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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3章 大衍波動 見證界滅

  浩瀚的天道之力,偉大的萬道鴻蒙至尊之道,將冰洛特殊的靈魂分離成兩份。

  一份為靈識,由古老大陸在歲月中產生,已散落在了大千寰宇的各處。

  一份為魂識,由各代強者不斷滋養而凝聚,被辜雀以無上大道裹挾著,進入了未知的大衍之中。

  粘稠的規則,未知的大道,在無時空法則之下,辜雀任憑這種恐怖的壓力襲身。

  他并未直接前往永恒寰宇,而是在大衍之中飄蕩著,企圖去尋找那未知的規律。

  身體不斷被粘稠且變化無窮的規則沖擊著,以每個呼吸數千萬次的頻率轉移,按照他的時空觀,待了大約四天左右,并沒有發現任何規律。

  雖然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辜雀依舊有一種莫名的失落,難道大衍真的是無法觸及的嗎?

  想來,道祖鴻鈞偉大如斯,不也是數百億年都沒有找到真正的規律么?

  世界變化深邃,沒想到自己已經到了鴻蒙之境,都無法徹底窺視。

  幽暗的光降臨,幻化出無數種形態,最終成了三丈之高的人形。

  一號站在辜雀的身旁,搖頭道:“別白費心思了,曾經無數的前輩都這樣做過,他們在這里面待了數百億年,然而沒有任何用處。”

  “這種變化是沒有止境的,永遠不會重復的,所以總結不出任何規律,甚至我們都無法弄清楚這些規則到底是什么。”

  “你現在最需要做的,還是趕緊把你妻子的魂識保存下來,以免遲則生變。”

  大衍悠悠,一號的聲音被大道收束,傳到了辜雀的靈魂之中。

  兩個人的距離和相對位置都是不停在變化的,隨著大衍不斷改變的,但他們的道太強絕,可以沖破這種桎梏,實現信息的交流。

  辜雀明白一號的意思,他也只是做一個簡單的嘗試罷了。

  大衍的深邃,自然不是區區幾日可以弄懂的,甚至這么多個紀元來,這么多寰宇的至尊,都沒有真正弄懂過。

  想到這里,他直直朝永恒寰宇而去,輕易撕裂了天道,降臨在枯寂的星空之中。

  一號緊隨而至,二號、三號、四號也來了,四大強者,算是永恒文明四個虛妄的希望。

  “給我吧。”

  一號嘆聲道:“我會將她虛弱而沉寂的靈魂,埋葬到心靈世界之中,她會在那里沉睡,直到靈識恢復,跨過寰宇的壁壘,與魂識融合,才能真正醒來。”

  辜雀點了點頭,不禁道:“安全嗎?”

  一號道:“我們對靈魂的造詣很深,有能力保證她的安全,除非大衍之力降臨,連同永恒寰宇一起摧毀,亦或者...比我們更偉大的萬道鴻蒙至尊降臨,以一己之力打敗我們四人,毀滅她的魂識。”

  “但我相信,沒有哪位萬道鴻蒙至尊會做這種無聊的事。”

  辜雀沉默了很久。

  他看著這片枯寂的世界,他知道,這將是冰洛要存在的地方。

  寥落的星辰,殘破的空間,她要在這里待很多年。

  她一定會很孤獨,可卻必須要承受這樣的孤獨。

  一號他們保持了沉默,并沒有打斷辜雀的沉思與感傷。

  他們能夠理解這種心情,他們太古老了,卻也年輕過。

  “安息吧,在這里等待著。”

  辜雀最終將冰洛的魂識交給了一號,緩緩道:“她對于我來說,不比世界的分量輕,這件事是我欠你們的。”

  “欠永恒吧。”

  一號嘆息道:“我們已經沒有私欲了,活了太多年,甚至漸漸忘卻了自己的名字,所以才直接用一二三四號數來稱呼。”

  “因為我們對于這個世界來說,只是符號而已,只是一種規則的機制而已。”

  “其他的,我們不追求了,哪怕是更高的境界,也望塵莫及了。”

