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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五章 余波

  唐惠妃自縊的消息,唐寧是第二天才得知的。

  她雖然是這次弒君事件的罪魁禍首,但到底也是妃子,陳皇最終還是給她留了全尸。

  病死的張賢妃和唐惠妃都是有罪之人,并不能葬入皇陵,然而調養身體,不問朝事的陳皇,還是特地下旨,給她重新修建了一處陵墓。

  唐惠妃雖死,弒君事件引起的余波還沒有結束。

  唐家勾結宮妃,意圖謀反,唐淮唐琦作為主謀,也被判了斬立決,至于唐琦之子唐昭,因為不在京師,躲過了這一劫。

  不過,朝廷已經派人出京捉拿,他終究是逃不過當頭的那一刀。

  唐家從此案中幸免的,只有唐靖夫婦,因為唐靖早就不參與唐家之事,也與此案無關,只是被剝奪了官職,并無性命之憂。

  尚書省,一名官員走到王相身邊,搖頭道:“王相,唐家弒君謀反,是誅九族的大罪,唐靖雖然沒有參與,但依律也當斬……”

  王相瞥了他一眼,說道:“誅九族,算起來唐相和陛下也在唐家九族之內,你連唐相和陛下也要斬嗎?”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那官員終于意識過來,立刻躬身退走,他只想著唐家兄弟,卻忘了陛下和唐相也和唐家沾親帶故,這話要讓唐相聽到,他的仕途就走到頭了。

  仕途走到頭還好,若是唐相將他和端王唐家歸于同黨,他可就死的太冤了。

  唐家犯下了如此的滔天大罪,從陳國律法的角度來看,懷王的處理方式還有些仁慈,最少,唐靖夫婦應該是難逃一死的。

  然而這件案子若是真的按照律法,一板一眼的不知變通,豈不是連唐相和陛下都牽扯進去了,因此即便是覺得懷王仁慈,朝堂中也不敢有任何反對的聲音。

  當然,唐琦唐淮兄弟作為主謀,判斬立決,這樣的處置,眾人便沒有什么異議了。

  此外,和此案直接相關的幾名唐惠妃親信,除了那名名叫紫珠的宮女在大理寺咬舌自盡之外,同樣沒有人能逃脫那一刀。

  紫珠是幸運的,她畏罪自盡,起碼能留一個全尸,其他人雖然可以多活幾天,卻免不了尸首分家。

  連惠妃娘娘都自縊了,自然沒有人在意一個小宮女的死活,然而對于大理寺卿來說,這卻是他一個極大的失誤。

  懷王對他三令五申,言明紫珠是此案最重要的人證,要大理寺保證紫珠的安全,到頭來居然還是讓她死了,他在幾個月前就投靠了端王,這一次,懷王還不借著這個機會,將他從大理寺卿的位置上拉下來?

  一想到此事,大理寺卿心中便怒火萬丈,指著大理寺少卿,怒道:“混賬東西,讓你們好好看著她,你們是怎么看的!”

  大理寺少卿面色蒼白,顫聲道:“大人,是下官疏忽……”

  大理寺卿沉著臉問道:“那宮女的尸體呢?”

  大理寺少卿道:“這幾天天氣熱,下官怕放在這里臭了,昨夜就讓人拖出去埋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不然他怎么和懷王交代,大理寺卿心中怒意更盛,喝道:“埋哪里了?”

  大理寺少卿低頭道:“昨夜月黑風高,他們也不知道埋到哪個亂葬崗了……”

  人沒了,連尸體都找不到,大理寺卿胸口起伏了幾下,咬牙道:“你給我滾!”

  大理寺少卿如蒙大赦,面色驚惶的退出公堂。

  轉身邁出大堂的那一刻,他臉上的驚慌之色消失,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

  宮里這兩日翻了天,京中更是不太平靜,大理寺中,也發生了一件大事。

  大理寺卿辦事不力,讓與端王惠妃弒君案的重要人證死在了大理寺,懷王大為震怒,一道折子將大理寺卿彈劾到了尚書省。

  本來這種事情很常見,就像是上次京兆尹失職一案一樣,對于從三品的大理寺卿來說,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

  但小事也分時候,尋常的案子,和弒君案怎么能比?

  大理寺卿因為這件小事,直接被革職查辦,與此同時,大理寺的不少官員,也受到了牽連。

  這件事情,尚書省處理的很不合理,大理寺卿乃是九卿之一,官位從三品,也就比六部尚書低了半個頭,比京兆尹還高了半級,然而京兆尹只被罰了幾個月的俸祿,大理寺卿卻連官帽都被摘了,相較之下,對于大理寺卿好像太不公平。

  然而,對于這種不公,朝中卻沒有一道反對的聲音。

  大理寺卿是端王的鐵桿,如今端王弒君,大理寺卿的腦袋還能留在他的脖子上,已經是朝廷極大的仁慈,還想要什么官位?

  也就是懷王仁慈,他若是像陛下一樣狠心,怕是之前和端王走得近的那些官員權貴,全都得人頭落地。

  即便如此,他們也沒有什么好下場。

  凡是在這段日子,高調的和端王站在一起的官員權貴,全都被一擼到底,官員去職,權貴削爵,這場風波幾乎波及了小半個朝堂,然而便是這種顛覆朝局的動蕩,兩位丞相和朝中的大員,全都保持了沉默。

  朝堂向來如此,這是站錯隊的代價,也是他們自己選擇的路。

  若是端王一飛沖天,登基為帝,他們自然都是從龍之臣,前途無限,可惜端王謀反事敗,他們也要承認眼拙的代價。

  就在京中的這一股颶風席卷朝堂的時候,唐寧一家,已經在京外的別院中了。

  這處別院依山傍水,周圍風景秀麗,占地數畝有余,別院之中,小橋流水,假山林立,娛樂設施更是一應俱全,當初為了建造這處別院,唐夭夭可是投了十萬兩銀子進去。

  此處別院距離京師數十里,二里之外,就是左驍衛大營,將別院建里,若是再遇到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怕是端王府的護衛還沒有接近,就被左驍衛全殲了。

  這也是唐寧將別院建在這里的原因所在,有左驍衛這道天然的屏障,除非其余諸衛齊聚,否則沒有人能拿他們怎么樣。

  而如今的禁衛,哪怕是有陳皇的命令,也不可能聚集在一起,搬出京師之后,唐寧便沒有任何的后顧之憂了。

  唐寧躺在院子里的陰涼處,享受著晴兒和秀兒的捏腿服務,不一會兒,便又下人來報,懷王來訪。

  片刻后,唐府客廳,懷王坐下之后,抿了口茶,說道:“唐相可真是選了一個好地方,只是離京太遠,找起來不太方便。”

  唐寧嘆了口氣,說道:“遠是遠了點,但起碼沒有人半夜三更打上門來……”

  “端王府護衛首領徐衛已經伏法,其余之人也都按律流放。”懷王沉默片刻,說道:“端王被父皇囚禁宮中,和康王一樣,永遠不得踏出囚禁的宮殿。”

  唐寧想了想,問道:“明日是處斬那些人的日子吧?”

  “今日。”懷王看了他一眼,說道:“唐淮唐琦兄弟,在一個時辰前,就已經行刑完畢了。”

  唐寧沉默許久,懷王將一封折子遞給他,說道:“惠妃的案子已結,這是奏表,唐相看看吧。”

  唐寧翻開奏表,看完之后,忽然問道:“安神香到底是誰給唐家的,查到沒有?”

  懷王看著他,遺憾的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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