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有容,宣城人。
萬歷七年,15歲的沈有容就考中了武舉。
15歲就能中武舉,這讓沈有容得到薊遼總督梁夢龍的特別賞識。
在梁夢龍特意的提拔下,沈有容從昌平千總的高起點上,開始了自己的軍旅生涯。
自那時起,現年69歲的沈有容,輾轉于大明的薊遼、閩浙、登萊等各處邊防前線,在大明軍中度過了整整54個春秋。
沈有容這一輩子,足跡遍及大明的南北邊防。
沈有容打過馬戰、步戰、車戰、海戰等各種戰斗。他也和大明周邊的蒙古人、日本人、荷蘭人以及女真人等異族都交過手、打過仗。
沈有容的經歷,簡直就是大明萬歷年軍方的一本活歷史。
自查過沈有容的履歷后,朱由檢就非常渴望見見這位可敬的老將軍。
這位年近古稀卻依然還戍守在大明邊防第一線的老將軍。
朱由檢還更想親耳聽聽,這位在閔浙沿海駐守了20多年,在臺灣、澎湖與倭寇、荷蘭人都打過海戰的老將軍,對大明現在的海上勢力有些什么獨到的看法。
“沈將軍好。”
抱著追星的心思,沒等沈有容迎到船邊,朱由檢就幾步跑下了珍運船,搶先向老將軍問了一聲好。
“你……”
看到一個少年莽莽撞撞的沖下船來向他問好,沈有容眉頭不由的一皺。
只是眉頭才剛剛皺起,沈有容就注意到少年身上那皺巴巴的黃色袍服。
黃色?
這大明敢穿黃色袍服的,除了皇族可再沒有別人敢亂穿了。
“參見信王殿下。”迅速判明面前少年的身份,沈有容趕忙抱拳行禮。
“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搖著手一邊示意沈有容免禮,朱由檢一邊仔細打量這位被埋沒在歷史中的老將軍。
69歲的沈有容,身體看上去還是很硬朗的。
只是,遠看時頗有幾分儒雅的氣度,在朱由檢近觀中卻完全變了模樣。
依然還是那隨風飄散的三綹長髯,可配上沈有容那雙冷冽的雙眼后,就再沒有了儒雅的感覺。
有了這雙眼睛,沈有容整個人的氣度,立馬變成一位標準的、身經百戰的將軍形象。
這就是將軍的煞氣嗎?
看到沈有容的這雙眼睛,朱由檢忍不住心中一寒。
也許這才是將軍百戰鑄就的氣度吧?
不,這才是百戰將軍該具有的威風!
朱由檢打量沈有容的同時,沈有容也在偷眼打量這個不安分的藩王。
這位信王殿下只怕是大明建國以來,第一位踏足邊防海島的藩王吧?
反正沈有容記憶中是沒有別人的印象存在。
說實話,朱由檢現在的形象還真是不怎么樣。
蒼白的面容,皺巴巴的衣袍。
暈船的嘔吐,再加上幾天船上缺乏洗漱的生活,還讓朱由檢渾身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
這副有些落魄的形象,比起沈有容曾見過的其他藩王將軍來,差的那可不是一點半點。
但不知怎的,就朱由檢的這副形象,落到沈有容眼中,反讓他覺得格外的親切。
也許信王殿下這種形象,離他們這些駐防軍人更近一些吧。
“殿下這是暈船了吧?身體可還無恙?”
嗅到朱由檢身上的氣味,沈有容臉色一肅關切的問道。
“謝沈將軍關問,孤是有些暈船。
不過,孤的身體勉強還撐得住。
沈將軍,孤得承認,這50結的船速確實是不太好受啊!”
撇了沈壽堯一眼,朱由檢搖頭苦笑著說道。
我說50結的速度,老將軍應該能聽懂吧?
這小沈亂飆極速,估計老將軍應該也不知道。
敢陰我,小沈,我讓你這次吃不了兜著走。
嘿嘿嘿嘿。
朱由檢又撇了沈壽堯一眼,心中嘿嘿的陰笑起來。
朱由檢的算盤沒有白打,一聽50結的船速,沈有容的臉色馬上就變了。
狠狠瞪了到現在才下船的沈壽堯一眼,沈有容口中殷切的招呼:“海上風浪大,讓殿下受苦了。
殿下請先到館驛梳洗歇息片刻,卑職處理處理軍務,再去聆聽殿下玉音。”
“沈將軍請便。”
不管沈壽堯變得僵硬的身形,朱由檢灑脫的隨沈有容侍衛而去。
等朱由檢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盡頭后,沈有容陰著臉伸手一點沈壽堯:“你給老子滾過來!”
館驛內 梳洗過后,朱由檢感覺精神了很多。
“楚大,這次坐船的經歷感覺如何啊?”
看著侍立身邊臉色也有些蒼白的楚天行,朱由檢緊張的問道。
“不好受,實在是不好受啊,殿下。
不瞞殿下,卑職以往也不是沒做過船。可還從沒向這次一樣,晃得卑職連站都站不穩。這感覺可實在太難受了。”
說道此行的感受,楚天行臉上充滿了驚悸之色。
看楚天行難受的表情,朱由檢的心不由往下一沉。
他似乎是小看了組建水軍的難度。
“楚大,孤的侍衛有多少暈船的。”
“回殿下,侍衛中雖只有8人有嘔吐現象,但其他人卻也像卑職一樣,很難在船上站穩。
要是真在這種顛簸程度的船上作戰,卑職等頂多只能發揮出十之一二的戰力。”
明白信王殿下是在進行戰力評估,楚天行是寧愿少報也不敢多報。他可不敢誤導殿下的思路。
“只能發揮出十之一二的戰力?這也太少了一點。”
聽到楚天行的說法,朱由檢心中雖有準備,可還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這些王府侍衛都正當精壯之年,各個又都有一身不錯的功夫;連他們乘坐珍運船這種400噸級的大船,戰力都衰減的如此厲害;那要讓普通士卒乘坐顛簸更甚的小船,戰力恐怕就更不堪一擊了。
看來這北地的漢子還真是不擅乘船爭鋒啊。
朱由檢想到北人乘馬、南人擅舟這種說法,心中忍不住一嘆。
難怪三國時以北方軍為主的曹操會有赤壁之敗!
曹操用北人乘舟去與擅舟的南人爭鋒,不輸才怪呢。
“孤的少年隊表現怎樣?”
問完作為參照的侍衛,朱由檢又沉聲問起少年隊的表現。他寄予厚望的少年隊能打破北人南人的習慣嗎?
朱由檢心中還真是有些沒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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