  “天賦,盡了。”

  這種感傷是辜雀平時并不愿意去了解的,因為他還年輕,但現在他也不得不受到這種情緒的感染。

  沒有辦法,站得越高,孤獨感就越重,世界如此,誰也無可奈何。

  如果是一個普通人,無論是永恒寰宇還是大千寰宇,他們的生命短短百年,依舊可以活得開開心心。

  他們感受不到這種億萬年跨度的時空變化,感受不到紀元級別文明的波瀾壯闊。

  強者可以感受到,可以領略到這其中的風光與浩瀚,但也要付出孤獨的代價。

  “接下來你打算做什么呢?”

  一號笑了笑,把那些情緒收束住,輕聲道:“距離你和道祖的萬年之約還有很久,這一段時間大千寰宇是安全的,你可以選擇陪親人渡過美好的一萬年,也可以鞏固自己的境界,專心為萬年之后的大戰做準備。”

  說到這里,他微微頓了頓,道:“我建議你選擇前者,因為我不認為一萬年能對你有什么提升,你終究會死于道祖之手,他是比你更加偉大的存在,他是大千寰宇的文明之父。”

  辜雀也笑了起來,點頭道:“是啊,他是大千寰宇的文明之父,所以萬年之后,我們拭目以待吧。”

  一號道:“不止是我們,諸天寰宇,許多的至尊強者,都會親眼目睹這一場曠世大戰。”

  “因為在我們所了解的大衍寰宇之中,歷史上根本沒有發生過這種級別的決戰,即使是有萬道鴻蒙至尊大戰,也只是點到為止,不會真的一決生死。”

  “畢竟到了我們這個境界,已經不需要證明自己了,而由于寰宇和紀元都不一樣,也不存在私仇。”

  辜雀點頭道:“明白,但我和道祖鴻鈞這一戰,卻無法避免。”

  他看向四周,緩步行走在枯寂的宇宙中,繼續道:“我和他的道不一樣,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一號道:“所以你打算做什么呢,這一萬年。”

  辜雀想了想,笑道:“我想我會陪我的親人朋友們,架著戰船,行走在這遼闊的世界,見證一切美好,享受天倫之樂。”

  一號道:“可這是空虛的,每個人都知道你將赴約大戰,他們也知道世界最終會滅亡。”

  “空虛到了極致,就會成為踏實。”

  辜雀說完這句話,便嘆聲道:“我該回家了,在大衍之中呆了這么久,大千寰宇怕是都過了上千年了。”

  話音落下,他眉頭頓時皺起,瞳孔不斷緊縮,直直朝天望去。

  一號等四人也是光影變化,不斷看向四周。

  四周的空間似乎在收縮,同時其他地方又在膨脹,像是大海中的洋流,一道道波瀾流淌開來,吞沒一顆顆廢棄的死星。

  一股莫名的力量在這片世界誕生,生機以極速的方式消失,不知道流向了何方。

  神秘的規則開始出現,出現的一瞬間,便直接令還整個時空出現了大崩潰。

  法則流逝,本來就洶涌的黑暗迅速吞噬光明,被保護的那幾個大域開始出現波動,至尊的大道似乎都無法保護他們。

  “這...這是......”

  “大衍波動!”

  “糟了!大衍之力降臨,難道我永恒的末日來了!”

  一號等人怒吼著,直接打碎時空,出現在了天道之旁。

  辜雀看到,天道也在扭曲,力量逸散而出,規則開始解體。

  “不!我永恒文明,還沒有到結束的時候。”

  一號怒吼出聲,瞬間化作一片恐怖的能量之海,黑氣朝永恒寰宇各處澎湃,幾乎要將這個世界充滿一般。

  “我化身為道,維持寰宇穩定,你們三個竭力抹殺突如其來的神秘規則!”

  “好!”

