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雨沖刷過的夜空顯得如此清朗,墨藍色的天穹不滿了點點星辰,一輪明月高掛空中,淡淡的光像輕薄的紗,飄飄灑灑的,籠罩著沉沉的山林,在樹梢撒下了一層碎銀。
清風徐來,林中的蟬賣弄著自己嘹亮的喉嚨,草叢中的蛐蛐兒彈唱著悠悠的樂曲,黑暗中螢火蟲提著小燈籠翩然飛舞……突然,蟬兒不叫了,蛐蛐兒不唱了,螢火蟲躲進了葉叢中,山中的小精靈們,偷偷地窺視著打破寧靜的一群人。
路過養豬場的時候,余小草把柳飛燕也給拉上了,還有負責在豬場看門的小黑,興奮地跟小白打鬧著,一路跑在前面,不時停下來,回過頭用綠瑩瑩的眼睛,看著主人們。
開春不久,大灰便回到了山上。小黑小白兩只毛色變異的小狼,已經快一歲了,這半年像吹了氣似的瘋長,四蹄朝地站立著,都快到小草的胸膛了。一黑一白,同樣綠寶石似的眼睛,同樣高大的身材,同樣豐滿的毛發,一個歡脫一個酷酷的,很有個性,孩子們都很喜歡它們。村里人,都以為小黑小白是有狼族血統的狗狗,還救過小主人呢,對它們抱有善意。兩只小狼也從來不去禍害村里人養的家畜寵物,大家相安無事,和平共處……
陽郡王和余小草走在眾人的前面,手中提著玻璃風燈,小白亦步亦趨地跟在小草的身邊,像個忠實的衛士,有一點動靜,都會停下腳步豎起耳朵靜聽。其他人嘻嘻哈哈地跟在兩人后面,不時彎腰在草叢中翻找著什么。
摸知了猴,余小草最有經驗,她知道最佳時間是七點到八點之間。掏出懷表,借著風燈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帶著一群興奮的孩子來到山腳下的小樹林。
她挺著小胸脯開始分配任務了:“兩到三人一組,就在這小樹林里活動,不許跑遠,有事就大聲尖叫,小黑小白會及時支援你們的!摸知了很簡單,用風燈在樹干上照,看見了逮住就完事兒了!好了,我就說這么多,解散!”
劉方平被姐姐牽著小手,笑嘻嘻地道:“小草表姐,你說話咋也有東北口音呢?我聽著老親切了!!”
劉燕兒捏捏他的小手,道:“肯定是你教小石頭的時候,她聽了一耳朵,學了個半瓶醋,不倫不類,怪好笑的!”
接著風燈幽暗的光線,朱俊陽看到余小草叉著腰,神氣活現的小模樣,跟剛剛搶到一只大松果的小松鼠似的,越看越覺得有趣。他拎著小丫頭的后領子,把她提溜到自己身邊,道:“跟爺一組,爺保護你!”
這只大眼睛“小松鼠”飛了他一個白眼,扒拉開他的手,道:“這片林子安全得很,頂多有野兔野雞出沒,本姑娘還需要你保護?”說著,拎著風燈朝著一棵大樹走去。
“野獸是沒有,可夏天有草叢的地方,就會有蛇出沒……”
朱俊陽話音還沒落,那只傲嬌的“小松鼠”便尖叫著跳回他的身邊,躲在他的身后,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角,一臉慌張:“有蛇?在哪,在哪兒??”
膽小鬼,那家伙詐你呢!!本神石給你盯著,有什么好怕的?小補天石鄙夷的聲音在她腦中響起,一個金色的小身影,飛快地爬上了小白的背部,在它頭頂找了一個位置,舒服地趴下來。以小白傲嬌的性子,換成別人怎么可能讓它在“太歲頭上動土”?不過,小補天石用靈力梳理它的身體做交換,它才勉為其難沒把小貓給甩下來。
朱俊陽也看到了這只個頭沒他拳頭大的小黃貓,一年多了也沒見它長個,永遠小小的一只,便取笑道:“什么樣的主人,養什么樣的寵物。這小貓,夠袖珍的啊!”
余小草頓時忘記他拿蛇嚇唬她的事,炸毛齜牙道:“你什么意思?我長個了好不?!開春到現在,我長了至少兩寸……”
“沒看出來,還是三寸丁的身高!”朱俊陽在她頭頂比了比,還是到自己的腰。
余小草跳腳,像只被激怒的小公雞,炸著毛伸著脖子嚷嚷:“你沒感覺出來,那是因為我在長個你也在長個!!我比去年在墻上做的記號高了這么多,這么多!!”說著,還用小手在他面前比了比,證明自己確實長個子了!
朱俊陽來到一棵樹邊,指著一只黑乎乎的正沿著樹干往上爬的蟲子,有些嫌棄地問道:“這個就是你說的能吃的蟲子?長得好丑!”
