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切的道撕開了臉,當朦朧不再遮蔽世界,所有的念頭都無處遁形,這個時候,殺戮就真正開始了。
一艘艘戰船轟然朝下而來,天地間一道刀光朝上沖去,絢爛的光芒將四方照亮,恐怖的殺意激射不絕,雙方落子不停,整個棋盤徹底炸開了。
“辜雀,論殺伐之道,你還嫩得很。”
隕落宮主大吼一聲,黑子落下,只見四周所有的星辰都開始朝下沉去一切都在隕落,都在爆炸,而那股力量匯聚在一起,根本無法才揣度。
辜雀執白不語,但棋盤之上時空開始破碎,天地變得模糊起來,恐怖的威壓讓四周之人驚呼出聲。
一時之間,他們也分不清楚這是下棋還是決戰了。
而此刻,離惘已然走到了藍月的身旁,雙手合十道:“藍月施主。”
藍月神女眉頭緊皺,張了張嘴,猶豫了片刻,道:“你是有話對我說?”
離惘點頭道:“神雀盟聯軍大元帥軒轅闊,你知道嗎?”
藍月滿臉疑惑,點頭道:“知道,據說此人經天緯地,格局宏闊,胸有丘壑萬千,乃是不凡之帥才。”
離惘道:“他請我問你幾個問題。”
藍月道:“什么問題?”
離惘苦笑道:“他說,若是一個凡人欲上青天攬明月,如何做到?”
藍月臉色嚴肅,沉默了片刻,道:“專心修煉,直到可以御空而上便可。”
說到這里,她又覺得不全面,隨即道:“或者修煉到極致,站在原地便可一掌攬之。”
離惘道:“他知道你會這么說,所以有接下來的問題,若是他一天之內就像做到呢?”
藍月冷笑道:“那是癡心妄想。”
離惘點了點頭,道:“軒轅闊元帥說,若是一個凡人在一天之內,欲上青天攬明月,其實很簡答。”
“很簡單?”
離惘道:“找一個強者帶他上去便可。”
藍月瞪大了眼,不屑道:“軒轅元帥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離惘搖頭道:“軒轅元帥說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死角,很多人為了追尋結果,卻往往迷失在路上。真正的冷靜,是只要結果,過程并不重要。你的強者,就在眼前。”
藍月大聲道:“若是我不愿意呢!”
離惘道:“你剛才已經給出了答案。”
“癡心妄想?”
藍月猛一跺腳,忍不住道:“該死,他算個什么,憑什么教我怎么做。”
離惘笑道:“貧僧只是傳話而已,話已傳到,也該離開了。”
“等等......”
藍月道:“離惘大師,你要去哪里?”
離惘道:“我去鹿境。”
“狡猾的辜雀!果然是去鹿境!”
藍月重重哼了一聲,張了張嘴,看了離惘一眼,忍不住道:“離惘大師,你是般若親傳弟子,身份比我藍月要高,論悟性,論大道,甚至論美貌,你都不輸于我,你當初是怎么看上辜雀那個混蛋的?”
她見離惘臉色不對,又連忙道:“我不是取笑你的意思,我是真的很好奇。”
離惘一笑,道:“般若萬般法,一切皆有定數,有很多事我們都無法去體會,但當那種感受到來,我們的靈魂就會變得脆弱。”
說到這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道:“你是否感覺我變了?”
藍月點頭道:“以前冷冰冰的,現在好像笑容多了不少。”
離惘道:“可是你又怎知我在很長一段時間以淚洗面呢,我都別不敢相信那是我,但經歷過來之后,我發現我人生的寬度不一樣了,對靈魂的理解也不一樣了。”
“為什么?”
藍月疑惑無比。
離惘笑道:“因為我以前只知道五蘊皆空,卻照不見自己真正的靈魂,這個世界太復雜,人迷失在各種漩渦里,或是為了傳承,或是為了利益,或是為了權勢,或是為了強大,久而久之,暈染之下,又有幾人可以知道自己本來的靈魂。”
“如藍月神女你自己,你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是外向還是內向?是敏感還是大條?和樂觀還是悲觀?是感性還是理性?是可愛還是知性?”
“你沒有發現嗎?當我們離凡人越遠,這些詞語似乎接觸的就越少了。我們所關注的好像只有力量、修為、天賦、底蘊、潛力、智慧、利益,或者是格局。”
“但仔細想來,我才發現,前面的那些才是人性,才是給人靈魂上最期待最美好的東西。”
離惘臉上的笑意很淡,卻讓人如沐春風,她低聲道:“辜雀在你心中或許沒有什么優點,但他讓我感受到的是前面的東西,而不是后邊的東西。”
說到這里,她笑道:“藍月,你又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她說著話,不待藍月回答,便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藍月呆呆看著前方,腦中還回響著剛才那一番話,那無疑戳進了她的心底,但她并不覺得痛楚,反而覺得無比溫馨。
原來這個世界上,并不是沒人理解她的感受。
可是辜雀又是一個什么人呢?藍月想到,第一個詞語竟然是...討厭。
嘶,這個人明明很強大,很有智慧,很有格局,為什么自己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討厭呢。
她緩緩朝辜雀看去,只見那邊早已是殺翻了天,棋盤早已被恐怖的力量完全覆蓋,只能聽見一聲聲驚天巨響。
一個朦朧的影子懸在里邊,他臉上的血光幾乎無法阻擋,那是辜雀祭出《諸天生死簿》之后,臉上的面具。
而接著,黑氣覆蓋了四方,一根枯朽的指骨忽然出現,拈起一顆白子落下,無盡的白光化作驚天怒浪朝上狂涌,接著又化作一顆顆潔白的星辰,散發著無窮的光輝。
天地在這一刻好像都停止了一般,只因時間被凍結了,過去之元的時空洞開,未來之元的時空,竟然也開始松動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隕落宮兩位長老同時變色,厲吼道:“賊子敢爾!”
兩人飛身而起,一人一掌朝棋盤拍去,狂暴的祖境之力直接將棋盤崩碎,辜雀的身影一退再退,四周硝煙散開,天地清明一片,三道身影飛出,天地寂靜一片。
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隕落宮主的身體早已龜裂,竟然是深受重傷。
棋盤碎了,真正的殺戮要開始了。
不再有所謂的場面話,不再有所謂的規則,只有一個程序,就是這參與的所有勢力,只能剩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