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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O章:領悟心思

  “老奴,明白了。”

  聽清朱由檢的介紹,發現自己理解有誤,魏忠賢立即一個頭重重的磕了下去:“老奴愚鈍,陛下眼光高深莫測,老奴可真是拍馬都難以追上。”

  偷眼看看朱由檢那陰沉的臉色,魏忠賢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陛下,喬應甲既然是冤枉的,那老奴該去處理誰?秦書望還是劉文元?”

  秦書望還是劉文元?

  嘴中反復咀嚼著這兩個名字,朱由檢半晌沒有說話。

  該處理誰?

  秦書望是陜西布政司的布政使,劉文元是陜西按察司的按察使,他們兩個再加上代表陜西都司的都指揮使韓成武,就是大明朝廷掌控陜西的三使司三大主官。

  按朱由檢接到的情報,此次巡撫標兵嘩變,有非常大的可能是陜西三使司共同合力,一同在坑巡撫喬應甲。

  要非說其中誰出力更多更大,那只怕還是都指揮使韓成武出力要更多些。

  畢竟喬應甲的巡撫標兵大多是出自陜西都司的軍兵,韓成武對這些巡撫標兵有著相當大的影響力。

  而更直接的證據,是此次陜西官場所上奏章中,澄縣剿匪最大的功勞,也落在了陜西都司頭上。

  往日大明文官可一向認為功勞都是他們的,只有失敗時才會把武臣推到前面頂缸。

  可陜西的文官,為什么此次愿把功勞讓給武臣?

  以朱由檢對大明文官的了解,此番陜西官場請功一反常態,若陜西三司已合流,陜西文官要酬韓成武的人情,那這種請功就完全能說通了。

  想到陜西三司合流,一同坑了喬應甲,朱由檢心中不由大恨。

  在朱由檢心中,要處理陜西官員,那除了秦書望和劉文元,最該處理的就是韓成武。

  魏忠賢只提秦書望和劉文元,不是魏忠賢不明白韓成武在其中起的作用,而是不同于秦書望和劉文元這兩個文臣,陜西都司都指揮使韓成武可是正經分管一省的實權武臣。

  作為武臣,韓成武的地位雖低于秦書望和劉文元。可面對九千歲魏忠賢時,韓成武這個實權武臣,那可不是魏忠賢能隨便動的。

  動掌兵的實權武臣,那實在是太犯忌了。

  不過,魏忠賢不好動韓成武,但他若有了皇帝朱由檢的授權,那可就完全不同了。

  處不處理他們?

  看著一臉諂媚笑容的魏忠賢,朱由檢陷入了沉思。

  從挑動巡撫標兵嘩變可以看出,陜西官場已與喬應甲完全撕破了臉皮,兩者已完全不可再共存下去。朱由檢真要保喬應甲,那光處理韓成武肯定還完全不夠。

  可要把陜西三司主官全部撤換,朱由檢又怕陜西官場的大動蕩會影響他穩定陜西的計劃。

  一旦陜西大亂,農民起義軍趁機而起,以明軍現在的戰力,雖然擊敗農民軍還比較容易,但戰亂一起,那必將會給陜西帶來更多的流民。

  一旦進入了那種惡性循環,到那時,朱由檢又要拿出多少財力物力,才能安撫賑濟好陜西這遍地的流民?

  若把幾年來積攢的這點家底,一下全扔到了陜西,其他地方若再有急需賑濟之事怎么辦?

  想到這些,朱由檢心頭一震。

  陜西不能亂啊!

  至少在這寧錦大戰的緊要關頭,陜西絕不能亂。

  臉色變幻數次,最終朱由檢眼中的怒火慢慢凝聚成一塊壓抑的冰。

  “魏大伴,你通知內閣,陜西都司都指揮使韓成武剿匪有功,晉總兵銜。宣他來京述職。

  那個布政使秦書望和按察使劉文元,調度之功,由內閣議一下,各自按常例加賞。

  陜西巡撫喬應甲…”

  說到喬應甲,朱由檢不由頓了一頓。

  想到喬應甲身為一方巡撫,手握有生殺大權的王命旗牌,最終卻把陜西弄成了這么一個局面,朱由檢心中黯然一嘆。

  這些過于單純的清官廉吏,也許還不適合現在的大明官場,還是先保護起來吧。

  思慮到此,朱由檢又繼續說道:“陜西巡撫喬應甲,素有清名,此番面對亂民指揮若定,領導有方,功勞甚大。魏大伴,召,召喬應甲回京吧。”

  召喬應甲回京?

  不是說喬應甲冤枉嗎?怎么突然又要召喬應甲回京?

  聽清朱由檢的一系列安排,魏忠賢差點驚的叫出聲來。

  魏忠賢完全沒想到,明顯對陜西官場已憤怒至極的朱由檢,轉眼竟然換了口風。

  不是要處理陜西官員,力保巡撫喬應甲嗎?

  怎么突然又變成升賞陜西三司官員,卻要召回喬應甲了?

  短時間內,朱由檢處理方向突然出現了180度的大轉變,讓魏忠賢一時感到難以理清朱由檢的思路。他只能下意識的重復吩咐。

  “陜西巡撫喬應甲素有清名…功勞甚大,召…”

  重復到這幾個字,魏忠賢腦中突然醒悟過來。

  素有清名…功勞甚大。

  陛下給了喬應甲這評語,陛下這不還是在保護喬應甲嗎?

  陛下前后保護喬應甲的念頭絲毫未變,那給陜西官員的升賞是…?

  對比朱由檢轉變的前后態度,魏忠賢感覺他應該明白了朱由檢的真意。

  抬頭偷看朱由檢一眼,見朱由檢口中雖說著升賞,但臉色依舊一片陰沉,魏忠賢心下一寒。

  干脆的一個響頭磕下,魏忠賢口中大聲復述:“陜西都指揮使韓成武晉總兵,回京述職;內閣議陜西各官員升賞事;巡撫喬應甲素有清名…功勞甚大,召回京重用。老奴領旨。”

  為防領悟錯朱由檢的想法,魏忠賢在復述到喬應甲回京重用幾字時,還特意加重了幾分語氣。

  “不錯,魏大伴,就是如此。你去吧,現在一切當以寧錦為重。”

  朱由檢肯定的話語在魏忠賢耳邊響起,魏忠賢心中長出一口氣。

  有此話一說,那他就該沒領悟錯崇禎陛下的意思。

  崇禎陛下說,現在一切當以寧錦為重,那就是說,陜西的一切都可以等寧錦戰后再處理。

  陛下衛護喬應甲之心甚堅,韓成武、秦書望和劉文元這三人明顯已失陛下之心,寧錦戰后,這三人恐怕…

  一邊艱難的起身,魏忠賢心中寒氣直冒。

  相比心思單純的天啟爺,崇禎陛下這心思、這手段…

  魏忠賢心中輕聲一嘆。

  以后的日子不好過嘍。哎呦…

  一聲驚呼響起,因跪的時間太久,方起到一半的魏忠賢,酸麻的雙腿一軟,一個跟頭就直接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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