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朱俊陽已經很少被自己的心魔所左右,可憋著一肚子的火氣他,自然霸氣側漏。身為鎮北將軍的他,居然兼任了先鋒官的職務,帶領手下的士兵們,在戰場上大殺四方,把那些韃子們殺得哭爹喊娘、潰不成軍。
所謂的韃子,其實對北方一些彪悍游牧民族的統稱。這些馬上民族,多是騎兵,戰斗力很強,而且游擊性、流動性也很強,這讓鎮守北方的將領和軍隊很是頭疼。
陽郡王來增援的時候,北地的將領看到年輕又美得不像話的他,都很失望,認為他不過是個來鍍金搶軍功的皇室子弟而已。本對他不報任何希望的。可人家瞬間打臉,來了個完勝。而且只動用了自己帶過來的軍隊。
無論是陽郡王手下的私兵,還是禁衛營的鐵血士兵,都是戰斗的一把好手。尤其是陽郡王手下的私兵,經常被主子虐得死去活來的,每個人都是經過特訓,強悍得不要不要的。
這次帶過來的軍隊,其中就有數千騎兵,大多隸屬于靖王府。京中誰不知道,年輕一輩中最有錢的,莫過于從西洋帶回幾十船稀罕玩意兒的陽郡王了。那些精妙的鐘表、精美的寶石、耀眼的琺瑯器具……在京中賣上天價。
這些就不說了,單說今年入冬以來,推出的蔬菜和瓜果,也夠他賺上一筆的了。有錢,還愁裝備不了自己手中的私軍嗎?人手一匹蒙古駿馬不說,就連盔甲和武器,都是極其先進的。那些一同開赴戰場的禁衛營官兵,自認為皇上是“親爹”,裝備在京中其他軍隊中都是上乘的了,跟人家一比卻被虐成了渣渣……
陽郡王手下的私兵,在自家主子親自帶領下,那絕對是一馬當先、所向披靡。跟在后面的禁衛營,也只能掃掃尾,做做善后工作。更別說邊境原本的官兵了。
憋著一股氣的陽郡王,把自己殘暴的手段,用在了韃子們的身上。交戰第一場,就瞬間秒殺了韃子中的第一勇士,把頭顱挑在戰旗上。私兵們騎著高頭大馬,嗷嗷地撲向嚇破了膽的韃子們,如猛虎出閘一般,攔都攔不住!
兩軍對壘,士氣至關重要!大明這一方,一進戰場就先聲奪人,把韃子們的氣焰,瞬間打壓下去。接下來的戰斗,簡直就是一邊倒。朱俊陽不但大獲全勝,還打破了“窮寇莫追”的規則,把對方逼得一退再退!
接下來,大明軍隊主動出擊,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勝利!并且把開國之初失去的幾個城池,一股腦兒地收復了。韃子退到了草原深處,并多次派使者前來求和。
一開始,陽郡王不接受對方的求和,只管追著韃子打。就在韃子首領即將崩潰絕望的時候,才勉為其難地接見了對方的使者。接下來的談判,就不在朱俊陽的職權范圍了。
此時北地已經飄起了鵝毛大雪,望著紛紛揚揚如棉絮般飄灑的雪花,裹著銀鼠皮斗篷的朱俊陽,仿佛看到了那個纖瘦活潑的身影,在雪中如精靈般奔跑跳躍。
京城的冬天,比唐古要寒冷得多,不知道那小丫頭,此時是不是躲在有地龍或者火墻的房間,愜意地搗騰著她那稀奇古怪的點心?
身在邊疆,仍然惦記著余小草的朱俊陽,在北地獵戶的手中,收了不少珍貴的皮子。色澤艷麗,保暖效果極佳的火狐皮?買!顏色純凈,柔軟細膩的雪貂皮?買!更不要說銀鼠皮、玄狐皮、紫貂皮之類的了,總之……買、買、買!
北地除了毛皮,還有珍貴的藥材!在劉總管身上試驗的結果證明,他家小丫頭的制藥功底精妙絕倫,好的藥材,能夠制出更好的藥品。于是,百年人參、千年靈芝、百年何首烏啥啥的,絕不放過!有錢,就是任性!
