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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六章 痛苦的表情

  其他擂臺的戰斗早已結束。

  只剩下榜首之爭的比試。

  萬眾矚目的擂臺之上,小糖和楚天的戰斗徹底白熱化,雙方皆是用以上換傷的打法血拼,這場較量十分慘烈,連附近空氣里都彌漫著一股血腥的味道。

  雙方出手的速度,是遠遠超出旁人想象的快,每過兩三息,兩人身上的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多。

  “不。”強大狂暴的氣息從邵陽身上沖天而起,他的氣息和其名字如出一轍,熱烈奔放,狂暴強悍。

  他也知道這是公平較量,但他真的已經忍了很久了,小糖每一次受傷,都比傷在他身上更多。

  終于,此時此刻,他忍無可忍。

  即便小糖事后會怪罪,他也要阻止這場不該發生的慘烈戰斗。

  邵陽正待跳上擂臺,不料一直手掌按在他肩頭,更加強大的元氣威壓鎮壓下來,讓他不能如愿。

  在這股強大的威壓下,邵陽的氣息都在瑟瑟發抖,雖然不甘抗爭,憤怒地抗爭,但那威壓像一座沉重異常的山脈似的壓了下來,這等層次的力量,不是他能抗拒的。

  因此,他只得放棄,艱難地側過身軀,卻發現一道蒼老身軀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畔,也沒看他,兀自凝視擂臺上愈演愈烈的激戰,老臉上的表情,異常的嚴肅。

  此老的面孔邵陽十分熟悉。

  封天長老。

  “長老,快點阻止他們兩個。”邵陽咬牙說道。

  “你看,他們多認真,這個時候打斷,雙方都會不愿意的。”封天先是凝視臺上,而后轉向邵陽,嘆息般勸慰道。

  “不行,這樣戰斗下去,會沒命的。”

  “這是公平的較量,不該中止。何況,有陣法防護,不會出意外的。”封天道。

  “可是,意外剛才不是發生了么?若再有意外該怎么辦?”邵陽眼中的擔憂之色沒有稍減,任立慘死的一幕還歷歷在目。

  “那只是意外,意外不會一再發生。現在每座擂臺的陣法經過好多遍檢驗,不會有問題。”封天長老不為所動。

  而且,負責驗收陣法的長老還是他的老友,陣法早已極深,為人有細心,品性也端正,事故之前,封天相信對方不會有絲毫的含糊。

  因此,他才會這么信誓旦旦。

  “可是…”邵陽還是猶疑不決。

  封天長老見他這副樣子,心中不由一凜。

  他最不想見到的事還是發生了。

  剛才那種是故雖然極其罕見,但每發生一次,學院的信譽都會受到嚴重挑戰,看眼前就知道了,邵陽都不相信陣法大師們的專業了。

  他自己知道,現在擂臺既經過數遍專業認識檢查,又經過他那位老友驗收,根本不可能出問題,但他該怎么向對方解釋?

  這是個問題。

  封天長老略一沉吟,便是正視憂心忡忡的邵陽,凝聲道:“若是再出問題,老夫給你抵命。”

  看到邵陽焦急的表情,他心中不忍,口氣也軟化了下來,道:“請給學院多一點信心,好嗎?”

