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離惘的悲呼求救聲響起,辜雀的腦海徹底炸開,身影變得比星辰還要巨大,一口將諸天之力完全吞噬,徹底恢復本源。
在那一片浩茫的宏觀大浩法世界降臨的瞬間,他眼中透出璀璨的無量大藏金光,化作一片浩瀚的巨海,將這一切都擋住。
這一瞬間,大藏無量世界全部綻放,金芒滔天,佛光翻涌,世界的畫面由此定格。
第六級宏觀大浩法世界,竟然被這猶如實質的佛光撐住了。
這一幕太偉大,太壯麗,以至于所有人都呆住了。
辜雀的身體巨大無比,氣勢磅礴,仰天長嘯,其聲可震撼寰宇。
“怎么可能?”
藍月長大了嘴,眼中竟是不可思議,一個偉大的宏觀大浩法世界,就算是天衍強者也無法抵擋,辜雀竟然擋住了。
離惘朝天看去,看向那道偉岸的身軀,看向那金色的佛海,喃喃道:“竟然打開了那一道壁障,打開了大藏無量世界,難道他真的不是魔,真的與佛有緣?”
而辜雀此刻卻早已空靈一片,主要是本源歸位太急,以至于全身規則凌亂,劇痛不堪。加之那一股爆發之力和靈魂最深處的救人欲望,將大藏無量世界大開,浩浩蕩蕩的沖擊力頓時席卷而來。
他的靈魂在瞬間像是渡過了無數億年,霎時滄海桑田,腦中唯有一聲聲驚天動地的怒吼。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般若。”
“無復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
“離一切諸相則名諸佛。”
聲音宏大無比,肅穆,震徹靈魂,令辜雀渾身顫抖。
他聽出來了,這是佛門在談無相之道,無相則為虛妄,看透了這個也就是自己之前給離惘所說的“放下”。
放下之后,可見般若,則說明離惘所走的無相之路是正確的。
可無相是什么?是空。世間若僅僅只是空,未免淺薄,故無相可化無量,而無量卻含大藏。
大藏為何?亙古諸天,萬界紀元,寰宇無度。
那么,無相,是否為有相?相又在哪里?在本心。
本心,這與《道衍》不謀而合了。
大道萬千,終究歸一啊!
辜雀嘆了口氣,朝前一看,看向那鴻蒙的宏觀大浩法世界,道:“本以為苦羅上界是世間最后一個宏觀大浩法世界,想不到如今還有另外一個宏觀大浩法世界,只可惜還未真正開辟出來。”
天渡國師全身干枯,白發亂舞,大聲道:“辜雀,你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情感嘆?不妨想想你死之后,神雀盟該是什么下場吧!”
辜雀眼中閃著金芒,淡淡道:“你就這么有把握殺我辜雀?”
天渡國師大笑道:“諸天基陣宏觀大浩法世界的碾壓下,就算是天衍高手也難逃一死,當日大戰太初劍圣我沒有時間激活,但今日激活了,那就天地萬物都無法阻擋他了。”
辜雀搖了搖頭,平靜道:“我送你一句話。”
天渡國師皺眉道:“什么話?”
辜雀道:“如是我聞,天地寰宇皆為虛妄,昊天諸法皆是空相,次元如此,浩法如此,紀元如此。”
他一步跨出,全身忽然散發出無量金光,大聲道:“而空相之后開大藏,大藏藏諸天寰宇,固有浮屠生出。”
他大手一揮,道:“宏觀大浩法亦是空相,大藏無量亦生浮屠。”
話音如天地驚雷,震破了四方世界,金色的佛海席卷天地,巨浪滔天,一座座浮屠忽然開始從巨浪中生出,露出其崢嶸的虛影。
這一瞬間的場景是震撼的,一座座浮屠之塔像是雨后春筍一般破浪而出,密密麻麻擠滿了虛空,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座。
每一座浮屠塔都高達萬丈,金芒滾滾,每一窗都盤坐佛陀,顯得神圣不可侵犯。
它們散發著浩大的威嚴,無上的正覺,以最偉大的姿態朝天而去。
四周響起蒼天梵音,一個巨大的雕像忽然出現了,就在那浮屠塔之巔。
雕像為虛影,為光暈,看不清楚容貌,卻能感受他無上的正覺。
洞喜子道君嘆聲道:“無量天尊,想不到此生有幸見到三千億浮屠虛影,見到般若光軀,實在有幸。”
太初劍圣變色道:“前輩,此佛海屠夫有三千億?”
洞喜子道君道:“浮屠三千億,代表三千無量大藏世界,每一界大藏一億之數,此為般若波羅密多之數啊!”
眾人駭然朝那方看去,只見金芒滔天,已將天地淹沒,而那偉大的宏觀大浩法世界,終于漸漸隱退,融入那灰蒙蒙的天空之中。
辜雀搖頭道:“諸法空相,不垢不凈,不生不滅。”
聲音落下,天地在瞬間顫抖起來,灰蒙蒙的天終于變得清澈,而無數道紋崩塌,化作一枚戒指,朝下墜落而去。
藍月呆呆看著前方,喃喃道:“諸天基陣,敗了......”
“噗!”
