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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靖王府午膳都準備好了的時候,朱俊陽還沒有回來,靖王妃和小草都以為他被皇上留宮里吃午飯了。因著有吳君靈這個外客在,靖王府中分了男女兩桌,中間用屏風隔開。外面的一桌,只坐了靖王和世子兩人。
午飯吃了一半的時候,朱俊陽從外面匆匆而來。一進院門,就有人向他稟告說余姑娘來了,進入花廳發現只父王和兄長一語不發的用飯。正猶疑間,聽到屏風里面傳出小丫頭清脆甜美的聲音,正要拐進去,被他父王給叫住了:“里面有女客,你沒吃飯的話,就坐在這外面吃吧?”
朱俊陽頗為不情愿地坐下來,端起下人遞過來的碗筷,側著耳朵傾聽里面的說笑閑談。他知道這小丫頭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道這次來是因為母妃的緣故,還是來找他的。
“父王,小草今日來,有沒有說是什么事?”朱俊陽聽了一會兒,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忍不住開口詢問比自己先回來的靖王。
平日里一家人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飯,愛妃還不時給他夾上幾筷子他愛吃的菜,現在卻要面對兩個臭小子,干巴巴地吃著飯菜,靖王心中頗為不爽,因而帶了幾分氣地道:“你老子我也剛回來,哪兒知道她們講了什么?”
“那……小草給你請安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開心的,還是帶著幾分愁緒?”朱俊陽怕小丫頭遇到什么難解的問題,心中有事吃飯也吃不香。
靖王瞪了小兒子一眼,不悅地道:“哪有跟人請安的時候,還拉長著一張臉的?小草那丫頭這么懂事,即使心中有事,也不會帶在臉上讓別人擔心的。你這么問,不是故意刁難你老子嗎?”
靖王妃帶著笑的聲音,從里面傳來:“小草丫頭,你找陽兒什么事,趕緊說了吧。免得他這頓飯吃得胃疼!”
朱俊陽一聽小丫頭是找自己的,伸長了脖子,生怕錯過她話中的一個字。只聽小丫頭吃吃笑了幾聲,甜脆的聲音傳出來:“其實也沒什么大事。我過兩天要組織一個出游的活動,不知道你這個大忙人有沒有空參加。”
小丫頭終于把他的話聽進去了,不會像上次一樣,有采摘水果的聚會,想都沒想到他。不過,還沒高興一下呢,他又皺起了眉頭,小丫頭好不容易邀請他一次,他卻領了皇差,需要離開京城一段時間。皇上也真是的,早不分派任務,晚不分派任務,非趕著小丫頭邀請出游的時候把他給派出去。他不能陪伴在她身邊,小丫頭不知道有多失落呢。(陽郡王,你想多了!)
“下個月端王妃五十整壽,因著她獨愛珍珠,所以皇上想送個珍珠朝冠給她。可品相好的珍珠可遇不可求,更別說湊齊九顆拇指粗的極品珍珠了。就連內務府的庫房里,也只勉強找到一顆……所以,今日早晨進宮領了皇命,去采購珍珠。”朱俊陽怕小丫頭不高興,細細地解釋給她聽,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的苦衷。
余小草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頂級的珍珠,要是輕易能尋到的話,皇上也不會大材小用地派自己的得力干將去了。海邊有經驗的采珠人,都有自己固定的銷路,輕易找上門,人家手中也未必有貨。那些販賣珍珠的商人,手中如果有極品珍珠的話,誰不藏著掖著,或者奇貨可居高價賣出,還等著你上門去收購?能買得起頂級珍珠的,要么有錢要么有權,誰舍得把珍珠轉讓他人?哪怕你是皇上派出的使者,也不能強買強賣吧?
所以……余小草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問道:“端王妃下個月大壽,頂級珍珠還差八顆,時間緊任務重。你心中是否有了成算?”
朱俊陽心中也迷茫著呢,剛從宮里出來,就直奔內院來了,他還沒來得及把身邊的幕僚召集起來,從長計議這件事呢。不過,聽小丫頭興奮又帶著幾分期待的語氣,似乎有什么想說的。這丫頭向來鬼點子多,說不定能給他可行的建議呢。
“有什么成算?爺正一籌莫展呢!頂級珍珠,一顆都難尋,更別說八顆了。皇上這不是故意出難題刁難人嘛!”朱俊陽故意裝作一點辦法也沒有的語氣,唉聲嘆氣地回答。
“老三!為人臣子的,皇上怎么交代,你就怎么做,哪來的那么多廢話?皇上把這么重要的事交給你去辦,那是看重你的能力,你更應該全力以赴,替皇上分憂才是!”靖王顧及到里面有外人在,瞪了小兒子一眼,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場面話。
朱俊陽沖父王擠擠眼,又長長地嘆了口氣,有氣無力地道:“我這不是愁得沒辦法了嗎?還不允許人抱怨幾句啊!”