  陷入了極端的緊張和恐懼之中,一號徹底化作了道,將世界充斥。

  而二號、三號和四號,則分化出無數的分身,前往這個世界的各個地方,抹殺出現的規則。

  辜雀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幕,腦中嗡嗡作響。

  他感受到了這一股未知規則的力量,那是一種難以抵御、甚至難以想象的壓迫力,足以讓萬道鴻蒙至尊都恐慌的力量。

  這顯然是大衍的力量。

  沒有任何規律,無法預測,無法抵擋,只能在它規則出現的一瞬間,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力量去抹滅。

  但這種規則給世界的毀滅性是無窮的,出現的一剎那便吸干了所有的能量,時空、星辰、銀河,一切的存在與不存在都在瞬間消失。

  這是何等恐怖的湮滅之力。

  永恒寰宇如此,那大千寰宇呢?

  不行,得回大千寰宇!

  辜雀身影直直朝上,一號的聲音便傳了出來:“不要!不要出去!現在你打破天道出去,會給永恒寰宇帶來一個巨大的缺口,我們便再也守不住大衍的侵蝕了。”

  “而且現在大衍處于狂暴期,力量之浩瀚難以想象,即使你是萬道鴻蒙至尊,也未必能承受這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動,死亡概率極高,找到回大千寰宇的路更是渺茫。”

  “不要太擔心,你別忘了,大千寰宇不止你一個萬道鴻蒙至尊,還有一個比你更加偉大的存在。”

  聽到最后,辜雀才稍微冷靜了一點。

  不錯,有道祖鴻鈞在,大千寰宇未必會出事。

  一號大吼道:“快幫我永恒抹殺大衍規則,它們是以天衍圓滿的形勢出現的,可以抹殺。”

  辜雀重重點頭,第一次遇到大衍規則爆發,心中是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的。

  這種恐懼感不是他心境不夠,而是大衍給人的壓力,是超越了靈魂的極限,達到了一種未知的領域的。

  這種大道壓制,無論是誰都無法掙脫。

  或許是有兔死狐悲之感,也或許是擔心這一場變故會最終影響到冰洛,辜雀心中的憤怒陡然而起,不禁仰天長嘯。

  “好!我辜雀便來見識見識,大衍規則幻化而出的偉大之力。”

  他厲吼出聲的同時,身體忽然漲大,星系在他腳下,星辰宛如塵埃,巨大的身軀爆發出恐怖的力量和無上的大道。

  大手隨意一捏,一柄無窮的力量匯聚成一柄屠刀,透著恐怖的殺意,力量貫穿了整個寰宇。

  “好精純的大道之力,辜雀,你在這條路上的造詣很高了,不亞于我了。”

  四號也在暴喝,而辜雀呢喃一嘆,巨大的身軀化作停在了虛空,宛如雕像一般。

  而他渾身的毛孔,卻透出一道道紫藍之光,每一道紫藍之光都是他最偉大的力量。

  一瞬間,無數億萬道紫藍之光激射,化作無數道分身,將各處的神秘規則都直接抹去。

  速度快到極致,這已然是道的層面的碰撞,僅僅在十個呼吸之內,他就算出自己斬碎了大約七十八萬億道神秘規則。

  而規則的衍生是沒有規律且不計其數的,即使是五大至尊同時發力,也只能堪堪維持住局面。

  辜雀不禁擔心,道祖鴻鈞以一己之力,到底能不能護住大千寰宇。

  正是他思考之時,大千寰宇天道之巔,一道清輝化作道祖的身軀。

  他盤坐在寰宇之上,朝天一看,只見萬界扭曲,規則涌動,整個大千寰宇開始破碎了起來。

  “又來了,大衍,你到底要毀滅多少個時間才甘心?”

  “可惜大千寰宇有我鴻鈞在,你動不了它!”

