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君化龍敗敵,眾人驚嘆未已,而擂臺之下,綠光閃爍,澎湃的生機不斷涌進奧賽克羅的身體,終于漸漸穩住了他的傷勢。
他緩緩睜開雙眼,抬起頭來,虛弱苦笑道:“尊敬的學長,我的表現恐怕不能讓老師滿意了,我辜負了他的期望。”
而他的旁邊,一個更加偉岸的身影沉聲道:“不,親愛的奧賽克羅,這并不能怪你,事實上你已然很優秀了,愿天主保佑你。”
奧賽克羅虛弱地咳嗽了兩聲,卻是沒有說話。
而這人,已然冷冷道:“好好休息,本人為你報仇。”
他說著話,身體忽然浮空而起,一步一步走入擂臺之上,根本沒有落地,俯瞰媚君,冷冷道:“我!馬克迪亞!以光明圣宮教皇座下第三學徒的身份,向你提出最神圣的決斗!”
此話一出,四下眾人頓時變色,光明圣宮這一次夠可以的呀!非但教皇座下第六學徒來了,連第三學徒也來了。要知道,這個人在西州光明國度,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是絕不會低于一朝皇子的。
媚君冷冷一笑,剛要說話,一個沉著的聲音已然響起:“她拒絕!”
馬克迪亞眉頭頓時一皺,直接朝辜雀望去,傲然道:“這位勇士,我是在與這位小姐說話,請您不要打斷。”
西方人說話還真他媽墨跡,兩個字“閉嘴”就可以搞定的意思,非要說這么長一段。辜雀心中暗道,嘴上卻淡淡道:“她剛才受傷,現在需要靜養,拒絕你的挑戰。”
馬克迪亞道:“我相信這位小姐不會拒絕的,東方人一向勇敢,而馬克迪亞不過是教皇座下第三學徒而已。”
這句話看似禮貌,實則已有壓迫之意,媚君當然那聽得出來。
但她卻是微微一笑,道:“只可惜老娘從來只聽他的話。”
她說著話,頓時身影一縱,穩穩落在了辜雀旁邊。
辜雀連忙拉起她的手,輕聲道:“如何?傷得嚴重嗎?”
感受著辜雀手掌的溫度,媚君心中一片暖意,臉上的嫵媚也重了很多,笑道:“又不是弱女子,我可是魔龍之體。”
辜雀道:“可是暴露你的身份,今后麻煩不斷啊!”
媚君忽然沉默了,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道:“可是......一味地躲避,終究不是辦法,既然走上了青年角逐之路,便不能回頭!”
“不錯,已然到了這一步,早已不該再低調了,若不面對整個天下的壓力,便只會慢慢凋零。”
不知何時,韓秋也走了過來,她目光之中閃爍著奇光,直直朝辜雀看來。
辜雀一笑,雙眼微微瞇起。
韓秋淡淡道:“藏刀十年,拔鞘而出,雖有余光,難及當年。韜光養晦,不見天日,胸雖有志,年月已老。參天大樹,從來不會掩飾只身的繁茂,只會張開枝椏,奮力抵擋風雨。辜雀,萬事過猶不及。”
辜雀輕輕一嘆,道:“磨劍數年,霜寒未試,我從來緘默,也并非未曾懷疑過自己的處世之道。看來,你也覺得有些不對了。”
韓秋忽然道:“媚君意下如何?”
媚君看著辜雀,眼中柔情似水,道:“數年來,你歷經萬苦千劫,為了復活冰洛,一直隱忍不發,選擇未必有錯。但仔細想想,隱忍一定就有助于你要做的事嗎?”
辜雀身影頓時一震!
他緩緩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
自穿越而來,便面臨生死危機,幸得冰洛護佑,保全性命。而與她相處一年有余,也未必沒有受她影響,尊崇謙遜緘默之道,從不張揚出頭。
而冰洛死后,自己實力低微,若不低調行事,也難以活命。
于是,幾年來,自己像是已然認定,低調、緘默、謙遜這種品質才能使人長久。
所以,縱然是實力今非昔比,自己也從來保持心性,不該參與的事絕不參與,也從不做無謂的爭斗。甚至,腦子里一直想著復活冰洛最為重要,其他事與我無關......
但所謂萬物負陰抱陽,輪轉不衰,唯有陰陽相濟,才是長久之計。而自己信奉的低調與緘默便是陰,那高調與張揚才是陽......
韓秋說的沒錯,陰已久,陽便會慢慢衰竭,而陰陽不調,則萬不可久存。
天地萬物,便如人生,久藏鋒芒,韜光養晦,磨劍數年,霜寒未試。
這一把寶劍,也該亮出來了!
更何況,這是圣地會武!
雖然,一旦亮出,天下皆知,勢必徒增坎坷。但真正的強者,從來不會選擇逃避!
辜雀豁然抬起頭來,眼中已然有光!
韓秋淡笑道:“你想通了?”
辜雀道:“茅塞頓開,蓄勢待發。”
韓秋道:“你待如何?”
