他實在是難以相信,十六名禁軍校尉,加起來居然都不是唐寧的對手。
他身上的光環實在是太多了,三元狀元,六部行走,侍郎克星……,但無論哪一個,都沒有脫離讀書人的范圍,而讀書人給人的印象,無非就是吳郎中這種,手無縛雞之力,膽小怯弱,遇事試圖先和人講道理……
先用拳頭講道理的讀書人,聶謙還是第一次遇到。
而他看起來雖然也沒有弱不禁風,但怎么看都不是勇猛威武的類型。
聶謙看了看乖乖站在一旁的十六衛校尉,心道想要讓這些人安靜,還是拳頭更有用一些。
唐寧坐在座位上,抿了口茶,說道:“聶侍郎,其實他們說的也不無道理,十六衛大比四年才有一次,陛下和朝廷對此都十分的重視,如此賽制,有失公平,也顯有些草率……”
十六衛大比采取的一直是單敗淘汰賽,抽簽決定比賽順序,而且連避免強強相遇的措施都沒有,對于某些強隊來說,是很不公平的,最終根據賽場表現來決定冠軍之后的排淘汰賽名,也實在是太過草率。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唐寧是羽林衛校尉,對這種賽制也有意見。
十六衛校尉見唐寧居然為他們說話,心中也是愕然,要是早知道可以好好談,他們又何必先挨那一頓打?
聶謙看著唐寧,面有難色,說道:“唐大人有所不知,若是讓十六衛每一衛都比試一遍,至少也要比百余場,我們沒有那么多的時間,也無法投入那么多的人力物力。”
淘汰制有淘汰制的缺點,循環制也有循環制的缺點,循環賽制雖然相對公平,但缺點是要進行的場次太多,十六衛如果真的要兩兩都比試,需要比一百二十場,比到明年年底也比不完。
類似的比賽,完全可以套用后世的比賽規則,第一輪打循環,接下來交叉淘汰,既能保證公平,比賽場次也合理。
“聶侍郎覺得這樣如何……”唐寧想了想,看著聶謙說道:“可以先將十六衛分為甲乙丙丁四組,左右羽林衛與左右金羽衛分列這四組,甲乙丙丁四組各四衛,先讓這四衛兩兩對決,每場比賽計分,勝計兩分,負計一分,棄權計零分,每組計分最高的兩衛晉級……”
球賽看多了,唐寧對于這種賽制也十分熟悉,小組賽可以讓十六衛自己組織,最后只留下八衛,由兵部組織四強賽,半決賽和決賽,算下來,兵部最多舉辦十二場比賽,比淘汰賽的場次還要少。
聶謙還沒有聽唐寧描述完畢,眼中便開始冒出亮光。
強強相遇一直是十六衛最為抗拒的事情,若是將實力最強的左右羽林衛與左右金羽衛分開,則是避免了一開始就讓兩強相遇的問題。
這種方式,對于其余十二衛也公平,若是他們真有實力,也可以擊敗組內的強隊勝出,按照分數排名,有理有據,不會有人不服。
十六衛校尉也在一旁聽著,唐寧講的淺顯易懂,他們也都聽了個明白。
越聽眾人心中便越是生氣,兵部有這樣的好辦法,為什么不早拿出來,早拿出來的話,他們不就不用挨這一頓打了?
“如此一來,兵部只需組織十二場比試,就可以將八衛的名次決出,其余八衛,按照積分排名……”唐寧說完之后,看著聶謙問道:“聶侍郎覺得此法如何?”
“此法甚妙……”聶謙看著他,又道:“不過,此事還是要等尚書大人回來之后,再做定奪。”
唐寧只是隨口提一個建議,采不采納,就和他無關了。
他放下茶杯,看著還留在房內的十幾名校尉,問道:“幾位要不要留下來喝杯茶,或者休息一會兒,再比試比試?”
“不了不了……”
“我們還有要事,告辭!”
“告辭告辭……”
諸人早就沒臉再待下去了,迫不及待的退出了房間,唐寧看著一下子變得敞亮的房間,連心情都好了許多。
老鄭靠在門上,問道:“是不是覺得軍中校尉也不過如此?”
唐寧不可否認,這些校尉在個人實力上,還有很大的不足,在稍微習過武的人眼中,他們也就是有幾把力氣的莽夫而已。
老鄭淡淡的說道:“軍中將領從來就不是沖鋒陷陣的,那些人單獨拎出來一個,給他們十人指揮,你便不是對手了。”
唐寧看著他,問道:“你怎么對這些事情這么懂?”
老鄭淡然道:“以前在軍中殺過豬,見過一些陣仗。”
殺殺豬就能躋身世間一流,還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老鄭應該是殺豬界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了。
唐寧在兵部司等放衙的時候,兵部尚書陸鼎一臉疲憊的回了衙。
剛才在殿上,十六衛的幾位大將軍都對兵部安排的大比表示出了不滿,就連陛下都被他們說動,命他改進大比賽制,十六衛大比的賽制已經延續了十多年,如今距離大比之期不過兩月,如何去改?
他在房中猶豫此事之時,聶謙從門外走進來。
“大人,關于十六衛大比……”
陸鼎揮了揮手,說道:“先不要提這件事情,我現在聽到十六衛這三個字就頭疼……”
聶謙怔了怔,才道:“大人,唐大人剛才對于十六衛大比,提出了一些想法。”
聽到唐寧的名字,陸鼎精神微微一振,說道:“說來聽聽。”
畢竟,作為三元狀元,陳國沒幾個人比他更聰明,他的想法還是要聽一聽的。
聶謙道:“唐大人的意思,是將十六衛按照實力分為四組……”
他將唐寧剛才說的話簡要的復述了一遍,最后道:“這樣一來,反而為兵部省了很多事,十六衛各憑實力取勝,也不會有什么異議……”
聶謙說完,陸鼎也大概聽明白,站起身,贊嘆道:“這唐小子的腦袋到底是怎么長的,這辦法好啊,各憑實力,輸了也怨不得別人,就用這個辦法堵住他們的嘴!”
他看向聶謙,說道:“去將他找來,既然這個辦法是他提出的,不如就交給他去做吧。”
聶謙重新回到兵部司,見值房內只有吳郎中一個,左右看了看,問道:“唐大人呢?”
吳郎中抬起頭,說道:“放衙鑼聲一響,唐大人就走了。”
唐寧一直保持著按時上班按時下班的好習慣,不得不說,陳國的公務員福利還是挺好的,雖然早上需要早起,但下午三點就可以回家了,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自由支配。
回到家才發現趙圓居然又來了,在桃花劫還沒有消除之前,他現在儼然已經將唐家當成了他的避難所。
“那些小姑娘真難懂。”他坐在唐寧身邊,對他傾訴苦水,嘆息道:“她們怎么就不能和睦相處呢?”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看向唐寧,問道:“先生,你是怎么讓兩位師娘和那些漂亮姐姐和睦相處的呢?”
唐寧怔了怔,問道:“什么漂亮小姐姐?”
趙圓的目光望向前方,唐夭夭從墻那邊飛過來。
他們的生意現在已經步上了正軌,“唐人齋”已經不僅僅是京師最大的書坊名字,而是一個牌子,在這個牌子下,還涉及諸多產業。
事業步入正規,自然就會邁入平穩發展的階段,增速較之前變的緩慢,唐夭夭對此并不滿意,認為這是她的問題,最近十分苦惱。
唐寧看著她,安慰道:“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對于很多店鋪而言,京師這個市場已經達到了飽和,要想有突破,除非找到新的商機。”
心不在焉的趙圓猛地抬起頭,問道:“什么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