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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章 發作

  王后輕輕柔柔的說道:“小童見大王殿中燈火未滅,便想要來看看大王。”

  已經是老夫老妻了,所以說起話來自然也是比較隨便和自然的。

  秦王柱失笑道:“王后卻是有心了。”

  夫妻兩人一個坐著批閱奏折,一個站著按摩肩膀,一副琴瑟和諧、夫妻融洽的畫面。

  足足過了片刻之后,秦王柱才拿起了筆,刷刷刷的在奏折上批了幾個大字,然后將奏折放了下來,對著身后的王后笑道:“王后此來,莫非是為了那賤婢之事?”

  王后輕輕的搖了搖頭,道:“雖然是小童自小在身邊的服侍之人,但終究不過是奴婢一個,若是大王不高興,那么打殺便也就打殺了。大王能夠看在小童的份上饒恕那奴婢一名,小童便已經是對大王感激不已,又如何敢埋怨大王?”

  秦王柱聞言松了一口氣,笑道:“王后卻是個明事理的人。”

  在很多時候,國君的正妻都未必就是國君最喜愛的那個人,但是這個規律對于秦王柱來說并不成立。

  秦國上上下下都知道,秦王柱心中最愛的便是這位之前的華陽夫人、如今的秦國王后。

  正是因為心中的這份愛意,所以秦王柱才會硬生生的遏制住自己想要殺人的欲望,僅僅是對那個女官略施了一番懲戒罷了。

  而王后顯然也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她的體貼更是讓秦王柱的心中暖烘烘的,有一種很幸福的感覺。

  王后看秦王柱臉上的神色似乎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便柔柔的開口問道:“大王莫非是在為了前線的戰事傷神?”

  一說到這里,秦王柱的臉上立刻就出現了無比的怒容,重重的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王后汝是不知道啊,寡人今天剛剛收到了情報,王龁已經趕到櫟陽了。”

  王后點頭道:“小童雖然久居深宮,但是亦知道王龁將軍乃是大王麾下之大將,有王龁將軍出馬,想必櫟陽無憂矣。”

  “無憂?”秦王柱無奈的苦笑了一聲,道:“王后怕是有所不知啊,如今的櫟陽,已經被那天殺的李牧一把火燒了!”

  王后聞言渾身一震,俏臉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光芒:“燒了?”

  “正是。”秦王柱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天殺的李牧,他竟然把寡人的櫟陽城給燒了!”

  秦王柱此刻心中的怒氣可完全和什么毒藥沒有一點關系,是純純正正的發自內心。

  櫟陽城,那可是秦獻公時期為了防止秦國貴族們做大而特地遷都的所在。

  也正是在那里,秦獻公的兒子秦孝公和商鞅啟動了變法,制定了一條條注定要名垂千古的法律,奠定了整個秦國強大的基礎。

  可以這么說,如果沒有櫟陽城之中的那些謀劃,那么秦國也就不可能會強大到今日的這般模樣。

  可現在呢?現在這座數十年來在秦國歷代國君之中都有著十分重要地位的城市,就這么被李牧一把火燒成了白地!

  這如何不讓秦王柱怒氣沖天?

  可以這么說,秦王柱剛剛不立刻處死那位女官,那就是確實給了王后很大的面子了。

  王后也是愣了半晌,隨后才盡可能用最溫柔的聲音安撫著面前憤怒無比的丈夫:“大王勿憂,那李牧居然能夠干下這等天怒人怨之事,接下來必定會遭到泰一神的懲罰,勝利注定將要屬于秦國,而非那殘暴無恥的趙國入侵者。”

  聽著王后的勸解,秦王柱雖然明知道她是想要安慰自己,但是心中其實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要知道燒別人家城市這種事情,其實秦國人也不是沒有干過。

  當年白起燒楚國人的宗廟陵墓之時,可也沒有遭到什么上天的懲罰不是?所以指望什么上天來懲罰李牧,顯然是十分不靠譜的。

  但不管怎么說,有了心愛之人的這一番勸解之后,秦王柱的心情還是好了不少。

  俗話說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這心上人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語,總是能夠讓人如沐春風忘卻煩惱的。

  或許這位王后并不能夠在軍國大事上幫助到秦王柱,但若是論到安慰秦王柱的話,那么王后的一句話怕是比其他秦國大臣們的一百句、一千句話都要更加的管用。

  兩人又說笑了幾句,秦王柱的心情終于開始漸漸有了好轉,臉上也慢慢的露出了笑容,不再是之前的陰郁模樣。

  王后也是個機靈人,見狀便從一旁端起了藥湯,對著秦王柱笑道:“大王,這藥湯還是盡早喝完才是啊。”

  秦王柱哈哈一笑,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表情:“王后汝是不知道啊,這藥湯其苦無比,又帶著諸多怪味,實在是難以入口呀。”

  王后溫柔但卻又十分堅定的將藥湯放在了秦王柱的手中,笑道:“大王每日里為國事操勞,正是需要調理身體之時,良藥雖然苦口,但卻不能不喝呀。”

  秦王柱無奈的搖了搖頭,接過了王后手中的藥湯。

  雖然已經在一起幾十年時間,但是對于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這位愛人,秦王柱的心中還真的就是生不起多少違逆的心思。

  秦王柱其實很享受這種關懷,這種和王后待在一起時候的輕松和舒暢。

  這就是為何明明王后早就已經年老色衰,但是秦王柱仍舊對她十分喜愛和敬重的緣故。

  于是秦王柱一仰頭,咕嘟嘟的將這份黑色的、散發著濃郁刺鼻氣味的藥湯一飲而盡。

  王后看著秦王柱喝藥的動作,臉上的神情變得更加的輕柔而溫婉了。

  作為一個女人,王后總是知道什么時候應該忍讓,而什么時候又應該變得強硬。

  于是開始強硬起來的王后就輕輕的抓住了秦王柱的手,用柔柔的語氣說道:“大王,如今天色已晚子時將近,是時候安寢了。”

  對于習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秦國人來說,子時這個午夜時刻的確是非常晚了。

  秦王柱失笑一聲,忍不住搖了搖頭,一張嘴就是一股藥味噴出:“怎么,王后難道還希望想要再給寡人添一個公子或者公主不成?”

  王后的臉恰到好處的紅了一下,嬌媚無比的橫了秦王柱一眼:“大王——”

  秦王柱哈哈大笑,突然站了起來,一把將面前的王后摟入懷中。

  “寡人看啊,也不必去甚么別的地方了,今夜便在寡人這里安寢罷!”

  白色的帷帳開始落下,幾條衣裳被扔了出來,男人和女人的纏綿之聲從一條條帷帳之中傳出,讓幾名侍立一旁的年輕宮女面紅耳赤。

  不過短短半盞茶時間,一聲聲嘶力竭的狂吼聲突然從帷帳之中發出,響徹整座宮殿。

  宮女們還來不及感慨今日自家大王堅持的時間又比往日多了一些,突然又是一聲來自女人那驚駭欲絕的尖叫聲從帷帳之中傳出。

  “大王,大王!來人啊,快傳宮醫,快傳宮醫!”

  王后尖利的叫聲遠遠的傳了出去,傳到了殿門外仍舊侍立著的豬頭女官耳中。

  女官同樣驚慌失措的高聲尖叫了起來,命令著門口的侍衛們速速前去尋找宮醫。

  整個宮殿瞬間亂成一團,所有人好像無頭蒼蠅一般在殿里殿外來來去去,卻沒有任何人看到女官的眼底身處那一抹計謀得逞的陰毒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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