辜雀傲然道:“從天州雪域誅靈山,一路南下,足足六萬八千余里到達神都。而神都之后是贏都,贏都之后是楚都,楚都之后是地州,出峽谷,上昆侖,如今再到神都。整整四年零四個月!千劫萬險,坎坷不斷,劍早已磨亮!”
媚君的臉色有些激動,不禁道:“你要出鞘了?”
“天下何懼?”
辜雀輕嘆一聲,右腳一跺,身影如龍,傲然而起,穩穩落在了那比武擂臺之上。
他身影筆直如劍,眼中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深邃與內斂,而是張揚,傲氣,凌厲,鋒芒畢露!
一股強大的元氣從他體內涌出,頃刻之間席卷天地,體內八脈共鳴,萬竅齊震,一時之間,他竟像是突破了某種心境桎梏,元氣如滔滔江水,頓時決堤而出,酣暢淋漓。
辜雀喃喃道:“原來如此!一直奉行低調的原則,竟然成了我心中隱患,還好這一次已然徹底崩開!”
他抬起頭來,眼中仿佛有光。
而四周之人,看到辜雀落到臺上,也不禁驚呼出聲。
“不會吧!辜雀要跟他打?開什么玩笑!”
“這人可是光明圣宮教皇座下第三弟子啊!剛才那老六都那么厲害,這老三肯定更厲害,辜雀才寂滅巔峰,連生死境都不到,怎么打?”
“看來殺了一個公羊明,他已然很膨脹了,呵呵!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啊!”
“且看著吧!他能撐幾招。”
一個個聲音清晰地傳到辜雀耳中,他的臉上沒有表情,既然已然決定出鞘,這些言語便傷不到他!膨脹如何?張揚如何?不知天高地厚又如何?辜雀依舊是辜雀,至少我已然站在這里。
杰克迪亞也是愣了好久,才緩緩道:“你要和我打?”
辜雀淡淡道:“有何不可?”
杰克迪亞上上下下打量了辜雀一圈,搖了搖頭道:“我不想和你打,天主仁慈,這句話可能會打擊到你,但我還是要說,你可以接不了我一招。”
辜雀搖了搖頭,手中忽然一亮,一把精致的短刀已在手中。
泣血刀依舊是那么猩紅,那么完美,任何一個沒有偏見的人,都會驚嘆于它的曲線。
但辜雀知道,這把刀的威力遠遠沒有顯露出來,只因自己根本還不會用它。
他看著血紅的刀身,輕聲道:“曾經有很多人如此說我,垃圾、爛泥、廢物,但我依舊站在了這里。”
“那他們人呢?”
辜雀緩緩抬頭,輕笑道:“幾乎都死了。”
“剩下的人呢?”
辜雀道:“正在等死。”
杰克迪亞道:“我是不是也是正在等死的其中之一?”
辜雀搖頭道:“不,我并不一定殺你,我們沒有仇。”
聽到這里,杰克迪亞終于忍不住大笑出聲,指著辜雀的臉道:“勇士,你的口氣比我們西州酒館里那些酒鬼更大!我接受你的挑戰,只因我會像教訓那些酒鬼一般教訓你。”
辜雀雙眼微瞇,看著自己手中的刀,一字一句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不出手?”
此話一出,天地都像是寂靜無聲!
無數人屏住呼吸,死死盯著辜雀,誰都不知道,他的勇氣來自于哪里。
媚君輕聲道:“看來他早已憋得很難受了。”
韓秋點頭道:“只因他一直認為,救冰洛,便必須要夾著尾巴低調做人。為了這個原因,他才強行壓制住自己的想法,事實上你看出來了,他很渴望戰斗。”
媚君點了點頭,不再多語。
而杰克迪亞,已然穩穩落在了擂臺之上,他沒有說話,他手中已然有劍!
并不是東方這種細窄的長劍,而是一把劍柄極長的闊劍!
他雙手握著劍柄,厲聲道:“見識光明圣宮信條騎士的力量吧!這會使你畏懼!”
他說著話,右腳一跺,身體頓時如炮彈一般激射而出,手中的闊劍驟然朝辜雀斬來!
一劍斬出,仿佛四周空氣都在嗚咽,無數的元氣滾滾而動,竟如山崩地裂,傾塌而下,那一股氣勢,幾乎讓辜雀站不穩身體!
太強了!僅僅這一劍!便已然強過了公羊明巔峰一擊!
辜雀后退數步,剛要出刀,一個清冷的聲音忽然傳遍天地:“辜雀,你若不用血海三刀,我便不追究你預言湖畔之事。”
看都不用看也知道,這是韓秋的聲音!
不追究預言湖畔的事當然好,但不用血海三刀我用什么?
想到這里,辜雀心頭忽然一陣冰涼,原來不知不覺,我竟然已如此依賴血海三刀了嗎?
他猛一咬牙,大怒出聲:“好!今日我便不用歲月、世界、虛無這三刀!且看如何戰他!”
話音剛落,一聲鏗響已然傳遍天地!
這恐怖的一劍斬在了泣血刀上,直接把辜雀斬得倒飛出去,口中一甜,鮮血已然噴出!
他右腳一跺,猛然立住身體,眼中,已有血光。
(今天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