  他的語氣很平靜,滿頭白發瘋長,如長龍一般到達每一寸空間,所過之處,一切的規則都被抹滅,一切的時空都恢復了平靜。

  “寰宇之始,寰宇之終,天衍之終,大衍之始。”

  “永恒之終,枯寂之始,飄飄渺渺,茫茫莽莽。”

  他盤坐在原地,口中念著莫名的話語,那是深邃的大道,是難以理解的奧秘。

  但隨著他的話,整個大千寰宇各處都開出道蓮,都散發出道韻,都生出青華與生機。

  他的道,早已深邃到人們難以理解的地步。

  一切的危機都消失了,神秘規則出現的瞬間,便被精純到極致的先天道韻青華所淹沒。

  大千寰宇無數的百姓都驚呼出聲,還以為是神跡降臨,一個個開心無比。

  眾生是愚鈍的,是茫然的,但卻不是卑微的。

  他們開心的同時,竟然也誕生出一股莫名的意志,融進了這先天道韻青華之中,加固了整個寰宇。

  “唉...原來不是大千之禍。”

  他睜開了眼睛,手持拂塵,直接掃開了天道,沖進了未知的大衍之中。

  混亂狂暴的力量襲來,卻沖不破他偉大的至尊之道,化不開他身旁封鎖的鴻蒙。

  “狂暴已然平息,這一次遭殃的看來不是大千寰宇,難道是永恒寰宇嗎?”

  “有可能,那邊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我早就說過,虛妄的世界蒼白如紙,可惜那四個人無能為力去改變。”

  說著話,他便直直朝永恒寰宇而去。

  而永恒寰宇此刻也漸漸平靜了下來,辜雀恢復了原本的模樣,黑發如瀑,看著四周的殘破,眉頭緊皺。

  黑氣凝聚成一號的模樣,其他三大至尊也聚集了過來,同時,永恒寰宇數百位至尊也沖上了虛空。

  他們大多都是機械的身軀,散發著各種神光,有些則是虛幻的數字符號,還有一些巨大而幽幻的古老生物。

  寰宇之中,到處都是裂痕,到處都是創傷,裂口之處艱難蠕動著,卻沒有愈合。

  天道的力量逸散,卻也沒有回歸到天道的本身。

  一號看著這一切,沉默了好久,才慘然嘆道:“我們的永恒寰宇,已經漸漸失去了自愈的能力,天道的力量愈發微弱,維持基本的時空平衡都十分艱難,更何況再對世界有所修補。”

  辜雀道:“所以這里每損失一分,就殘破一分,無法復原?”

  “也不是這樣。”

  一號慨然道:“畢竟我們四個可以付出力量,將至修復,但寰宇畢竟是大衍所誕生的,天道的根本意義,也是規則凝聚成了體系。”

  “我們可以修復它,卻無法讓自己的力量與世界完美融合,以至于修復許久之后的某一天,創傷還是會出現。”

  “而且力量無法與世界的規則形成絕佳的良性循環,那我們的修復,就像是縫衣服,只是縫上而已,卻無法另其恢復到曾經的本來模樣。”

  辜雀點頭道:“明白了,你們只能治標,不能治本,而且...這種修復對你們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不錯。”

  一號道:“我們的力量雖然無窮無限,但這種消耗終究會讓我們虛弱,甚至陷入沉睡。”

  “而那時,大衍之力再次降臨,一切就完了。”

  話音剛落,漫天的清輝便誕生了,眾人朝上看去,便看到穿著古老道袍的鴻鈞飄然而來。

  辜雀不禁道:“大千寰宇如何?”

  鴻鈞道:“有我在,大千寰宇便永不陷落。”

  說到這里,他朝四周看去,瞇眼道:“永恒寰宇,沒多少時間了。”

  一號點了點頭,道:“早來晚來,都是要來的,只是這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搞懂了嗎?”

  鴻鈞抬起頭來,沉默了片刻,才呢喃道:“應該是另外的寰宇到時間了,正在迎接最后的毀滅。”

  辜雀心中一震,沉聲道:“那我們看看去。”

  “走吧!”

