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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 每一個人都有其局限性所在

  在這世間從來都不可能有任何一個人做到面面俱到,每一個人都有其局限性所在。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位于前線的匡梁和魏無忌,當然也就不知道位于大后方的齊王建和魏王圉所了解到的一些東西,也自然就不能夠理解齊王建和魏王圉發出如此不通人情的命令之緣由所在。

  秦國人并沒有出兵。

  由于這個時代消息的延遲性和滯后性,以及為了驗證消息所必然要浪費在路上的那傳遞信息的時間,因此當齊國和魏國確認了這一個消息之后,已經是戰爭開打差不多一個月的事情了。

  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后,齊王建第一時間就將手中的酒爵遠遠的扔了出去,正好砸到了一名在齊王建面前跳舞的舞姬額頭之上。

  隨后自然便是一聲驚叫,以及磕頭賠罪的俗套戲碼。

  看著面前跪在地上,渾身抖得好像篩糠一樣,額頭鮮血直流卻完全不敢去擦一下的舞姬,齊王建臉色猙獰了半天,終究還是放棄了殺人的想法,僅僅是用力的一擺手,從口中狠狠的吐出了一個字。

  “滾!”

  于是舞姬們就如蒙大赦的滾了。

  秦王稷曾經自信滿滿的吹過牛逼,君王一怒伏尸百萬。

  齊王建大抵是沒有那位秦昭襄王這般本事的,但想要君王一怒舞姬死光,對于齊王建來說倒也還是張張嘴就能夠做到的事情。

  這無疑是一個非常糟心的消息。

  齊王建想了想,干脆出了大殿,去探望自家母后去了。

  君王后在聽到了齊王建那多少帶著幾分抱怨之意的匯報之后,也是楞了半晌。

  很顯然,這位雖然攝政不過數年但卻已經在諸國之中確立了信義之名聲的齊國太后,還是低估了秦國人出爾反爾的本事。

  出爾反爾其實是這個時代所有人的本能之一。

  于是君王后在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之后,終于說出了一番齊王建最想要聽到了話。

  “老婦想來是真的老矣。從今以后,一應國事皆由大王自決,老婦便在這深宮之中養老,不再過問。”

  即便是齊國的情況并不樂觀,但是這個消息還是讓齊王建從君王后的宮殿之中離開后,臉上露出了幾分發自內心的笑容。

  隨后這笑容就被“燕軍連破三道防線抵達濟水北岸,最多三日時間便可渡河包圍臨淄”的這個消息給打成了粉碎。

  盛怒之下的齊王建這一次并沒有選擇去懲罰無辜的舞姬或者宮人,而是回到桌案面前奮筆疾書,很快的寫就了兩份急信。

  第一封是給匡梁的,信中的內容和匡梁告訴魏無忌的一般無二。

  另外一封則是給此刻仍舊在邯鄲城之中的齊國相邦后勝。‘

  和談有必要繼續開展,并且立刻開展起來。

  之所以齊王建的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其實和去年的那場戰爭也有著關系。

  臨淄和大梁一樣,也是靠近大河的,臨淄的東城墻之外就是淄水。

  如果黃河水能夠淹沒大梁城的話,那么淄水能不能夠淹沒邯鄲呢?

  齊王建可不希望臨淄成為第二座大梁城。

  而在另外一方面,魏王圉同樣也有著自己的考慮。

  在這段時間里,魏王圉可是一點都沒有閑著。

  首先,趁著魏無忌不在的時候清除掉那些群龍無首的魏無忌手下之事自然是被當做頭等大事來做。

  別看魏王圉雖然一度被架空,但是畢竟也是執掌過魏國多年的成熟國君,因此下起手來也是十分果決狠厲。

  許多魏國大臣幾乎是一夕之間被抓起來,隨后或被貶或被殺,男的處死,女的發配為妓等等。

  在魏王圉這雷厲風行的手段之下,魏國朝堂之中魏無忌一派的大臣們短短時間內就被清除了許多。

  雖然一切看上去向好,但煩心事也不是沒有。

  在得知了秦國并不會撤軍之后,魏王圉的這一番大罵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畢竟秦國人在這件事情上可以說是耍了魏國一次,而耍了魏國就等于是耍了魏王圉,就是狠狠的扇了魏王圉的臉。

  或許是有了秦國這個參照物在前,魏王圉憤怒之后又感覺到有些后悔。

  或許三晉之盟真的不是一個非常差勁的選擇。

  畢竟趙丹別的不說,在對待盟友這方面的信譽還是很好的。

  至少到目前為止,趙丹還沒有食言而肥的情況。

  于是魏王圉變得更加的后悔了。

  作為一名幸臣,察言觀色揣摩上意是最基本的職業道德。

  所以段干子理所當然的發現了魏王圉心中的這些后悔,并且在思慮了幾天之后小心翼翼的朝魏王圉提出了一個要求。

  “大王,要不……臣替大王出使一次邯鄲?”

  對于段干子的這個提議,魏王圉并沒有發怒,而是陷入了猶豫和糾結之中。

  而且他其實猶豫的也并不是太久。

  “寡人聽說那后勝如今亦是在邯鄲之中……那么段卿便悄悄出使邯鄲一趟罷。”

  有些諷刺的事實是,前陣子魏王圉還信誓旦旦的絕不屈居于趙丹之下,如今卻又愿意派出段干子前往邯鄲和談了。

  這其實也有著現實的考慮在內,畢竟在魏王圉看來,魏無忌的失敗是必須的。

  而肯定會隨著魏無忌的失敗而出現的傷亡,被魏王圉視為是割去魏無忌這坨盤踞在魏國軀體上的腐肉所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只要能夠除去魏無忌,這些代價似乎也沒什么了。

  但既然已經失敗了,議和也就是一件必須要去做的事情了。

  魏王圉一點都不喜歡當趙丹的小弟,可如果和除去魏無忌這件事情想比的話,對趙丹低聲下氣幾句似乎又算不了什么了。

  這或許又再度證實了一點,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善變的。

  也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之下,魏王圉發出了一道又一道催促魏無忌出戰的命令。

  如果失敗注定要來,那么最好還是來得早一些吧。

  畢竟韓國人現在正在攻打朝歌,如果朝歌被韓國人攻下來的話,那么魏國能夠擺上談判桌的籌碼就要更少一些了。

  正如克勞塞維茨在《戰爭論》一書之中所說:“戰爭是政治的工具;戰爭必不可避免地具有政治的特性……戰爭就其主要方面來說就是政治本身,政治在這里以劍代表,但并不因此就不再按照自己的規律進行思考了。”

  前敵將領和后方領導者思考的角度從來都是不同的。

  將領們一般只會站在純粹的戰爭角度去思考,優秀的領導者則會充分的考慮到所有問題并結合將領的意見作出盡可能合理的決定,而差勁的領導者則只會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對所有的事情指手畫腳。

  從這一點來說,齊王建和魏王圉做的事情都算不上優秀。

  于是就在齊王建和魏王圉異口同聲的催促之中,本該在戰場之上占據著主動的齊魏聯軍不得不主動選擇出擊,和廉頗所率領的趙軍開始了一場讓所有人都翹首以盼的大決戰。

  這一場大戰,理所當然的就叫做——高唐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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