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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四十六章 從未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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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霸天發問罷。

  靜雪沉吟良久,乖巧的輕點螓首:“我自然懂得,父王大人。”

  情況危機,既然決定離開,那就要盡快離開,不適宜過了夜再離開。

  不過,畢竟到了傍晚。

  兩人隨便吃喝了點。

  靜雪身中巫術,吃喝的極少。

  喝下的水,一進入體內,便似被體內的寒毒同化,雖然沒有凝固,卻是猶如寒徹骨髓的冰水一般。

  吃喝罷,夜幕即將閉合。

  楚天和靜雪在霸天等人的目送下,走向連綿不絕墳冢前的外圍。

  祖地之中,境況十分荒涼。

  靜雪伸出潔白纖細的玉手,以指尖芳血凌空書寫出去的紋路。

  待血色符文出現,此處祖地所在的空間節點,隱隱與外界有了聯系。

  或許是因為有了上次進入經驗的關系,楚天似是看到了面前一道仿佛并不存在的光門,而光門后面有通道,通道另一端則是外界。

  于是,他神色如臨大敵,拉住靜雪玉手,被其玉手上了涼意一沖,身體微顫,憐惜的看了靜雪一眼,體內不朽圣紋涌動,將靜雪指尖的淺淺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旋即看向霸天等諸圣說道:“伯父,幾位前輩,我們去了。”

  霸天點頭,視線與靜雪對接,眼神不舍,心下卻如釋重負。

  他之前對靜雪很好,將其地位擺在足以和他平起平坐的神女的位置上,并不是打心底有多么喜歡對方,只是因為忌憚后者的神脈資質,以及令人驚怖的力量,現在對方身中連諸位先祖也不可化解的可怖巫術,實力不在,只有不到十天時間可活。

  十天時間而已,他不認為對方能夠讓素來眼高于頂,從不將其他族群放在眼中的鳳族摒棄成見,請出那位傳說級的鳳祖為其出手。

  至于萬法殿唐殿主他也認識,雖然對方作為煉藥師,但他有自信不輸于對方,何況連此間諸位先祖獻祭自身,都無法使病況有絲毫扭轉,他并不認為唐能對這種情況有幫助。

  作為四神族之中最為神秘的輪回神族,其名望可是遠在六圣地之一的萬法殿之上的,如若唐殿主并非一位在中域威望素著的煉藥師,未必又被王林長老提名的資格。

  總歸,擁有那令他羨慕力量時,靜雪這丫頭就是他最為寵溺的寶貝女兒。

  如若失去力量,就是還得他花費精力去照顧的累贅。

  果斷將其打發掉,其實也挺好的。

  值此危機之時,他這位神族的王就是要如此的英明果決,當機立斷。

  靜雪美目亮晶晶看著他,不由嫣然一笑。

  這么多年過去了,不管是靜軒,還是父王,都是一成不變呢。

  “或許,這次離開,就再也見不到了,永別了呢,敬愛的父王大人。”

  她心中這般想著,而楚天已將神隱術全力催動,和她一道消失在眾目睽睽之下,融入虛無的空氣中。

  因為修為突飛猛進,楚天此時的神隱術,相交于昔日的神隱王,已經可以說是全然的青出于藍,他們融入虛空中,仿佛并不存在一般。

  即便楚天操縱氣息,形成一層薄如紙張的屏障,將靜雪庇護在內,可受到神隱術的影響,這層氣息和屏障也仿佛并不存在一般。

  仿佛并不存在的楚天和靜雪,走入仿佛并不存在的光門。

  光門關閉。

  眼見光門關閉,靜雪隨著楚天消失。

  雖然是劫后余生,但靜軒竟是難以控制心底的一絲絲欣喜。

  現在的情況是很糟糕魔族沒錯。

  但總歸有好的是,不是嗎?

  王林長老說的萬法殿唐殿主,他也知道。

  卻不認為對方能做到連他父王,以及此間歷代先祖魂魄都無法做到的事。

  鳳族的那位固然強大到不可思議,而且其擁有的不死之炎據說最擅長的就是死地復生,但也就是媲美一般的天魔圣。

  而對那個怪物施術的,可是五大天魔圣中無可置疑的最強,巫。

  現在回想起來,巫對她下了巫術后,自己也應該是暫時失去了戰斗能力,否則只要留下來參加接下來的戰斗,他們這些神族族人沒一個能夠逃脫,甚至藏匿到不可察知的祖地之中。

  也就是說,靜雪中的巫術,可是最強天魔圣巫拼了兩敗俱傷才施下的。

  坦白說,靜軒認為鳳祖的那位固然強大,能驅除靜雪體內巫術的幾率依然微乎其微。

  況且,鳳族內都是心高氣傲的家伙,可不會允許人類覲見他們視為圖騰般神圣存在的鳳祖。

  種種難度疊加起來。

  “情況的確很糟糕,但那個怪物活不了十天,這可真是太好了,有這么個怪物做妹妹,本公子可真是壓抑太久了啊,這都要感謝偉大美麗的巫圣。”