  鴻鈞的語氣充滿了滄桑,緩緩說道:“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證世界的滅亡了,但總是要去看看的,漸漸的,每一個寰宇都似乎成了我們的家了,休戚相關,又有兔死狐悲之感啊。”

  六位萬道鴻蒙至尊對視一眼,便同時朝天而去,輕易撕裂天道,來到了大衍之中。

  他們各自在大衍之中不斷轉移著位置,又以無上的大道相護感應對方的存在,并實現信息的互通。

  “我們兩個寰宇所承受的,只是大衍在波動過程中產生的余波,這一股力量真正是針對哪個寰宇,現在還不清楚。”

  道祖鴻鈞說道:“可惜這一股波動是沒有規律的,我們無法推演具體的位置,只能憑借心中的大道對未來冥冥之中的感悟與征兆,去找尋所受大衍之力的寰宇。”

  辜雀道:“若是那片寰宇也有萬道鴻蒙至尊,那他應該會給出信號吧?”

  “你說的不錯,信號已經來了。”

  道祖鴻鈞的話剛落,一聲飽含憤怒與悲痛的吼聲,已經響在了眾人的心頭。

  眾人在瞬間判斷出了至尊大道的方向來源,并同時控制身體,朝著那個位置的方向而去。

  準確的說,那也不叫方向,因為大衍之中的一切都是變化的,不存在時空,所謂方向,只是道的一層隔膜。

  只是這時,辜雀又感受到了一股股偉大的氣息。

  “唉!”

  “大衍又發怒了。”

  “是原初寰宇受到了大衍的吞噬,剛才的怒吼,來自于原初鴻蒙至尊。”

  “走吧,去看看有沒有什么辦法補救。”

  “或許下一個就是我們的世界。”

  “誰知道呢,誰也無可奈何。”

  一個個聲音響起,辜雀至少判斷出了二十多種鴻蒙大道,這顯然是各個寰宇的最強者。

  可惜在于,二十多個萬道鴻蒙至尊并不算多,他們來自于不同的寰宇。

  強者與強者之間的聯系,讓眾人漸漸聚在了一起,辜雀也終于看到了這些人的面孔。

  或許這并不是他們本來的面孔,因為太古怪了,甚至不像是生命。

  比如其中一個氣息強大的萬道鴻蒙至尊,竟然是一扇古老的鐵門。

  還有一個至尊,是一口方鼎。

  難以去猜測,也難以去衡量,或許這就是世界的偉大之處吧。

  “鴻鈞,我們又見面了。”

  一個條河流飄了過來,辜雀分不清它的生命形態或是種族,但卻可以感受到它的力量。

  “蒼河,你看起來虛弱了不少。”

  “是啊,我是如此黯淡,為了守護世界,我幾乎放棄了一切。”

  “原初至尊呢?”

  “或許還在努力吧。”

  “我們看看去。”

  一群人就沿著原初至尊的大道而去,很快便看到前方的幾乎逸散干凈、融進了狂暴大衍的寰宇天道。

  那是一片翻涌的灰霧,當然這只是一種形容,事實上它并非是翻涌的灰霧,還是在局部地區狂暴到極致、濃縮到極致的大衍規則,它不斷地扭曲著,侵蝕著那已經被撕開了天道保護的寰宇。

  在那片規則之旁,一個身穿蓑衣、頭戴斗笠的老人,拿著一根古怪的、枯黃色的魚竿,不停抽打著那一團灰霧。

  辜雀能感受到這魚竿的力量,那其中充滿了鴻蒙之道,他毫不懷疑這一竿之力,便能打碎一片寰宇。

  但這些力量拍打在大衍的灰霧上,卻直接被吞噬了進去,沒有泛起一點波瀾。

  一號嘆道:“原初至尊,節哀吧,即使是我們全部出手,也無法驅散凝聚的大衍規則的。”

  鴻鈞也點頭道:“你的力量根本沒有真正觸及到那團力量,在運行過去的途中,便被扭曲的大衍規則傳輸到了各個地方,散做了塵埃。”

  “是啊,節哀吧,原初寰宇比永恒寰宇更加古老,它的壽命到了限度了,救不會來了。”

  “我們都無可奈何,幫不了你。”

  原初至尊沒有說話,只是用盡了大道之力,一直竭力驅散著這股力量。

  而正如眾人所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蒼白無力的,根本不能改變什么。

  他在怒吼,在狂叫,時而又咬著牙不說話。

  他一直在用力,每一刻都傾瀉出浩瀚的力量,但這對于大衍來說什么也不是。

  眾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憤怒、他的不甘、他的痛苦、他的絕望。

  最后,一道莫名的神秘規則出現在了他的身旁,瞬間將他的身體貫穿。

  那一刻,就貫穿了數千次。

  “呃啊!”

