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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八章:晉商與開中法

  (女生文學)

  朱由檢用自問自答的方式,理清了他與魏忠賢現在的關系脈絡。

  目前來看,魏忠賢并沒有與他直接開戰的意思。

  按朱由檢現在在朱由校心中的地位,魏忠賢頂多也就在背后搞點小陰謀,耍點小手段,暫時魏忠賢還絕不敢明著和他撕破臉皮。

  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

  收回自己亂飛的思緒,朱由檢終于找到了他的前行方向。

  籌備寧遠物資是朱由檢等待已久好的機會,他可不能錯過。

  既然老魏對他這么警惕,那朱由檢就正好調整一下方向。把手中的力量投向大明的邊鎮。

  在大明內部,朱由檢會盡量往低調處去做,他一定會低調、低調、再低調。

  現階段,朱由檢還是盡量到大明朝廷視線范圍外,去多積蓄點力量吧。

  只要力量夠了,大不了朱由檢跳到大明范圍外,自己去打個天下玩玩。

  反正,他朱由檢這輩子絕不會被人圈起來當一只待宰的豬。

  心中拿定了主意,朱由檢輕松的對阮大鋮說道:“好吧,明天你就替孤上道請求就藩的奏章,就這樣吧。”

  “是,殿下。”

  得到朱由檢明確的答復,阮大鋮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

  看來,他在大明朝廷的前途也要進入倒計時了。

  在大明,留在京城的藩王還能有幾分影響力。一旦就藩,藩王也就只剩撈錢這一個前途了。

  沒時間理會阮大鋮的小心思,朱由檢直接找來了鄭英泰。

  “老鄭,孤要給寧遠準備一批勞軍的物資,你覺得有人肯接這個活嗎?”朱由檢溫聲的問道。

  “殿下,準備物資,這可是個大好的差事。只要咱們放出風去,有的是人自動找上門來。”鄭英泰一臉喜色的回答。

  “不、不,你沒明白孤的意思。”朱由檢連忙解釋一句。

  “孤的意思是讓他們自行把物資運到寧遠,回頭再跟咱們結算。”

  “什么?”

  聽清信王的解釋,鄭英泰忍不住失聲叫了出來。

  信王殿下說的這不就是開中法嗎?

  這年頭誰還會接開中的活,是生怕自己家敗的不夠快嗎?

  雖然心中這樣想,其實像鄭英泰他們這些山西商人,對開中法還是有著很深的感情的。

  大明的山西商人大都是依靠著開中法,挖到他們家族的第一桶金。然后再依靠一代一代艱苦的努力,才一點點建立起各自的家業。

  像鄭英泰的祖輩就是響應洪武爺的詔令,趕著一頭小毛驢,一趟趟運糧到宣府、到大同。

  然后再拿著邊塞開出的憑證,到朝廷換出鹽引,再從鹽場換出一斤斤的鹽行銷各地,這才慢慢攢出了后來的家底。

  在大明建國初年,開中法執行的比較嚴格。

  那個時代你只要肯吃苦,就一定能獲得豐厚的收益。

  那個年代,鄭家的祖輩最遠都能走到草原深處的大寧城(內蒙古寧城)去開中。

  鄭家草原的商路也是在那個時候打下的底子。

  大明開國初的那幾十年,可以說是邊商最好的年代。

  那時有多少山西商人依靠開中法,慢慢擺脫了貧困成為富甲一方的豪商。

  有多少山西人依靠老鄉的提拔、帶引,慢慢走上經商這條道路。

  又有多少山西家庭在依靠開中形成的商路養家糊口。

  可以說,沒有開中法就不會有晉商出現。

  晉商就是依附開中法在生存和發展的。

  可惜,隨著大明承平日久,開中法慢慢變了味道。

  先是邊商辛辛苦苦輸邊得到的憑證,在朝廷更換鹽引或支鹽時,總會受到各種刁難。

  這迫的邊商不得不把一部分憑證或鹽引,賤賣給背景深厚的坐商。

  那個時候,雖然邊商的利益受到了坐商極大的侵襲,但邊商至少還有大半利益可得。

  可等到了大明弘治帝時,被文臣忽悠傻了的明孝宗(被文臣奉為大明最賢明的皇帝),竟然傻乎乎的允許民間用銀子直接購買鹽引。

  這個用銀子直接購買鹽引的政策,就是開中法中的折色法。

  這個所謂的折色法徹底毀壞了開中法的根基。

  大家又不傻,可以直接用銀子買,那誰還辛辛苦苦的跑邊塞輸邊。

  從那時起,連邊塞都不知在哪里的,無數背景深厚的坐商,開始用成箱的銀子,從朝廷手中購買鹽引。

  折色法口子一開,朝廷分給邊商的鹽引越來越少。

  當辛辛苦苦向邊塞運送物資,卻遲遲拿不到鹽引:

  好不容易拿到鹽引,卻從鹽場支不到鹽時;

  邊商開始衰落了。

  那個時期,辛辛苦苦運糧輸邊的邊商,除了背景特別深厚的幾家,其他人都因遲遲拿不到鹽,日子開始變得越來越難過。

  邊商不得不開始謀求變化。

  邊商中背景深厚的幾家也終于厭倦了輸邊的生活,他們開始全家搬離邊塞,回中原做個坐著就能掙錢的坐商。

  到了此時,大明鹽業的利益,已經逐漸被大明內地的坐商吃干抹凈。

  至此,大明的邊商中除了極少數轉為坐商的幾家,還能從大明鹽業中分到一杯利外,其他邊商再也拿不到他們應得鹽了。

  到了這個時候,徹底拿不到鹽的邊商紛紛破產,開中法也就走到了名存實亡的地步。

  這個時候,若非鄭家祖輩憑借高超的眼光,早早就展開了多項經營,恐怕鄭家也難逃邊商破產的狂潮。

  可就算鄭家沒破產,但鄭家祖傳上百年的商路,也只剩下草原走私的商路還在勉強維持著。

  這種情況下,信王再提開中,有無數破產邊商的例子在前,鄭英泰又怎么能不勃然變色。

  “殿下。”

  鄭英泰想了又想,還是抱著美好的愿望,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不知您拿到了圣、德、超、千、古、皇、風、扇、九、圍這十綱中,那一綱的分配權?”

  “你說什么?”朱由檢被鄭英泰問了個愣怔。

  鄭英泰說的是什么鬼,他怎么聽不明白。

  “殿下,恕小人冒昧。不知殿下拿到了那一綱鹽的分配權?”

  看朱由檢的反應,鄭英泰心中暗暗叫了一聲苦。

  殿下連綱鹽的名稱都不知道,只怕殿下是被人騙了。

  果然,鄭英泰就聽信王殿下詫異的問道:“綱鹽,那是什么?是吃的鹽嗎?”

  完了。

  鄭英泰就感覺腦袋都大了一圈。

  信王殿下看來是真的被人騙了。

  都不知道綱鹽是什么,那還開什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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