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只以為是一場小小的叛亂而已,沒想到叛黨之間居然隱藏著前朝大內高手,還是劉福生認識的人。說來,劉總管也是前朝留下的,當時在暗衛營也算是個小小的統領。
在太上皇帶領義軍沖破皇宮的時候,前朝皇帝把自己剛出生不久的小孫子,托付給當時暗衛營的教頭。那教頭原本是桀驁不馴的江湖之人,一次被仇人追殺的途中,遇上了微服私訪的前朝皇帝。前朝皇帝讓人救下了奄奄一息的他,并且幫他把仇給報了。
江湖人大多講江湖義氣,這位教頭更甚。他認為自己的命是前朝皇上救的,便立下毒誓相追隨,替前朝皇上賣命。暗衛營就是這位教頭一手建立的,里面的暗衛也都是他訓練出來的,無論哪個挑出來,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前朝皇帝臨危托孤,希望自己唯一的血脈,能夠延續下去,并伺機復國。當時,暗衛營的教頭,帶走了大半忠心耿耿的手下,剩下的讓他們潛伏在京中,等待時機和命令。
這暗衛營的教頭帶著小主子,蟄伏了近三十年。留在京中的暗衛,從心存希望,到慢慢絕望。以這時候的醫療條件,孩童成活的比例不是很高,剛剛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孩子,由一幫粗心的大男人帶著,四處躲藏,難免會發生意外。
留在京中的一批暗衛,有忠心耿耿的,一直在培養自己的接班人,并且瞅準機會把他們送進皇宮,蘇然就是其中的一個。也有隨著時間流逝,心思搖擺不定的。這些人,有的離開京城過自己的小日子去了,有的卻動了心思,想要用暗衛的秘密,換取榮華富貴。
最終,暗衛中出了叛徒,許多暗藏在京中跟他有聯系的前朝暗衛,被一一挖了出來。一直潛伏在偏僻宮殿中的劉福生,就是被叛徒出賣的一個。
當時還是皇帝的太上皇,戎馬一生,快意疆場,對于自己臥榻旁竟然有這么多前朝的余孽,大為震怒。在京中興起了一場血雨腥風的追捕屠殺活動。前朝暗衛損失慘重,十不存一。幸存的暗衛,見在京中待不下去了,便悄悄離開京城,按照教頭留下的暗號,跟教頭和小主子他們會合。京中前朝暗衛營的人,幾乎被連根拔起!
劉福生大總管,當時即便被處以嚴酷的刑罰,渾身鮮血淋漓不成人形,依然咬牙沒有供出自己的同黨。可被捕的那些人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么硬氣。
當時,前朝已經滅亡近二十年了。這些暗衛潛藏在各行各業,有些人安穩日子過久了,就失去了血性和忠誠。有了這些人的交代,加速了京中暗藏的余黨的滅亡。而那些以為能夠“坦白從寬”的叛徒們,也被秘密處決了。反倒像劉福生這樣堅貞不屈的人,得到了太上皇的欣賞,留存了下來。
太上皇對這些忠心為主,有信仰有堅持的人,心存幾分善意和敬意。他知道,一旦收獲這些人的忠心,就能獲得誓死相隨的助力。經過數年的善意相待,就是石頭也該焐熱了。
劉福生當初凈身進宮,本不是自己本意,他為了前朝皇帝去了做男人的權利,又替前朝皇帝排除了不少異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當時還是不惑之年的劉福生,在已經歸順的同伴的極力說服下,也慢慢地軟化。
當時的太上皇絲毫不以他們是前朝余黨而架空他們,反而把他安置在身邊,管著宮中的大小事宜。可以說,宦官中出了太上皇貼身的老總管外,也就數得上他了。
畢竟,他前朝余黨的身份,讓堂上許多文武大臣忌憚,進諫的折子中,屢有罷黜他監禁他的提議。不過太上皇都頂住了壓力,給了他足夠的信任。這成為讓劉福生總管徹底死心塌地跟隨的原因之一。
不過,他為了避免教頭和以前的同伴歸來后,利用他的身份作妖,一直在尋找機會,遠離皇宮,遠離皇上。后來,靖王殿下的小兒子出了問題,需要一位高手隨身“保護”,他便自告奮勇,跟了現在的主子。
說實在的,當初背叛者中,并沒有劉福生。他從未做過陷害前朝暗衛同伴的事情,頂多是背棄了以前的主子,跟了新的主子而已。