天渡國師一把抓住諸天基陣戒指,一口鮮血如箭一般噴出,仰天大呼道:“天數啊!”
他老淚縱橫,身影干枯,重重朝后倒去。
藍月臉色劇變,一把接住天渡國師,驚聲道:“國師,國師您怎么樣?”
天渡國師,臉色慘白如紙,搖頭道:“神女,今日無量大藏世界降臨,三千億浮屠現身,般若光軀降世,非是殺人之時啊!”
藍月朝前看去,只見方圓數十億光年都被佛光遮蔽,三千億浮屠塔傲立天地,怒海天潮,滔滔洶涌,無數古佛金蓮懸于虛空,她也終于嘆了口氣。
“國師,我們走,這筆賬,他日再算!”
她大手一揮,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天地之間,僅僅留下一句話:“辜雀,今日你有無量大藏世界,三千億浮屠塔護體,將來我又看你如何逃命!”
辜雀淡笑道:“藍月神女走好。”
隕落宮主死死盯著辜雀,冷冷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大千宇宙之決戰,我們再見真章,辜雀,你會知道太古傳承的底蘊的。”
辜雀眼中殺意畢露,寒聲道:“大千宇宙之戰,我神雀盟無懼你們。”
“走!”
隕落宮主大吼一聲,身影也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而鹿神空等人見勢不對,也全都各自離開了。
所有的對手都走了,但圍觀眾人還在,辜雀身影一動,站在三千億浮屠塔之巔,傲視宇宙,大聲道:“諸位既然留下,便上來與辜雀一戰吧!”
聽到此話,神獄兵主等人對視一眼,搖頭嘆氣,也紛紛離開。
天地終于恢復了平靜,只剩下離惘一人呆呆看著四周,這種場景,她只在般若所在的極樂世界看到過。
而辜雀低頭朝離惘看去,輕聲道:“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害你們。”
說完話,無盡的光從他體內噴涌而出,他的身體終于開始龜裂,甚至開始融化了。
離惘瞪大了眼,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而四周天地也開始崩碎,三千億浮屠塔徹底消亡,金色的佛光怒海不見了,漫天的佛陀金蓮也消失了,整個宇宙恢復了冷寂,空間在天道的加持下漸漸恢復。
辜雀化作了正常模樣,艱難站在虛空之中,搖搖晃晃,朝著離惘走去。
他終于將藍月他們暫時擊退了,這一戰太兇險了,要不是“卍”字符中有一片無量大藏世界,這一戰恐怕在劫難逃。
離惘連忙跑上去,扶著辜雀急道:“你怎么樣了?你是不是受傷了?”
辜雀口中鮮血不止,身體龜裂,虛弱道:“本源歸位太急,全身規則混亂,加之佛法太盛,無量大藏世界我無法掌控,現在撐不住了,否則我豈會讓他們離開。”
離惘道:“你本來就規則混亂,還強行祭出三千億浮屠塔,當然吃不消,你需要把體內的佛力全部化干凈才行。”
辜雀忽然一把將離惘抱住,死死抱在懷中,感受著她身軀的溫暖。
離惘剛想掙扎,但背后忽然濕潤了,辜雀口中的鮮血已然將她后背打濕。
一瞬間,她有些不忍心推開辜雀。
而辜雀則是喘著粗氣道:“也不知道前世我們是有什么緣分,竟然能讓我們今世有如此波折,遇到你甚至不到一年,我便四次幾乎要死去,你說我是你的劫,你又何嘗不是我辜雀的劫啊!”
“不過,一切都過去了,至少我們活著,我們還有了孩子。”
辜雀的聲音越發虛弱,終于倒在了離惘的身上,徹底昏迷了過去。
離惘抱著辜雀的身體,眼中又止不住流下了淚水,輕顫道:“這大半年來,你幾乎死了四次,可我呢?我又何嘗不是如此。”
“我活了這么多年,從來不悲不喜,而這段時間,我像是把一生的淚都流了。”
“但,我以前也沒有這般笑過啊,這大半年,我的笑比我的淚更多。”
她抱著辜雀,緊緊抱著,喃喃道:“或許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緣法吧,你的的確確把我變成了人,讓我嘗到了做人的滋味,很開心,很精彩,很復雜,也很難過。”
“我既恨你,又感激你,我既想要離開你,又想要永遠這樣下去。”
“做人真的好累,可是就像你所說,辛苦是人生常有之事,而幸福是轉瞬即逝,所以后者顯得彌足珍貴。可是偏偏在于,為了這短暫的幸福,人們總是愿意艱苦的奮斗著,這可能就是生命的偉大吧!”
她身體顫抖著,輕聲道:“我之前不明白這句話,但我現在明白了,從我有了孩子那一刻,我就明白了。”
“我從不敢相信我已然成了一個母親,可是這種感覺真的好幸福,這就是孕育生命的偉大嗎?”
她捧起辜雀的臉,搖頭道:“你若是醒著,這些話我是萬不敢說的,你不能逼我,我已經很難過了,你不能一點自尊都不給我留下,你不能一點臉面都不給我。”
“無論如何,你是孩子的父親,我要救你,你不能死。”
“你死了,我怎么辦?我們的孩兒又怎么辦?”
離惘艱難背起辜雀,死死咬牙,極速朝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