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樣冷酷如鐵的陽郡王,卻從來不舍得說閨女一句重話,更舍不得擺臉色給她看。有時候,小草的一些言談舉動,房夫人看來都有些“蹬鼻子上臉”了,可是人家陽郡王卻只是寵溺地看著小丫頭,對她的恃寵生嬌只一笑置之。
房夫人本身就是個幸福的小女人,夫君雖然在別人眼中只不過是個胸無點墨的武夫,可是他對自己真的很好,成親二十多年,兩人幾乎沒紅過臉,哪怕她因為多年無子心情煩躁,脾氣也有些小暴躁的時候,他也總是默默地忍受著她的小抓狂。
她本以為不孕是自己的錯,要忍著醋意給他納妾,他卻全都趕了出去,說:“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她四處尋醫問藥,只想給他生個像他的寶寶時,他卻安撫她說:“不急,哪怕注定一生無子,咱們也要相守到老。”
得知有可能不孕的原因在他身上時,他沒有為了自己的自尊藏著捂著,而是為了減輕她身上的外界壓力,坦然地宣揚出去……
他不會說些甜言蜜語,可是總是在她情緒低落的時候,握著她的手靜靜地陪伴她,無聲地安慰她。在別人看來,她嫁他太不明智。可感情如飲水,冷暖自知!比起那些被婆婆刁難,被夫君冷落,跟很多妾室爭寵的小姐妹們來說,她真的真的很幸福!得夫如此又有何求?
在房夫人看來,陽郡王跟靖王、跟她夫君都是一類人,把妻子寵得每邊兒的世紀好男人。這樣的男人,不趁早抓住,還等什么?
閨女過了年就十六了,到了該談婚論嫁的時候。恰在此時,有這么個全心全意對她的男人,還有什么好挑剔的?
房夫人此時看到陽郡王,頗有些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的意味。怎么看,怎么覺得滿意。
在炕上跟姐姐玩得正開心的房浩麟小盆友,一聽說陽郡王來了,立刻“移情別戀”,拋棄了最愛的姐姐,沖著走進來的朱俊陽,甜甜地喊了一聲:“姐夫!麟麟好看嗎?”
“小叛徒!”余小草被小弟這聲“姐夫”鬧了個大紅臉。也不怪朱俊陽那家伙這么受歡迎,每次來房府,他都會給小家伙帶一些西洋玩具,像上了發條就能跑的馬兒,機械的八音盒,精巧的套娃……成功騙取了房浩麟小盆友的支持,引誘小家伙改口稱他“姐夫”。氣得小草沒脾氣!
“呃……好看”朱俊陽看到被小丫頭惡搞的未來小舅子,猶豫了一下,違心地稱贊了一聲。這個丑角的造型,真夠辣眼睛的。可是面對萌娃晃著沖天炮,亮晶晶看著他期待贊揚的表情,他還真說不出“不好看”三個字。
“姐夫,有你好看嗎?”萌娃一臉期待,聽慣了姐姐說陽郡王是美男,就以為長成那樣是好看的。他長大了要是跟姐夫一個模樣,就不愁娶不到媳婦了!
朱俊陽看了一眼笑得倒在炕上直蹬腿的小丫頭,一臉無奈,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來,艱難地點點頭,道:“比我好看!”沒辦法,誰叫人家是小舅子呢?為了早點娶到小媳婦,她身邊的人都得好好的哄著。
房浩麟小盆友頂著紅通通的猴子屁股臉,心滿意足地坐回炕上,接過姐夫遞給他的跳跳蛙,心無旁騖地研究起來。上了發條,這只青蛙居然能跳起老高,真有趣!
“嬸子,在跟小草聊什么呢?”見房夫人一副和顏悅色的表情,朱俊陽見過禮后,在一旁坐了下來。
房夫人輕輕一笑,幫小草纏了毛線團,看著她上下飛舞地編織著手套,輕聲道:“正跟草兒商量,明天給周三少添置什么當賀禮呢!”
“周三少?周家的少家主?他要成親了??”朱俊陽這個小心眼的,可沒忘記那家伙曾經對小丫頭心懷不軌,還好被他早早掐斷了心思,要不然……哼哼!
“是啊,定了豪商黃家的女兒!聽說那姑娘近幾年都跟著父兄學做生意,頗有幾分見地和眼光,把黃家交給她的幾個鋪子經營的風生水起。也算是一個挺有能力的女子!”房夫人把自己知道的,說給兩人聽。
余小草聞言,點點頭道:“挺好!周三少以后也多了個助力!要是娶了個柔柔弱弱,菟絲花一樣的女孩子,才夠他受的呢!”
