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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冒雪歸來

  因著孩子們之中有幾個受傷的,還有嚇得生病的,所以把同仁堂的孫大夫給請了過來,他的小孫子也過來給搭把手。這個小孫子余小草也認得,就是那個半路上攔著小黑,想要把它據為己有,被發現后真誠道歉的那個男孩。

  孫大夫已經替其他一個孩子診治好,其中受傷最重的是那個據說是企圖逃跑被歹徒打傷的孩子,肋骨斷了兩根,幸好沒有傷及內臟。孫指揮使的兒子孫鑰洋不過是皮外傷,因為有小石頭他們幾個講義氣的孩子,傷勢并無大礙。

  聽說余小草受傷了,孫大夫慌忙提了藥箱過來。看到她脖子上淡淡的痕跡,孫大夫有些哭笑不得,這也算傷口,只不過破了點皮而已。不過,他還是很謹慎地給小草把了脈,沒檢查出什么問題,便道:“沒事,脖子上的傷口涂點傷藥就成!你自制的傷藥,還有吧?就用那個,效果不錯!”

  案情的后續發展很順利,這伙窮兇極惡的歹徒,除了被擊斃的都束手就縛了,就連碼頭上的那伙買家,也被逮了個正著。震驚津衛府的拐賣大案,在年前很快落下了帷幕。

  貓冬的唐古百姓們口耳相傳,尤其是那些丟了孩子又找回的人家,對縣太爺和衛所的官老爺感恩戴德,在家中給他們立長生牌。他們卻不知道,這其中一個剛滿十歲的女孩子,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被稱作“女中豪杰”的余小草,拒絕了縣太爺的嘉獎。在她看來,她這么賣力只是為了救出自己親愛的小弟而已。冒險領著衛所的士兵去追擊兇手,也是不想給家里留下后患。她沒他們說的那么無私那么偉大,也不想出那風頭,所以就讓縣太爺把她參與這件事隱瞞下來。

  不過,遠在京城的房子鎮,卻不知通過什么途徑聽說了這件事,冒著風雪從京中趕來,到余家的時候他都快成個雪人了。

  一進門,他先把干閨女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發現沒有傷口后才松了一口氣,然后把余小草給臭罵了一頓,話里話外都是對她滿滿的關心。

  余小草給干爹倒了杯姜糖水,看著他喝下去,才道:“干爹,這都快過年了,您不陪干娘和小弟在京中過年,跑東山村干啥來了?是不是港口上有什么事?”

  “港口的工人都放年假了,能有什么事?你干娘聽說你的英勇事跡,很不放心。如果不是我攔著,她就一起跟過來了!你啊你!要干爹怎么說你?人家遇到危險躲還來不及呢,你倒好,硬往上湊!!發生這么大的事,也不往京中送個消息,要不是孫大頭往京中遞了折子,里面提及你的事,干爹我還蒙在鼓里呢!”房子鎮越說越氣,銅鈴般的眼睛又氣又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干閨女。這孩子,膽子怎么這么大啊!

  余小草嘿嘿干笑兩聲,道:“干爹,我這不是啥事都沒有嗎?大過年的,提這事做什么,讓你們跟著擔心!當時的情形您不知道,如果讓歹徒首領跑了的話,我擔心他向我們報復。而小白又能嗅到歹徒的氣味,我要不跟著,孫指揮使哪能那么順利地抓住歹徒?”

  房子鎮還想說什么,余海心疼女兒被訓得跟孫子似的,開口道:“好了,事情都過去了,還說那些干啥?你年前也趕不回去了,就跟我們一起過年吧!”

  余小草也順勢道:“干爹,女兒都好久沒見您了,您一見面就把我訓一通,是不是有了小弟弟就不疼我這個干閨女了?”

  房子鎮忙安撫閨女的“玻璃心”,柔聲道:“本來我跟你干娘,打算在京中給你小弟辦了百日宴席就回來的,誰知道小麟得了咳癥,京中大小醫館的大夫都給看過了,都沒給看好。就連宮中的太醫也束手無策。最后還是你給熬的川貝枇杷糖漿才給治好的。你不知道,在你熬的糖漿之前,大夫給開的藥多苦啊,小麟被灌藥的時候哭得喲,你干娘都跟著掉眼淚。還是你的藥好,甜的,小麟喝的時候有滋有味的……”

  余小草在心中翻了個大白眼,心道:能不甜嗎?里面加了好多蜂蜜和紅糖呢。她估摸著小麟麟是得了百日咳,川貝、枇杷、梨子都有止咳的功效,最重要的是糖漿里的靈石液起了作用。要不,哪能沒診斷就下藥,藥效還那么好?

