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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溫和的猛士

  楚天先前擺脫不了林無雙的威懾,感到有種憤怒時,體內那根作為鯤鵬真意本體的金色鵬羽產生了異動,但當時他驚怒交加,那有時間細細思索這異動是怎么回事,剛才他在發愣,倒也不是看不開,而是在思索這異動代表著什么。

  細細思索下,他終于明白,他雖說已初步掌握了鯤鵬真意鵬境,卻沒有真正施展出其神髓。

  鯤鵬真意的傳承中,鵬境的要義就是要像引燃火藥桶一般引燃心中憤怒的情緒,唯有憤怒才能無懼,既然無懼,自不會拘束于區區威壓。

  當然,任何絕學都有其極限,那就是一力降十會。

  試想一下,如果有一位圣者,亦或遜色一點的強者要對付楚天,那漫說他掌握了鵬境的精髓,即便掌握了鯤鵬真意第三層超脫境的精粹,也斷然無法在這一層次的強者手底周旋絲毫。

  不過,林無雙雖強,也明顯沒有達到能這般壓制楚天的程度。

  那顯然,若真正掌握了鵬境的精髓,就算是林無雙,他也不會像剛才那樣那么隨意得就被威懾。

  只要不被威懾,他出眾的速度就有發揮的空間,就有了在林無雙,司玄等煉神階段強者手底保命的能力,就可以離開無雙的庇護,繼續對他來說至關緊要的無暇池修煉,早日完美晉升登天境,踏入學院傳奇學員的行列。

  他眼下只有金丹圓滿修為,就能力克楊鬼這樣的融元階段強者,若他也踏入登天境,哪怕只是剛剛踏入,實力怕也不是一般的同級強者所能比擬,就算面對淬體階段強者,也有了一點周旋之力。

  對登天境,楚天自然也如其他金丹圓滿一般垂涎,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想浪費在無暇池的修煉時間的。