“你倒是對姓周的聽了解的,連他喜歡的類型你都了如指掌?”朱俊陽承認他小心眼又犯了,言語間帶著幾分醋意。
余小草抬眸掃了他一眼,理所當然地道:“我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如果我是他的話,我肯定會找個能幫上忙的,而不是整天悲風傷秋哭哭唧唧的小白花。當然,也可能有的男人就好這一口,而他恰恰是其中的一個,也不一定。”
“他喜歡什么樣的,爺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不過,爺跟你一樣,喜歡爽利能干的!”朱俊陽見小丫頭似乎有些不悅,忙表明自己的心跡。
“你喜歡什么樣的,我管不著,也不想管!”余小草低頭織著手套,那是給房浩麟織的藍底帶白色菱格的連指手套。
朱俊陽顧不得房夫人在場,忙用哄小朋友的語氣,道:“你怎么能不管呢?爺就稀罕你管著我!最好管上一輩子……”
“咳咳!”被忽視的房夫人重重地咳嗽兩聲,這陽郡王有一點比她家老爺們強,那就是肉麻情話一套一套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嬸子,明天你們娘倆出門,需要護衛嗎?”朱俊陽一副毛遂自薦的表情,讓房夫人有些哭笑不得——這家伙,臉皮怎么這么厚呢?
“我們家不缺護衛!”余小草懶懶地懟了他一句。
“爺對京中熟,可以幫你們省很多事兒!”朱俊陽再接再厲。
“我干娘也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士,她比你多熟悉京城二十幾年!”余小草懟他懟上癮了。
“草兒!”房夫人嗔怪地瞪了閨女一眼,這孩子對待陽郡王的態度是不是太隨意了些?不過,瞧著朱俊陽好像還挺樂在其中呢。她忍不住幫他說了句話,“陽郡王也是好意,你可不能好心當做驢肝肺!如果明日陽郡王無事,那就麻煩你了。”
“嬸子,您太客氣了。叫陽郡王太外道,您可以叫我陽兒或者俊陽。”朱俊陽打蛇上棍,一個勁兒在未來岳母面前賣乖。又成功贏得小丫頭奉送的小白眼一枚。
“那我就不客氣了!俊陽,你知道京中賣玉器的,那個店鋪質量最信得過嗎?”房夫人越看,越覺得朱俊陽這孩子配自家閨女綽綽有余。俊美、多金、前程似錦,且脾氣又好,這樣的對象打著燈籠都難找。
“智玉齋吧,聽說鋪子里剛從新疆進來一匹玉石,不過要等過兩天打開了,才能知道有沒有珍品。”朱俊陽面色如常地推薦著。
“智玉齋?那不是你家的產業嗎?”陽郡王手中賺錢的產業不少,智玉齋就是其中的一個。那里的玉石品相好不說,雕工也精美,每一個玉石作品都堪稱是藝術珍品。據說花了大價錢,請了雕琢大師坐鎮。每一個精品都價值不菲!
“嬸子,您剛剛只是問那兒的玉器好,又沒問是不是小子的產業。您盡管去逛,有看中的給您打折扣!”朱俊陽沒有說免費,因為他知道如果這么說了,房夫人這輩子都不會去智玉齋逛了。尤其是自己要是成了小草的夫君,她更要避嫌了。
朱俊陽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如果智玉齋挑不到合意的,珍寶齋年前也來了一批西洋貨,其中一個落地鐘挺不錯,整點報時的時候還有一只報時鳥出來鳴叫……”
“姐夫,姐夫!明天麟麟也要去,去看會報時的鳥兒!”房浩麟小盆友一邊擺弄著發條青蛙,一邊不忘刷存在感。
“好,好!喜歡的話,姐夫給你搬家里一只!”朱俊陽摸摸小家伙的沖天辮,柔聲道。
“你是多恨周三少啊?”余小草憋著笑,不咸不淡地問了一句。
朱俊陽挑了挑眉,不解地問道:“此話何解?”
“人家結婚的大好日子,你倒好,送了口鐘過去!”余小草憋不住,嗤嗤地笑起來。
送口鐘過去?送鐘……送終?!朱俊陽在腦子里一轉,馬上明白小丫頭的意思。嗯……的確寓意不吉祥!!
“麟麟,你要是看中報時的落地鐘,讓你姐姐買回家!她不差錢!!”朱俊陽才不管送不送給周三少呢,只想著千萬別把丈母娘和小舅子給得罪了,忙描補道。
“嗯!姐姐很會掙錢!姐姐一個月賺得錢,比我們家一年都多!!”房浩麟小盆友想起某日娘跟爹感嘆的一句話,用力地點頭表示同意。
“你這小子!!”余小草騰出一只手,敲了敲小家伙的腦門。
房浩麟胖乎乎的小手捂著小腦殼,湊到朱俊陽的身邊,可憐兮兮地博同情:“姐夫,姐姐揍我,你幫我揍回來……”
“膽兒肥了你!!”余小草瞪了這小沒良心的一眼。決定下午茶的小點心,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