  原初至尊的怒吼聲響起:“你連我也要殺嗎!要斬盡殺絕嗎!”

  恐怖的大道之力流淌,又匯聚出了他嶄新的身軀,只是他看起來極為虛弱。

  一號就站在辜雀的身旁,嘆聲道:“你可以透過大衍的灰霧,看一看那個正在被毀滅的世界,那個世界也是萬族林立,也有人族,但很快就要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了。”

  “從此以后,再也不會有原初文明了,再也不會有原初寰宇了。”

  “這個世界唯一活下來的,就只剩下原初至尊了。”

  說到這里,一號頓了一會兒,又道:“而那些沒有萬道鴻蒙至尊的世界,即使是消失了,我們也很難知道。”

  “因為混元大羅至尊和九五至尊,雖然有打破寰宇的能力,但在大衍之中,卻很難堅持太久。”

  “真正可以在大衍之中久存的,只有萬道鴻蒙至尊級別的存在。”

  辜雀下意識點了點頭,聽著原初至尊絕望的怒吼,悲憤的控訴,目光如炬,漸漸投過了那一層迷霧。

  他看到了正在被大衍吞噬的世界——

  時間和空間的法則迅速湮滅,星辰一顆顆崩碎,產生的爆炸能量卻在瞬間被吮吸干凈,那爆炸也像是解體而已。

  這個世界的百姓根本來不及慘叫,正在繁衍生息的時候,便迎來了瞬間的滅絕。

  有的人在唱歌,有的人在逛街,有的人正在向心愛的人告白,有的人正為人生的獲得而高興。

  有的人迎來的自己的孩子,有的人治愈了疾病正在慶祝,有新人拜堂成親,也有人剛剛放學......

  無數的美好在這個世界上演,但在世間法則停止的那一刻,他們全都成了這個世界最后的畫面。

  緊接著,他們星辰、空間一起瞬間湮滅。

  你聽不到痛哭,聽不到慘叫,聽不到令人心碎的告別,看不到他們絕望的神情,那一瞬間,什么都沒了。

  這是一種無聲的毀滅,是瞬息而逝的死亡,但給人的感覺,卻是無與倫比的震動。

  生命,在這一刻比螻蟻還要卑微,世界在這一刻,就像是火中的紙。

  但是可以看到強大的修者還在逃命。

  能夠在時空大崩潰之下逃命的修者,至少是不朽境界的生命,境界越低,支撐的時間就越短。

  這種時候,才能聽到生命面對絕望的死亡之前,那一種種表現。

  有人在哭,哭世界之毀滅。

  有人在笑,約好下輩子再相見。

  有人在喊,喊著其他人快逃。

  有人在吼,吼這個世界的不公,吼厄難為何降臨。

  這一刻,人生百態,盡顯無疑。

  辜雀見到這一切,似乎又想起了曾經枯寂世界天道崩殂的場面,那時候,正是這種絕望,那時候自己也無比絕望。

  而現在,自己處于這種地位和境界,看到這種場面,卻依舊是心驚膽顫,憤怒和背上的眼淚模糊的雙眼。

  他死死攥緊了拳頭,身體幾乎在顫抖。

  “你還年輕,所以才會憤怒。”

  “而我們的憤怒,早已被一次次絕望磨得干干凈凈了。”

  一號在嘆息。

  鴻鈞臉色冷漠而陰沉,似乎也在害怕著什么,害怕這一切降臨在大千寰宇之上吧。

  大衍的規則侵蝕了進去,那碎開的寰宇也漸漸成了大衍的一部分,充斥著粘稠的規則。

  還活著的,只有那幾十位至尊以上的強者了。

  他們也能看到外邊,看到辜雀他們這些偉大的萬道鴻蒙至尊。

  他們沖到了碎開的寰宇的邊緣,卻無法跨過那凝縮到極致的大衍規則。

  “為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連你們也做不到!”