掰著指頭數著日子,終于迎來了談判的使者,也帶來了皇上勒令班師回朝的旨意。歸心似箭的朱俊陽,冒著風雪,帶領軍隊日夜兼程,全然不顧手下士兵們叫苦不迭,比預期早了十幾天回到京城。
距離他家小丫頭越來越近,朱俊陽竟有些近鄉情怯之感。他的小丫頭還好嗎?有沒有像他想著她一樣地想他?有沒有好好吃飯?個子長了沒有?那種興奮又忐忑的矛盾心情,是他這輩子都未曾體會過的。
大軍凱旋,肯定要先進宮“述職”的。強忍著對小丫頭的思念,朱俊陽懷著幾分怨念,進了金鑾殿。為了怕小草擔憂,劉福生總管便被派出來,向余小草報平安。
余小草聽劉總管講完了這次平叛和援邊的經歷,心中既替陽郡王感到高興,又怕劉總管報喜不報憂,隱瞞了他主子受傷的事情。她在莊子上待不下去了,想要馬上見到朱俊陽,確認他的安全和安好。
耐著性子等劉福生總管喝完茶水,又吃了幾塊點心,余小草便提出回京。劉福生二話不說,拎起自己的披風就往外走!早一點回京,早一些讓余姑娘跟主子相見,想必主子會很高興吧!
留了惜春在莊子上盯著,余小草拒絕了梧桐和枇杷讓她坐馬車的提議,翻身上馬,在風雪之中絕塵而去。
在紛紛揚揚的飄雪中,一匹毛色如火焰般鮮艷的駿馬上,一個披著火紅緞面斗篷的嬌小身影一騎絕塵。明亮絢爛的顏色,給清冷的冬日黃昏,增添了一抹溫暖,一抹亮色。
冬日第一場雪,并不像北地那樣如撕棉扯絮般密集,地上只積了薄薄得一層。卻絲毫不影響小紅馬的速度。風,刮在臉上,已經從刺痛變為麻木,沒有了任何感覺。握著韁繩的手,如冰塊般寒冷。余小草卻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忘記戴手套,也忘記圍圍巾。身體的寒冷,不如心中那股涌上來的熱乎勁兒。早點回京,早點見到他,似乎成了她心中唯一的念頭。
努力跟在余小草身后的劉福生大總管,心中叫苦不迭。余姑娘、余大人、余大小姐!你倒是慢點兒啊!你胯下的那匹紅馬,可是能跟主子的烏云踏雪相較高下的,老奴的馬兒雖神駿,可畢竟差上一截。這不,被越甩越遠,幾乎看不到那個絕塵而去的背影了。
冬天白天短,天色暗得比較早。風雪也越來越大,能見度低了不少。突然,在昏暗的暮色中,飛雪的阻隔下,一個頎長健壯的身影,出現在余小草的視線之中。
盡管那身影模糊到幾乎難以辨認,余小草憑著直覺,認為那就是她想要見到的人!
人影在視線中從小變大,從模糊到清晰。余小草還沒來得及看清那人的面目,胯下的小紅,卻憑著動物驚人的知覺,認出了那人的坐騎,發出一聲帶著喜悅和傲嬌的嘶鳴聲。
兩匹馬都是難得的千里良駒,一紅一黑兩道影子,飛快地拉近,直到相遇……
朱俊陽貪婪地盯著那張嬌俏的小臉……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長而卷翹的睫毛、紅潤潤的小嘴,以及被冷風吹得紅紅的鼻頭。看到小草的臉和手,都暴露在寒風中,朱俊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你……不是進宮面圣了嗎?”余小草大得離譜的眼睛中,閃著亮晶晶的小喜悅。把陽郡王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猶自不放心地問了句,“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話沒說完,伴隨著她小聲的驚叫,身子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托起,她的臀部離開了馬鞍,回過神后,自己已經坐到對方的馬上,被攬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一個熟悉的、黑白相間的兔毛圍巾,帶著那人的溫度,把她的小臉裹得只剩下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睛。這條圍巾,是她閑暇時候,用兔毛和棉線,捻成毛線,試手織出來的。本來,打算送給自家老爹或者干爹的。誰知道,被陽郡王這家伙看到后,土匪似的搶走了!
沒想到,這次去北地平叛,他竟然隨身戴著。失去知覺的小臉,被兔毛圍巾上暖暖的軟軟的感覺溫暖著,眼中竟然有種酸酸的意思。她吸了吸鼻子,圍巾上有他的味道,淡淡的,卻又讓人忽視不了。
前世,余小草是會織毛衣的。弟弟妹妹上學的時候,為了省錢,她買了毛線跟鄰居學會了織毛衣。后來家里的條件好了,弟弟妹妹也都各自有了工作,商場里各色羊毛衫無論式樣還是舒適度,都比她手工織就的要好。她這才停止給弟弟妹妹織毛衣。穿來以后,多年沒摸毛線和織針,生疏了許多。
這條練手的圍巾,手勁又松又緊,針腳有梳有密,并不算是成功之作,自然代表不了她的水平。其實,她本來是打算等練熟之后,也給他織一條的。結果人家不領情,直接把這條“瑕疵品”給據為己有了。
“怎么沒有圍脖和手套?這么冷的天,還去皇莊干什么?凍著了怎么辦?皇莊上那么多種田的老手,又不是少了你不能活!”朱俊陽輕輕柔柔的斥責聲中,蘊滿了心疼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