余小草跑過去捏住知了猴,放進了腰間綁著的瓦罐里,沖他皺了皺鼻子,道:“嫌丑?我看你是怕了吧?炸出來你別吃啊!”
“蝗蟲爺都吃過,還會怕這小蟲子?”朱俊陽傲嬌地哼了一聲,伸長了手,拈下高處一只知了猴,得意地朝她晃了晃,成功得了她一個大白眼。
余小草拍拍小白的脖子,決定離這個傲嬌蛇精病遠點兒,以免被傳染。反正她有小補天石和小白兩員大將保護著,不怕那些蛇蟲鼠蟻的。
她往旁邊走幾步,朱俊陽朝那邊跟幾步,亦步亦趨的,怎么也甩不掉這個小尾巴。不管了,正事要緊。提著風燈,彎著腰,余小草在樹干和灌木叢中搜尋著知了的幼蟲。
這時候不像前世,知了猴都快被抓絕了。幾乎走兩步,就能有所收獲,有的時候一棵樹上,能抓到好幾只呢。余小草越抓越有勁兒,腰間的小罐子,不知不覺間裝滿了。
突然,小白的耳朵動了動,做出警惕的動作來。余小草心中一驚,忙往小尾巴朱俊陽身邊靠了靠,慌亂中踩了小郡王一腳。
朱俊陽捏著一只知了猴,詫異地問道:“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灌木叢中好像有東西,噓……”不會是蛇吧?她最怕那種滑滑膩膩冷冰冰的動物了。不過,小白頭頂的小補天石沒有示警,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余小草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就在這時候,小白突然跳進了茂密地灌木叢中,矯健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余小草有些擔心:“小白不會有事吧?”
雖說小白和小黑,平日在山林里撒歡兒的時候,會不時帶回一些小型的獵物,可畢竟年幼,沒有遇到過兇性的野獸,也沒有經歷過激烈的搏斗。山林的夜晚,誰也不敢保證絕對安全,指不定從山林哪旮旯里下來一兩只兇獸呢。
“小白是只狼,不是狗!”朱俊陽一點也不擔心。如果是小黑那只蠢狼,說不定遇到猛獸時有危險,小白那只拽拽的小狼,山林生存技能不比大灰弱。即使遇到落單的野狼獵豹,也有一斗之力。
在余小草心中,小白被帶回來時那種眼睛還沒睜開的小奶狼形象揮之不去,她擔心地看著灌木叢,腳步不肯移動一步。突然,她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一只毛茸茸的腦袋頂了頂,回頭一看,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嚇了她一跳。仔細一看,原來是小黑。渾身沒有一絲雜毛的它,完全隱匿在山林的黑暗中,猛一看去,就只剩下一對綠眼睛了。
小黑興奮地搖著大腦袋,眼睛里一副求夸獎求愛撫的神態。余小草不明所以,小黑拿鼻子碰了碰她的手。她心領神會地伸出手,小黑哈著熱氣的嘴巴里,一個蠕動的知了猴落到了她的手心。
敢情這家伙看大家都在捉知了猴,它也湊熱鬧來幫忙。夜色在一只狼的眼中形同虛設,難為它那么大的嘴巴,叼住一只拇指大小的知了猴,還不傷分毫。力度掌握得恰到好處!余小草眼睛繼續盯著小白消失的方向,敷衍地拍拍它的大腦袋。
這時候,大家收獲都不小。帶過來的器皿裝滿了的人,陸陸續續地圍過來。見余小草一動不動地盯著一簇灌木叢,也頗感奇怪地朝那個方向看起來。當小白叼了一只野兔竄出來的時候,被那些奇怪的人類搞得一愣——干嘛都圍在這兒?野兔是給小主人的,誰都別想搶走!
余小草看了看大家的收獲,每個人帶的器具里都摸了不少,收獲還挺大的嘛!再加上一只肥肥的大野兔,絕對豐富了明天的餐桌!
回到家中,余小草弄了一個木桶,里面放了鹽水,把知了猴洗凈后,放進去腌一個晚上,入味了再炸味道更好!
一夜無夢,第二天早上,劉家兄妹三個,余航、余小蓮早早就起來了,在院子里一邊采摘蔬菜一邊等待睡懶覺的小草起床。劉家三兄妹從來沒吃過知了猴,據說這東西在東北的時候,都逮回來喂雞的。余航和余小蓮卻吃過,三兄妹聽他們形容油炸知了猴焦香的味道時,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心中更是充滿了期待。
好不容易熬到小草起床了,一群孩子也不用大人幫忙,燒火的燒火,貼餅子的貼餅子,熬粥的熬粥,七手八腳地很快把早飯做了出來。
余小草把昨晚逮回來的知了猴,從鹽水中撈出,控凈水。用油炸、干煸、香煎不同方法,做出了椒鹽金蟬、香辣知了猴、姜絲煸金蟬、麻辣知了猴等不同口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