  只要再給他一周左右的時間,他就有把握以完美姿態晉升登天境,從而迎來全面實力水漲船高般的又一次突破。

  對旁人,他或許不會把話說太早,或許會謙虛一下,但對靜雪他倒是沒有絲毫的隱瞞,將心里的想法直接向她言明。

  大抵凡是心心相印的情侶,一旦有了開心的事,總會迫不及待與對方分享,相處起來也不會如與旁人相處一般拘泥于世俗的條條款款。

  靜雪聽了也是喜悅,催促他勤奮修煉。

  回到營帳后,楚天盤坐在一道蒲團上,閉目養神片刻,自覺精氣神達到一個很好的狀態,便將心神融入體內那枚鵬羽中。

  他仿佛是離開了所在遺跡之地的這片區域的營帳內,穿越了萬年時空,來到一方洪荒天地內。

  天地間有著廣袤無垠的天空和大海,他很快就在大海某處發現了鯤鵬的存在。

  混沌般的眼神,楚天在觀摩真意傳承時不知看過多少次。

  鯤鵬看了楚天一眼后,先是開始了對鯤境的演示。

  只見它以龐大的軀體在大海中無比靈活的游動,游動軌跡十分玄奧,又說不出的自在感。

  剛獲得鯤鵬真意,對此楚天曾看的如癡如醉,廢寢忘食。

  但現在楚天非但徹底掌握了這一層次,而且踏入了鵬境,對已經掌握的動心興致寥寥,他一個念頭,這些鯤境層次動作演練都加快了不知多少倍,只幾個呼吸,便快進到大海的盡頭。

  前方是一座未知大陸,大陸與大海相接的地方,近處是廣闊的灘地,較遠的地方有高達萬仞,如一柄柄鋒銳劍鋒似的懸崖峭壁。

  面對黑黝黝橫亙在面前,如龐然海獸般的大陸和其上的懸崖峭壁,仿佛有一種天然的拘束誕生出來。

  楚天明白,在第一層次,鯤鵬只能算是簡單的鯤,而鯤的活動范圍只能在大海里,其足跡無法踏上大陸,踏入天空,這幾乎是源于自身天賦的極限。

  不過他更明白,這種束縛和極限正是刺激鯤的外因,在其刺激下,鯤會從心底萌生不甘拘束的怒氣,而這正是演化為鵬的契機。

  這一外因,很想剛才楚天在林無雙那里遭遇。

  若是把楚天看做鯤。

  那林無雙釋放的煉神階段強者的氣勢威懾,以及氣勢威懾形成的具象化般的幻境,就是那橫亙在大海盡頭處鯤面前的未知大陸和其上的萬仞峭壁。

  接下來,鯤受到刺激,演化為鵬。

  楚天過來要細細體悟這一細節,把握演變的契機,就能掌握鵬境的精髓。

  先前他機緣巧合下踏入鵬境,速度激增,但這只能算是在司玄的危機面前,懵懵懂懂的踏入,就算能施展出來,也只能算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今天他有了先前的經歷,帶著問題過來,正是主動從知其然向知其所以然的層次邁進。

  只要掌握其構造原理,就算是開始真正掌握鵬境的精髓。

  鯤鵬真意玄奧無比,楚天估摸著只用掌握一絲精髓,應該就能無視煉神階段強者的威壓,畢竟他雖然只是金丹圓滿,但不管是內丹品質,還是各方面的底蘊本身都是非常不錯的,借助這一絲精髓,要視線他的想法應該不會太難。

  武道真意之所以是武道真意,之所以為各方所垂涎,正是因為其非凡之處。

  鯤鵬真意在武道真意中都算稀有,擁有這般功效倒也不足為奇。

  懷著這種思想,楚天將心神全部投入從鯤化鵬的變化中。

  當心神全部投入,這一過程變得無比緩慢,也無比細膩。

  整個過程就好像慢動作回放一般。

  前方未知大陸遮住了鯤的去路。

  鯤感受到那道宛如亙古存在的束縛。

  這束縛與它逍遙自在,不喜拘束的本性沖突。

  沖突難以想象的激烈。

  就好像他不甘于煉神階段強者的壓迫,束縛一般。

  某種程度上,可以算是覺醒。

  鯤從懵懂無知的狀態覺醒了,眸子里天然溫和的光芒消失了,化作一道鋒銳森寒的目光,但楚天注意到那道目光時,皮膚都似被那目光的鋒銳給割裂。

  先前楚天一直迷惑鯤的目光的變化。

  那么溫和的目光,怎么會變成陌生的鋒銳呢。

  此次他想明白了,鯤的天然本性是溫和的,但這種溫和必須建立在自由逍遙的基礎上,一旦大陸出現,自由逍遙受到威脅時,他的目光便會覺醒般變得鋒銳。

  猶如一個懵懵懂懂,天性良善的人,受到外界不公正壓迫時的那種覺醒,猶如從普通人復蘇成敢于挑戰不公,敢于打破束縛的真的猛士。

  猛士的目光自然鋒銳似劍。

  但那份溫和消失了嗎?

  不會的。

  那份溫和常駐心頭,四季常青,只要猛士的軀體不消亡,這份溫和便會永久駐留,甚至就算其軀體消亡了,溫和也會還原于天地,并不散去,或許,等待原主人的來時,或許,等待下一位猛士的誕生。

  先前楚天迷惑。

  但帶著問題來觀摩的他,此時心頭卻是有了明悟。

  他看出來了,這份鋒銳,這份勇敢,真是為了守護溫和,守護自由而生的,兩者本是同根生,只要感到不甘,溫和才會變成勇猛,但如果沒有先前的溫和,就不會有現在的勇猛。

  亦或者,所謂猛士,從來,自古都是溫和多情的。

  面對未知大陸,面對拘束,鯤憤怒了,巨大的魚鰭往下方海面上重重一拍,龐大身軀躍出海綿,借著余力往前沖,往上沖,不甘舞動的兩側的魚鰭,宛如鷹隼有力的羽翼似的。

  鯤雙目中的鋒銳越來越濃郁,身上一片片青色魚鱗化作一根根金色鳥羽,眸子里的溫和看似消失,實則駐留心田,永駐心靈的最深處,旁人不易察覺的最深處,那對類似羽翼的魚鰭,變大變硬真的化作矯健的羽翼。

  于是,溫和的鯤便化作勇猛的鵬。

  這天夜里,在更深層意義上,楚天再次見證了這一幕。

  楚天從靈魂深處為之迷醉,亦為之戰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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