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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不像皇帝的朱由校

  “好險、好險。”

  得到大殿上平安散朝的消息,坐在書房朱由檢不住給自己壓驚。

  此次卻是個重大失誤,朱由檢嚴重低估了少年隊徒步長途行進,在大明所引發的轟動。(前次甲字隊從京城前往顏神鎮,是通過馬車調動的)

  這些完全參照近代軍隊訓練出的少年隊,與這個時代的大明完全不同。它就像一滴水銀掉入水中一樣,雖然都是液體,可兩者卻是格格不入,根本就無法相溶。

  接到少年隊行軍引起轟動的信息后,朱由檢立即進宮做了補救。

  當時,朱由檢并不知道青州少年隊的消息,是否已傳到朱由校耳中,他只能做最壞的打算。

  藩王私訓軍隊那可不是個小罪名,但為錢莊訓練點實驗性的護衛,應該是個很好的解釋吧?

  “大哥,我想這樣試試……”

  在長春宮,朱由檢抱著最壞的打算,把他的草原設想,向大哥朱由校合盤托出。在朱由檢的口中,少年隊的最終去向也修正為喜峰口貨棧。少年隊將在草原進行進一步的實戰實驗。

  “暈,又是因為這該死的藩王身份,我怎么會如此大意。”

  一邊向朱由校仔細解說著計劃,朱由檢心中涌出的卻是濃濃的悔意。

  “好,太好了,小五,你這設想真好,早就該這么做了。”

  懊悔中的朱由檢,耳邊傳來朱由校大聲的夸獎。

  什么情況?

  朱由檢有些蒙圈。

  大哥朱由校說的不是反話吧?

  朱由檢忙抬頭仔細觀察朱由校的表情。

  沒有注意朱由檢的小動作,朱由校語氣振奮的詢問:“小五,你這訓練法子,能訓出戚家軍那樣的精銳嗎?”

  “大哥這模樣,似乎說的不是反話。他好像是根本沒當回事!這就好,這就好。”心中抹了一把冷汗,朱由檢長出一口氣。

  “當然。我設想中的軍隊,就算超不過戚家軍,最少也能和他們打個平手。”

  放下了心思,朱由檢傲然的說道。

  “太好了,”興奮的來回走了數步,才要說些什么,卻又使勁的揮了揮手,朱由校大聲笑道:“小五,你這個少年隊要是有了草原的實戰結果,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朕,千萬不要拖延。”

  朱由校那興奮的表情,朱由檢回到了書房也無法忘懷。

  朱由校真的是皇帝嗎?他真的會當皇帝嗎?

  大哥朱由校的表現,完全推翻了朱由檢有關皇帝的一切印象。

  皇帝不是一種極度自私的生物嗎?

  大哥怎么一點都不像。

  這位大哥對他似乎就沒有絲毫的防備。

  這樣的皇帝,這樣的朱由校,這樣的大哥!

  真的好幸福!

  想到這表現完全不像皇帝的大哥,朱由檢心頭不由暖暖的。

  雖然感覺已搞定了大哥朱由校,但朱由檢依然還是有些提心吊膽。朝堂上的那些老狐貍可不是大哥這種熱血青年。他們一旦盯了上來,那他的麻煩可就大了。

  隨著青州少年隊的傳說越來越多,最后竟然還冒出個敢敲登聞鼓的崔子忠。

  事后得到消息的朱由檢,雖知自己已涉險過關,可朱由檢還是想去把那個叫崔子忠的庶吉士一把掐死。

  不知道你家小爺恨不得此事沒人提才好?你還敢去敲登聞鼓,這不是恨你家小爺不死嗎?

  對這個崔子忠,朱由檢簡直恨得牙根都癢癢。

  不過,登聞鼓被敲響,崔子忠上殿說了說就散朝了事,最后竟然什么結果都沒有,這又讓朱由檢覺得莫名其妙的。

  就這么結束了?好不真實啊!

  兩名大漢將軍將崔子忠一路押送(護送)至信王府。

  看著信王府的大門,崔子忠一臉的迷惑:“信王府,怎么不是詔獄啊?”

  沒等崔子忠想明白,大漢將軍就將府門叫開,把文書遞了進去。

  看著手中的文書,朱由檢有些哭笑不得。

  古怪,太古怪了。這到底算怎么回事?人送來了,竟然連文書都不是正式的公文。

  仔細翻閱手中的文書,朱由檢才發現,這文書真的不是公文,它只是崔子忠在大殿上的發言記錄。

  隨著記錄的翻閱,朱由檢對崔子忠來了興趣。

  這小子確實是個官場異類。

  一個庶吉士,不去研究怎么做文章,怎么拉關系升官,而跑去研究遼東戰事,真是太罕見了。而看這記錄,這個崔子忠還真的研究出了東西,真的很有幾分見地。

  “不錯,是個人才。”

  做出贊賞的評價,朱由檢心中卻不由嘆息了一聲。

  這個崔子忠是朱由檢到大明后,見到的第二個肯埋頭研究技術的士人(第一個是徐光啟)。泱泱大明一心當官的士人太多,可這種研究技術的士人,卻實在太缺乏了。

  抬頭看了看站在廳中發呆的崔子忠,朱由檢心下十分輕松。

  “這小子好福氣啊,敲登聞鼓這么大的事,竟然什么處分都沒落下。這種懲罰,也就我那大哥才做得出。”

  不落文字,也不公開宣布,只把崔子忠送到信王府,那大哥朱由校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送信王府,就權當是貶到藩王皇莊受罰了。

  “你叫崔子忠?”朱由檢按程序問了一句。

  “回信王殿下話,下官正是崔子忠。”崔子忠心中一片黯然。

  他是被發配到信王府了嗎?未來果然一片黯淡。

  對敲登聞鼓的后果,崔子忠雖然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殘酷現實真的到來,他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你認識孤?”朱由檢有些好奇的詢問。

  “下官不認識王爺。”

  崔子忠無精打采的回答,他現在實在沒精神回答這么簡單的問題。

  即便不認識,但在京城中,這個年紀能穿黃色王服的少年,也只能是信王(尤其還是在信王府)。崔子忠這點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

  看崔子忠的神態,朱由檢知道他心情不好。這可以理解。

  在大明,官員被發配到藩王府,也就預示著他的政治生命已經完結。以后漫長的歲月,崔子忠可能真的只能靠做研究來打發時間了。而更讓人絕望的,是崔子忠就算能研究出什么東西,朝廷一般也不會用。

  不過,崔子忠現在還不知道,他其實并沒有被發配,他依然還是翰林院的庶吉士。崔子忠此次前來,相當于是來信王府搞個調研(避避風頭)。只要調研結束,他還是可以回翰林院去的。

  當然,這個內情,滿心惡趣味的朱由檢,并不打算告訴崔子忠。

  此行就當是對這小子的一次磨練吧!

  朱由檢善意的想,他絕不承認這是他對崔子忠的報復。

  這小子就交給徐光啟好好調教調教吧!朱由檢很快確定了崔子忠的去向。

  青州少年事件就這樣消散在京城的煙雨中了,除了民間還有些傳聞,京城官場再無半點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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