  “告訴我啊!”

  一個九五至尊在怒吼,然后被濃縮的大衍規則碾碎,身死道消。

  至尊在隕落啊!

  “偉大的存在!你們不是走到了天衍盡頭的強者嗎!”

  “你們不是實現了圓滿的萬道鴻蒙至尊嗎?”

  “難道你們也救不了這個世界?為什么!為什么要看著這個世界就這么死去?”

  “你們!你們也配稱偉大嗎?”

  怒吼的聲音,深深貫徹了諸位萬道鴻蒙至尊的心。

  辜雀的心在顫抖,他也看到了四周眾人凝固如雕像。

  隨著最后的怒吼消失,一切都消失了。

  原初寰宇,一個古老的寰宇,徹底消失了,變成了大衍的一部分。

  它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但原初至尊,卻又真真實實的在大衍之中被轉移著,被沖擊著。

  “看到了嗎?這就是大衍。”

  鴻鈞目光忽然轉向辜雀,臉色冷漠,沉聲道:“它是如此冷酷,如此殘忍,無情的剝奪世界以及一切生命。”

  “你對它保守,它會對你保守嗎?”

  “我們沒有希望,我們只能去戰斗,或許還能有一點點機會。”

  辜雀深深吸了口氣,卻始終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見證了一個世界的悲愴,他無法去形容自己的心。

  他還年輕,他有著充沛的感情和敏感的神經,并不像那些已經被絕望折磨到心死的老至尊,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感情波動。

  所以他會去想一些事,比如——

  這個世界有多少相親相愛的情侶,有多少美好的家庭,有多少真摯的朋友...

  有多少人見到了失散多年的父母,有多少人苦盡甘來找到幸福?

  有多少人終于要實現了理想...

  反正這一切值得讓人感動的東西,都瞬間不存在了。

  若是這一切降臨在大千寰宇,那自己和溯雪她們也會如此...

  這是不能承受的痛,而那時候,死亡降臨,痛都變得不存在了。

  空,心中是無盡的空。

  辜雀悲痛,卻又保持著基本的理智。

  他呢喃道:“我明白你的憤怒,但我們的道終究不一樣,我不是對大衍寬恕,我只是很清楚的知道,大衍是無法屠殺的。”

  “你是誰!”

  “新誕生的那位萬道鴻蒙至尊?”

  “你莫非站大衍那邊?”

  四周一道道目光激射而來,一股股氣勢降臨,牢牢將辜雀鎖住。

  甚至,那位已經心死的原初至尊,也抬頭朝辜雀看來。

  這是一種無窮的壓力,這一刻,辜雀似乎成了眾矢之的。

  但他沒有退縮。

  他只是看著眾人,緩緩道:“我并非站在大衍那邊,我只是認為,要真正解決這個問題,絕不是靠屠殺大衍可以做到的。”

  “我的道和鴻鈞不一樣。”

  話音剛落,一個蒼老的聲音便大聲道:“你剛剛進入這個境界,你有什么資格和鴻鈞比?難道你比他更偉大?”

  “鴻鈞在這一條路上,已經走到了眾人的前列,你才多少歲,和他比?”

  “我看你連我都比不過?”

  “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我們的力量。”

  鴻鈞眉頭緊皺,似乎有些反感四周的話語。

  而辜雀也是沉聲道:“夠了,你們都是萬道鴻蒙至尊,莫非還要拿年齡說事?在場眾人,哪個不是一路開掛到這里的?你們哪個不是曾經跨境殺敵的變態?”

  原初至尊道:“不提年齡,只提境界,你不敢剛剛進入這個境界罷了。”

  辜雀冷笑道:“那又如何?智慧也分境界嗎?我對大道的理解和鴻鈞不一樣有什么問題嗎?”

  “都是寰宇最頂端的人,莫非你們還不知道大道三千各有不同的道理?”