  房子鎮還在那說得津津有味:“你那兩瓶止咳糖漿沒喝完,小麟的病就好了。后來,宮里的大皇子受了涼,咳嗽得厲害,又不肯吃藥,剩下的糖漿都被皇上討要過去了。據說喝了糖漿沒多久,大皇子就不咳了。宮里的太醫,根據你的糖漿琢磨出了方子,可照著他們的方子熬出來的糖漿看著差不多,藥效上就差遠了。”

  余小草心中微微有些慌亂:可別因此吸引了皇上的注意力啊!不知道類似止咳糖漿的藥物,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有的。不過,皇上要真的追問下來,就說自己琢磨出的方子。

  房子鎮繼續道:“小麟麟病好之后,就已經入冬了。你干娘怕孩子小,路上再受了涼,就決定開春以后再一起回唐古。其間,你干娘寫信讓你去京城跟我們一起過年,被你拒絕了。我說小草啊,你啥時候跟干爹去京城,我和你干娘好把你介紹給親朋好友啊!”

  “那個……等小麟麟周歲的時候吧?到時候我去京中,參加他的抓周。”余小草對于權貴豪門還是有些敬而遠之的,所以心中一直對進京有些小小的排斥。

  房子鎮算了算,還有不到半年的時間,便點頭道:“就這么說定了,別到時候又找各種理由推脫。”

  余小草干笑著,道:“哪能呢……干爹,你餓了吧!我去廚房做你最喜愛的醬肘子。”

  房子鎮也有半年沒吃到干閨女的手藝了,砸吧著嘴道:“好,聽說你家養了幾只野豬。大災年的,怪不容易的。”

  余小草笑道:“我們家也沒怎么受災。我們對白胡子半仙的話深信不疑,早早就把田里的莊稼收了回來。六畝番薯都長成半大了,還有紅薯秧子、玉米秸稈,再加上一些麥糠什么的……哦,還有我們儲存的蝗蟲曬干了磨成粉,喂豬喂雞都長得挺快的!”

  晚飯,余小草除了做醬肘子之外,還炒了螞蚱醬給房子鎮嘗嘗。房子鎮挺喜歡香香辣辣的螞蚱醬,就著螞蚱醬一連吃了五六個餅子,才舍得騰出嘴巴來說話:“閨女啊!這么好吃的醬,你咋不讓人往京城捎幾瓶呢?”

  余小草驚訝地問道:“我托小郡王給你帶兩罐嘗嘗,你沒收到啊?我還以為你和干娘嫌棄是用蝗蟲做的,不喜歡呢。所以后來就沒再提。”

  “什么?你讓陽郡王給我們捎了螞蚱醬?怎么沒聽你干娘提及啊?難道你干娘不喜歡,賞賜給下人了?不對啊,按理來說你送的東西,她肯定會對我說的啊!”房子鎮有些納悶了。

  余小草心中把小郡王給罵了一通,扁扁嘴道:“干爹,你們沒收到的話,一定是被小郡王給昧下了!這家伙,也真是的!明明給他說了,兩罐是給你們的,剩下的兩罐才是給他的!!”

  這爺倆討論著螞蚱醬的去處,遠在京中的朱俊陽,正在母妃和大哥驚恐的目光中,津津有味地吃著螞蚱醬。突然,他的鼻子癢癢,打了個大大個噴嚏,心道:一定是余小草那丫頭在念叨爺。難道爺昧下兩罐螞蚱醬的事被她知道了?切,知道了又怎么樣,不就兩罐螞蚱醬嘛。那丫頭家地窖里凍著的螞蚱多著呢,還在乎這兩罐螞蚱醬?小氣鬼!!

  靖王妃忍住胃里往上翻涌的感覺,擔憂地道:“陽兒,這螞蚱醬果真是用蝗蟲做成的?吃了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朱俊陽把香辣口味的螞蚱醬,涂抹在白白軟軟的饅頭上,咬了一大口,道:“母妃,放心吧。兒子在東山村的時候,吃了不止一次了。能有什么事?這螞蚱醬可香了,母妃,大哥,你們確定不嘗一點兒?”

  靖王妃腦子里都是蝗蟲可怕的模樣,她最怕那些蟲子了,忙搖頭道:“看你吃的那么香,母妃怎么好意思跟你搶?你吃吧……”

  朱俊陽遲疑了片刻,又對著一臉嚴肅的靖王,問了句:“父王,你要不要嘗嘗?”

  靖王心道:你個臭小子,終于想到老子了。老子這么大的一個人坐這兒,你當老子不存在嗎?

  靖王這個人,是個非常嚴肅的人,在家中也保持著大家長的威嚴,平時幾個兒子對他很敬畏,但親近不足。尤其是這個小兒子,從五六歲的時候,性情大變,脾氣暴躁易怒,還經常傷人。靖王很是頭痛,對他嚴懲了幾次,小兒子就記恨上他了。平時見了他繞道走,繞不過去了,就視而不見。所以,平日里飯桌上,朱俊陽只跟他母妃和大哥說話,無視了他的存在。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然主動開口跟他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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