  縱然人魔兩族仇深似海,可不知怎的,一想到那個怪物是因為巫才死去,靜軒便不由由衷的感謝偉大美麗的巫圣起來。

  畢竟不是巫圣,便不會有這般美好的今天。

  而在此間祖地之外,那唯一沒受黑暗力量侵染的千里區域某處,兩道仿佛并不存在的身影似是從虛空另一端出現,并不浮現出來,而是深深藏匿于虛空中。

  臨行前,楚天也隱隱知道外界的情況,何況,不時打量著此間的感知沒有絲毫的感知。

  一道道感知,宛如一道道絲線縱橫交錯,凌空制成一張隨時變換的怪網。

  這網絡上的絲線,大部分逃不過楚天的感知。

  以他如今的能耐,可輕松判斷出其虛實。

  有十數道感知他雖然有所感應,卻完全感應不出其虛實,便是此番入侵神族的諸位魔圣的感知。

  圣者層次的感知,如淵如海,浩瀚博大,變幻萬千,不可揣度,不可說,也不能說。

  雖然有神隱術的保護,楚天也是身軀僵直,很長時間,一動也不敢動。

  如此緊張,他本該心臟砰砰亂跳。

  然而,他卻不敢心跳過于異樣,只能盡量使其保持平穩。

  他并不確定如果心跳異樣了,會不會被某尊魔圣感知,導致他和靜雪統統隕落此處。

  良久,見四周也沒異動,他方才拉著靜雪悄悄的走。

  開始極其緩慢,后來稍稍加快速度。

  見沒有異樣,而靜雪頗為疲憊,俏臉上已是露出疲色后,他便將其攔腰抱起,將她冰清玉潔的身體抱在懷中,身體一顫,不由一個哆嗦,卻不敢出聲,在神隱術的保護下,繼續前行。

  他小心翼翼的避開所有感知,向外圍方向行進。

  這片沒有被黑暗領域侵染的無暇地帶,太過顯眼了,宛如萬樹從中一點紅,想不被注意都難,絕大多數魔圣魔族都將目光投射到這里,宛如一個包圍圈。

  他此行的目的地有二。

  其中萬法殿距離較近,在中域西部。

  而鳳族天生喜火,那位傳說級的存在,鳳祖也和族人們在一起,在中域南部那片極盡熾熱的巖漿地帶。

  正是在大陸中頗富盛名的鳳域。

  因頂尖妖族之一,兩支最古老巔峰族群之一鳳族駐扎在此處而命名。

  從輪回神族直達中域的傳送通道已因魔族入侵而被破壞,那么,無論要到這兩個目的地的哪個,楚天他們都要先從魔族手里脫困,在橫渡正片西海,從西海以西的神族抵達中域,然后在去萬法殿和鳳族才成。

  其中第一步,就是要先脫離這片魔族的感應范圍。

  處于黑暗領域中不受侵染的祖域,就像明亮燭火吸引蚊蟲一般,將包括那十余位魔圣在內整個入侵魔族的視線都吸引到此處。

  造成了這片處于包圍圈之中的無暇區域的極度危險。

  可如若到了這片區域之外,就意味著能脫離群魔的感知,安全系數要高的多。

  這其實就相當于一次極為扣人心弦的突圍。

  此等突圍,可以說玩的就是心跳。

  因為包圍圈內的危險性,楚天絲毫不敢掉以輕心,不敢施展空間挪移,空間穿梭之類會引起異動的手段,降低了速度,懷抱著靜雪小心翼翼行進。

  夜晚到來,靜雪倦意上來,一臉倦色。

  “你想睡就睡吧。”

  楚天看了懷里的靜雪一眼,冷漠卻不失關切的聲音響起。

  當然,因為神隱術的玄妙,這種對話絲毫沒有傳到外界的可能的。

  何況他音量也是極低。

  如果這樣都能被感知到,那早就被感知到了,說不說話都一個樣。

  靜雪抬頭,美眸看著楚天,笑得極甜。

  某種品牌的礦泉水一樣甜。

  “怎么?”

  楚天微微側臉,避開她的注視,口中淡淡問道。

  “你待我真好。”

  靜雪語氣輕柔愉悅的回答。

  “廢話。”

  楚天沒好氣的道,不再看她。

  心臟卻砰砰亂跳起來。

  但跳了沒幾下,生怕被某位魔圣注意到,死無葬身之地,是以趕緊打住。

  刺激的很。

  當然,為了掩飾心跳,他神色變得如冰川一般冷酷。

  看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幕,靜雪忍俊不禁,旋即不由怔住了。

  這一幕,她曾經見過的。

  似乎已經相隔很久很久,她在靈武學院,浮空山上,那座她居住三年之久,至今仍令她追憶的雅靜院落里見過的,曾見過很多次。

  這么多年過去了,所有這一切,看起來變化巨大。

  可實際上,一切都似乎沒有太大的改變。

  父王沒有變過,靜軒沒有變過。

  天哥雖然先前有點入魔的跡象,讓她一度擔心害怕,但終歸其本質也沒有變過呢。

  他,其實還是深深喜歡著的她的那個他。

  只是這個事實太過隱秘,因機緣巧合被扭曲的面目全非,導致楚天這個當事人都沒有絲毫察覺罷了。

  就連她先前也沒有察覺。

  直到今天,此刻,才真正確認了這一點。

  她只以為美好的過去已經不在。

  卻不料某種程度上,過去某種本質層面的美好卻從未變過。

  “一切都沒有變過,這可真是太好了。”

  縱然體內可怖的寒毒與詭異的巫毒同時肆虐,靜雪在楚天懷里也覺得心安至極,嘴角微微上揚,幸福的上揚,很快便進入了安穩甜蜜的夢想。

  她在他懷里安然做夢,他卻懷抱著她,在魔族危機四伏的包圍圈里,在諸多魔圣的注視下,以神隱術隱匿自身行跡,小心翼翼的突圍,向外圍方向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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