可那些前朝的余黨們,并不知道啊!隱藏在叛軍中的前朝暗衛營教頭,見自己以前的得力手下,跟隨在平叛首領的左右,而這個平叛的首領還是大明皇室之人。教頭便腦補了許多情節,認為劉福生是用弟兄們的血肉和生命,換取了大明狗賊的信任,獲得了榮華富貴。
于是,在大軍平叛的混亂中,前朝暗衛教頭和幾個他培養的死士,趁亂暴起,偷襲了陽郡王和他身邊的劉福生。
出于對叛徒的憎恨,功夫最強的教頭,把劉福生作為襲擊的對象。而只二十出頭,在教頭眼中還是毛小子的陽郡王,被小看了,成為其他兩個死士的目標。
以朱俊陽妖孽的功夫,兩個小小的死士,其奈我何?貓戲老鼠般逗著兩個死士玩,神態間輕松愜意,簡直不像是在戰斗,而是在游戲一般。
劉福生總管可就苦了!可以說,前朝暗衛營所有人的功夫,都是這個教頭一手教出來的。這年頭,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人家肯定也會留一手,不會傾囊相授。盡管劉福生這幾十年功夫沒有落下來,還時不時地被陽郡王虐那么一下。可人家畢竟是他的教頭,功夫比他高得不是一星半點兒。
猝不及防之下,劉福生被教頭一掌拍成內傷,吐血三升。強撐著跟教頭對了幾招,簡直是完虐,身上很快增添了大傷小傷。如果不是陽郡王發現他的險情,收拾起玩耍的心情,迅速解決了自己的對手,替他接下了教頭致命的一招。只怕劉福生這條老命就交代在戰場上了。
聽到這驚心動魄的一幕,余小草的心揪起來了,擔憂地問道:“那叛黨首領如此兇悍,就連劉總管您都不是對手,陽郡王他豈不是危險了?”
劉福生喝完一大杯茶水,從桌上的茶壺中又倒了一杯。幾乎喝遍了所有名茶的他,覺得哪怕頂級大紅袍,都沒有這壺中的茶水味道甘醇。不用說,準是余姑娘親手炒制的野茶。所有的疲憊和傷痛,似乎都隨著這茶水消散了。
“余姑娘,您太小看我們家主子了!”劉福生總管輕舒一口氣,繼續講述著戰場上那場廝殺。
前朝暗衛營的教頭,見陽郡王主動上來“受死”,便決定趁機把這個平叛大首領給拿下。這人出自皇室,又是大明太上皇寵愛的孫子,如果把他掌握在手中,大明軍隊投鼠忌器,肯定對他們大有好處。
看著陽郡王那張年輕俊美的臉,教頭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以為是手到擒來的事。他萬萬沒想到,這年雖不大比女人還漂亮的“繡花枕頭”,居然讓他看走了眼!輕敵之下,他被陽郡王所傷。帶著內傷的前暗衛營教頭,在跟對方周旋的時候,見陽郡王越戰越勇,面對他雄厚的功力,扔游刃有余。心中便知道自己遇到硬點子了!
那教頭心叫不妙,雖然打不過陽郡王,逃跑的余力還是有的。小主子還等著他輔佐呢,他可不能有事。丟下戰場上的手下,和他煽動起來的叛軍,前暗衛教頭便這么很沒義氣地落荒逃走了!
很快,戰場上隱藏的前朝余孽,跑的跑,亡的亡。剩下被煽動的愚民,就不成氣候了!很快,北地的叛亂被肅清。
劉福生受了很嚴重的內傷,外傷也不輕。如果不是主子忍痛分了一顆內傷藥,他這條老命很有可能就交代了。哪怕僥幸不死,心脈受損,筋脈重創,一身的功夫也給廢了。
幸好,余姑娘親手制作的內傷藥,不但保了他的這條老命,內傷恢復得很快,讓隨行的軍醫直說不可能。還有主子賞的金瘡藥,比軍中的效果好很多。他后背尺把長的傷口,撒上金瘡藥后,很快就止血了。傷口也不覺得疼了,清涼一片,沒幾天就覺得傷口結痂處癢癢的,不小心摳掉一點痂,里面的傷口竟然愈合了!這……不科學啊!!
接觸到主子警告的目光,劉福生這個人精,自然知道這金瘡藥和內傷藥,其中定然有蹊蹺。傷口愈合后,他依然裹著一層又一層的紗布,換藥的時候也不敢讓軍醫動手了,還時不時地裝出內傷未愈的樣子,就怕被別人看出異樣來。現在想想,當初真是裝得好辛苦啊!
正當平叛大軍準備班師回朝的時候,北方邊境傳來外族進犯的消息。皇上便八百里加急送了旨意過去,封陽郡王為鎮北大將軍,增援邊境的守衛。
收到旨意的時候,朱俊陽已經離開京城一個多月,他想他家小丫頭了。原以為叛軍平定之后,他能很快回京去見他的那根小小草,沒想到又要奔赴邊疆,不知歸期何時。這讓他很是暴躁了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