“我倒是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畢竟這是皇上指派的差事,就連無所不能的陽郡王都一籌莫展,她一個小丫頭自然不能把話說得太滿。
“哦?什么想法,快說來聽聽……”朱俊陽坐不住了,恨不得扒拉開屏風,把小丫頭拽出來,細問個明白。
“咳咳!!”靖王清清喉嚨,略帶警示地道,“食不言寢不語,吃飯時候不提公事。先吃飯,公事到書房去談!”
靖王也有自己的顧慮,雖說吳家丫頭看著改好了,可她那個極品娘,還有以前的做法,讓靖王很看不上。皇上交代的任務,要慎之又慎,別被某些有心人給攪和了。最近,小兒子在朝中風頭正盛,不少他的政敵正找機會給他使絆子呢。
接下來的午飯,真正做到了“食不言寢不語”,大家吃飯的速度明顯提高了些。吳君靈知道接下來的事,不是她能摻和的,一用完飯,連茶水都沒喝一口,就告辭離開了。
靖王妃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頗為感慨地道:“靈兒這丫頭,這幾次我觀察,倒是改變不少。如果她不是攤上那么個母親,倒是個不錯的女孩兒。”
朱俊陽看向吳君靈的目光,仿佛看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在他眼中,她就是個不相干的人,改不改變的,與他有什么干系?只要不再纏著他,來陪母妃說說話解解悶,他也不會阻止。
朱俊陽把小草領到了外書房,得了消息趕過來的幾個幕僚,已經在書房里候著了。關于皇上委派的任務,他們已經聽說,正熱烈地討論著呢。但是,直到主子用完飯進來,他們似乎并未商議出什么好的對策了。
幕僚們跟主子見了禮,發現主子身后還綴著一個小丫頭。京中關于主子的傳聞,幕僚們還是略有耳聞的。有說主子戀童癖的,有說主子眼光差看上農村丫頭的,有說主子先下手為強把余姑娘給霸占住的……不過傳聞畢竟是傳聞,都不如眼見為準。
這位個頭不高,面容精致,還帶著幾分稚氣的小姑娘,難道就是傳聞中的女主人公?看上去也就十來歲模樣,難道主子果真有戀童的癖好?
“草兒,關于珍珠的事,你剛剛不是說有辦法嗎?快說來聽聽!”不光朱俊陽一副等待她開口的模樣,其他人,包括不請而來的靖王,也都把視線集中在她身上,目光中顯然帶著幾分不信和審視。
幾個幕僚中胡子都白了的沈先生,臉上帶著不屑:他們幾個商議了半天,都沒敢說想出切實可行的好辦法,一個黃毛小丫頭,能有什么好的建議?
幕僚中年輕一些的陸文軒,眼神中則更多的是好奇。要說這京中風頭正盛的,除了自家主子,也就面前這個小姑娘了。看上去白白凈凈,文文弱弱,要說真有什么不同的話,也就眼睛大些,皮膚白細些,看上去跟京中的閨秀沒多大區別啊。
可老話不是說“人不可貌相”嗎,人家能憑著一手種植的本事,給自己家掙了個光輝前程不說,還帶來了巨大的利潤。大棚蔬菜、“花想容”美容會館、余記制藥……聽說,主子在郊外的“天上人間”娛樂會所,也是眼前這小姑娘給出的謀劃的策。
想想娛樂會所每日的進項,用日進斗金來形容毫不為過。尤其是賭馬場,簡直場場爆滿,風靡整個京城。這小姑娘,小小的腦袋瓜子里,到底有多少鬼點子,他表示好奇。
面對那么多或好奇、或審視、或懷疑的目光,余小草絲毫沒有露出任何的膽怯,落落大方地道:“我的想法或許不那么成熟,大家姑且聽聽。現在的溫度,正適合采珠。所以,何不搞個采珠大賽。在沿海的漁村廣為宣傳,用豐厚的獎金和榮譽,來吸引有經驗的采珠人參加。大賽截止到下個月中旬,只要趕在月底端王妃大壽前,能把珍珠湊齊,睿之你的差事不就圓滿完成了嗎?”
余小草的這個想法,也是臨時起意,或許不那么完美。不過,聽在幕僚們的耳中,簡直如獲至寶,充滿迷茫的心中豁然間變得敞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