  鴻鈞擺了擺手,搖頭道:“行了,原初寰宇沒了,誰心情都不好,吵架有用的話,何至于我們現在都奈何不得大衍。”

  四周眾人沉默了,很顯然,鴻鈞在這群人里邊,也不算太老,卻有著獨特的地位和威望。

  他看向辜雀,緩緩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莫非萬年之后,你真要與我一戰?這不單單是大千寰宇的損失,明白嗎?”

  聽到此話,眾人紛紛驚呼出聲,一個個都看向辜雀。

  他們現在才知道,這個年輕人竟然要挑戰鴻鈞?

  不可能吧,鴻鈞道人雖然不算古老,但在這條路上走得很遠了,能與之匹敵的屈指可數,也就是最古老的那幾個萬道鴻蒙至尊了。

  辜雀嘆了口氣,卻是沒有回答。

  他在原地沉默了很久,任憑四周目光的打量。

  心中組織著語言,然后抬起頭來,看著眾人。

  他沉聲道:“你們當中,最古老的多少歲了?”

  一塊古老的石頭發出了聲音,呢喃道:“是老朽,如今命輪已經三千七百億年了。”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又道:“其實有幾個比我命輪更大的,但他們已經選擇了和所在的寰宇一起滅亡,不在世間了。”

  辜雀道:“其實我想知道的是,距離第一個寰宇的誕生,大概多少年了?”

  古老的石頭道:“這個沒人說得清楚,畢竟大衍有多大我們也不知道,很可能是無窮大。所以據我所知,最古老的一位萬道鴻蒙至尊,到現在該有一萬多億年的命輪了。”

  “只是這時口耳相傳的事,我也是聽死去的那位萬道鴻蒙至尊講的。”

  辜雀點頭道:“好,就算是一萬億年,諸位,這時多么悠久的歷史,多么漫長的歲月啊!”

  “這么久以來,請問有哪一個萬道鴻蒙至尊真正觸及過大衍?”

  “請問有哪一個萬道鴻蒙至尊,能夠戰勝大衍?”

  四周眾人面面相覷,不禁沉默。

  辜雀道:“這么多年了,沒有一個人可以做到,是力量不足嗎?他們不如我們?還是智慧比我們低?”

  “如果都不是,那你們為什么就沒有懷疑過這條路根本行不通?”

  “既然行不通,為什么不換一條路走?”

  依舊是沉默,良久的沉默。

  直到最后,那古老的石頭才緩緩道:“因為我們看到過,我們看到大衍所帶給我們的一切,事實告訴我們,大衍永遠是敵人。”

  “不錯,你見到剛才的事了,你告訴我大衍做的是對的嗎?”

  辜雀看著眾人,卻是呢喃道:“諸位...大衍沒有智慧。”

  “它是規則,是法則,是道,本身沒有對錯的。”

  “我們要做的不是殺死一個敵人,而是控制一種道,所以根本不存在立場問題。”

  原初至尊大吼道:“無法茍同!大衍毀滅了無數個世界,我們不殺了它,就永遠不可能迎來永恒。”

  “不錯,曾經和你一樣有想法的人很多,但請問你有其他辦法嗎?”

  “不是我們一定要視大衍為仇敵,而是這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事。”

  鴻鈞嘆了口氣,擺了擺拂塵,他緩緩道:“行了,都別說了,我們無法說服他,就像他無法說服我們一樣。”

  “我和他約定,萬年之后,決一死戰,以力量和大道來證明誰是對的。”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又道:“或者說...誰更接近‘對’這個答案。”

  “到時候,我們會來看的。”

  “一萬年,很短暫的時光。”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萬年之后,看看情況會怎樣。”

  眾人相繼消失在了大衍之中,臨走之前,都深深看了辜雀一眼。

  他們都發現,辜雀的命輪竟然只有短短一億多年。

  鴻鈞也淡淡道:“辜雀,你做好準備吧,還是那句話,我希望你贏我,但可惜你沒有機會。”

  “我們拭目以待吧。”

  辜雀輕輕嘆了口氣,看向這未知的大衍,心中的迷茫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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