  邵陽望去,只見長老目光堅定不容置疑,語氣了也含著一股令人信服的神奇力量,心情不由稍稍平靜了下來,點了點頭。

  封天長老露出欣慰的笑容,把手從他肩膀上拿開,也不遠離,就站在他身畔。

  擂臺上的慘烈,讓愛慕小糖的邵陽都不忍心去看。

  但是,他不得不看。

  因為,這是他喜歡的人的戰斗。

  他不能逃避現實。

  擂臺上,楚天和小糖各不退讓,漆黑月刃砍來,纖細流光劃去,兩人身上多了一道又一道的傷口,遍體鱗傷,慘不忍睹。

  當然,對楚天的受傷,邵陽沒有任何的關注,他目光牢牢凝在小糖身上,即便心疼得要死,也是一動不動,絕不逃避。

  小糖每多一道傷口,他便覺得自己靈魂都受到一次鞭笞,感同身受,甚至比對方更加痛苦。

  看到小糖遍體鱗傷,還眼神冷漠、面無表情的,以牙還牙地還擊楚天的樣子,邵陽就心疼起來。

  嘀嗒嘀嗒。

  是淚水落地的聲音。

  邵陽眼前場景逐漸模糊起來。

  不知何時,他已淚流滿面。

  恍惚間,他似乎回到了過去,回憶起了和小糖相處的一幕幕。

  還是在這里的擂臺上,或許是機緣巧合,正是現在這一座,他和小糖的比試在進行。

  當時,雖然小糖和今天的楚天一樣,年紀輕輕就顯露出了不一般的鋒銳,但當邵陽見到對方向自己挑戰時候,依然感到一陣好笑。

  “邵陽學長,請指教。”小糖冷著小臉,用一絲不茍的語氣認真說道。

  當然是在擂臺下發生。

  邵陽忍不住笑了。

  雖然小糖展露出一些鋒銳,但當時他聲名正盛,盤踞榜單第一多時,自然不會把這容貌清純、表情冷硬的學妹放在眼中。

  然而,結果他卻失敗了。

  他并沒有任何的手下留情,將一身本領十成十的發揮,但還是敗在對方手中。

  兩人都是精疲力竭,身上都帶著不輕的傷勢,但最終的結果是,小糖把鋒利的月刃架在他的脖子邊。

  以當時小糖的性格,這種場合應該是直接把月刃砍過去的,但不知怎的,或許是兩人間有著某種類似前生的緣分,小糖終究是沒砍下去。

  “學妹,我輸了。”邵陽收起臉上的震驚,收起金陽槍,高舉雙手投降道。

  小糖點頭,將月刃從他脖子上拿開,并把一對月刃都收回。

  “你叫什么名字?”邵陽盯著那冰冷卻容顏姣好的小臉,忍不住問道。

  “小螳,大小的小,螳螂的螳。”小糖回答。

  “哦。”邵陽把這個名字牢記心底,旋即陣陣痛感從各處傷口傳來,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疼,真的好疼。

  他一面叫疼,一面去看主持比試的一位長老。

  當時主持比賽的是另一位長老。

  他之所以看對方,是因為想接受仙器之力的治療。

  但不知怎的,或許是那長老存心與他作對,就是不及時治療,他只得忍受著這痛感。

  他無意間瞥向小糖,只見對方身上也是傷口處處,鮮血不要錢似的流出,但那張精致的臉上卻沒有絲毫動容,仿佛對此司空見慣一般,他在訝異的同時,也仿佛覺得身上的傷勢沒那么嚴重了。

  小糖不再理邵陽,轉過身去,嬌軀一閃,出現在擂臺邊緣,旋即挑了下去,也不包扎,原路返還。

  邵陽見了,不知受什么力量的催動,也是從同個地方跳下擂臺,不遠不近跟在小糖后面,一面取出繃帶之類的包扎大的傷口,一面看小糖經過的路線被鮮血殷紅。

  邵陽趕到小糖身畔,道:“喂。”

  小糖停住步子,側過臉去,沒有說話,露出詢問之色。

  “你疼嗎?”邵陽問道。

  小糖點頭。

  “那你怎么看起來,一點也不痛苦呢?”邵陽繼續問。

  “怎么才能做到,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小糖奇道。

  邵陽作出個教科書般的吃痛的表情,呲牙咧嘴,仿佛痛徹肺腑。

  小糖也很努力的,想做出同樣的表情,可臉上總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怎么都無法和邵陽一樣。

  見到小糖反復調整表情,卻始終成功不了,也不知怎的,邵陽心里突然依舊,剎那間真的痛徹肺腑,心中生疼,突然伸手拉住小糖的胳膊,以不容分說的語氣道:“跟我一起,我替你包扎。”

  一把月刃出現在小糖左手,她低頭瞥了眼自己胳膊上的狗爪子,按照她平時的性格,第一時間就會把月刃將這爪子斬落,甚至這一次,也是毫不猶豫地取出月刃,但她抬頭看到邵陽難過的樣子,心下不由一軟,又將月刃收起。

  雖然她不認為邵陽口中的包扎有用,雖然她以往受了傷,打坐運氣就能漸漸修復,但她似是體會到了對方的難過,邵陽因她受傷而難過,還是點了點頭。

  這便是小糖和邵陽初次熟悉彼此的由來。

  兩人的相識,竟只是源于邵陽想讓小糖吃痛時,會露出痛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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