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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放河燈

  北原秀次和雪里閑逛著找到了冬美她們一行人。她們已經不跳舞了,也在露天攤之間四處游玩,但陽子還在伴著太鼓聲不時輕輕頓足,偶爾拍拍手,看樣子挺喜歡這種集體舞蹈活動的——她已經學會了,而這種集體舞也確實不怎么難。

  北原秀次遠遠看著她投入的樣兒,覺得相當欣慰,而陽子穿著浴衣木屐在耳側輕輕拍手的樣子也很可愛。長長的烏發,雪白纖細的手腕,傳統的浴衣,小臉上兩個小小的酒窩,真是讓人看了就覺得甜。

  陽子也發現了北原秀次,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了手,而北原秀次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柔聲問道:“陽子,玩得開心嗎?”

  陽子甜甜一笑:“開心!歐尼桑呢?”

  北原秀次笑道:“還不錯!”

  其實也就馬馬虎虎吧,他這種留學生異鄉客很難溶入到當地節日氛圍中,基本上就是看個熱鬧加看個新鮮,而且他畢竟實際年齡二十一歲了,性格也偏成熟穩重,真讓他全情投入進行狂歡,他也不是那塊料。

  盂蘭盆節祭典像個大型廟會,一直持續了三個晚上,而白天也沒閑著,寺廟里做超渡法事,民眾舉行游行慶祝活動,神社開放舉行祈福,反正一直很熱鬧。

  日本人信仰也很雜,這邊給佛像磕完了頭,出了寺門直接拐進神社沒半點猶豫。

  到了八月十五——日本改革后提倡棄用陰歷,像是不過春節過元旦之類就是這么來的,陰歷七月十五也給挪到陽歷八月十五去了——冬美雪里她們媽媽準備要回去了,她的這幫女兒又抱著秋太郎和她告別,叮囑她自己好好照顧自己,家里不用擔心。

  然后又取了茄子來,給這些茄子插上了腳,供去世的親人騎著回去——冬美她們明顯更重視自己的媽媽,挑了最大的茄子給她,雪里還揣懷里把茄子硬生生捂熱了,免得從冰箱里拿出來太涼,她媽媽坐著不舒服。

  “大”字代表著五芒星,有封印魔物擊退妖怪的效果,以前是直接在山上點火,不過現在山上不允許放火了,所以改用電燈代替,也算是時代的進步。

  冬美則帶著大家去放河燈。這種習俗基本上東亞、東南亞國家都有,取一個“慈航普渡”之意,算是為她們媽媽祈福。

  這河燈以木板為底,中間是蠟燭,外面是糊的紙。冬美干什么也想比別人強一點,她領著弟弟妹妹們做了兩個超級大的河燈,圓桶狀一紅一白,而陽子跟著過節也自己做了一個小小的。

  北原秀次也做了一個,他以前的家鄉也有放河燈的習俗,而且他手很巧動手能力特別強,做了一個蓮花燈,層層疊疊的蓮瓣,極是漂亮精致——冬美以為他又在臭顯擺,半天沒給他好臉色看,有些后悔只求大沒求個精致造型,有點給比下去了。

  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中川運河,而河沿岸已經有很多人在放燈了。河面上船只也很識趣,盡最大可能的在中間慢行,盡量把河面讓了出來。

  河水挺清,但有著淡淡的土腥味和隱隱的臭味。名古屋是日本的紡織重鎮,附帶的印染業也挺發達,而這兩項工業生產好像對環境污染都挺重的,名古屋市的河水水質相當差。

  冬美代表弟弟妹妹祈愿后提筆寫上了媽媽的名諱,隨后便把河燈點燃放入了河水之中,讓它順流而下,另一個依次辦理,又開始寫了福澤家其它過世之人的名諱。

  陽子拿著她自己做的小河燈有些猶豫,輕聲向北原秀次問道:“歐尼桑,我該放嗎?”她當時就是看福澤家都在做,覺得好玩便用邊角料也做了一個小小的,但跟到這里了,又有些拿不準這河燈該不該放了。

  要放的話,該給誰?孤魂野鬼嗎?

  北原秀次正拿著筆在蓮花燈底座上寫字呢,想了想陽子的媽媽沒死,老爹……應該也沒死吧?管他的,那兩個混蛋死不死的和陽子也沒關系了!

  他沖陽子笑了笑就拿過了她做的那個歪歪扭扭的小河燈,提筆就把自己親生父母的姓名寫上去了,還把認了陽子當妹妹的事也簡單寫了寫,告訴自己親生父母在保佑自己的同時,也順便看顧一下陽子,好歹也是干女兒了。

  陽子好奇的看著,不過她認識的漢字極其有限,僅能分辯出好像是兩個人名,小聲問道:“歐尼桑,這是誰?”

  “是哥哥重要的親人,也是陽子的親人。”

  “呀,是這樣啊!”陽子小臉上神情立刻肅穆起來,合什禱告了片刻后將小河燈小心的點燃放入了河中,而那小河燈重心有點偏,勉強歪在河面上順流奔海而去了。

  北原秀次也默默禱告了片刻,希望自己父母在另一個世界——如果有的話——可以過得一切都好,事事順心如意,隨后便將蓮花燈點燃放到了河中。那蓮花燈在水流的沖擊下旋轉著漂走了。

  把底座刻上幾道引水槽就有這效果了。

  陽子有些羨慕的看著那栩栩如生的蓮花燈旋轉著漂遠,感覺自己歐尼桑做什么事都好仔細,都能干得漂漂亮亮。

  不過她輕聲問道:“那兩位重要的親人是誰呢,歐尼桑?”她覺的自己得記住,畢竟她現在和北原秀次是一家人了,而且現在是她在打理家務,比如春分秋分祭祀,到時候好一起上貢品。

  北原秀次看著蓮花燈漂著匯入了茫茫多的河燈中,轉頭笑道:“就是很重要的親人。”這是他個人最大的穩秘,他準備帶進棺材里去,誰也不告訴,陽子也不例外——這無關信任。

  陽子心中一陣失望,小臉上神情黯然,而北原秀次有點不忍心了,但不能說就是不能說,只是揉著她的小腦袋輕聲道:“陽子,你拿他們當義父義母看待吧!他們給了哥哥一切,但他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哥哥想回報他們也沒機會了,心里很遺憾……”

  北原秀次的話里有淡淡的傷感,陽子表情若有所思,憑感覺就判斷其中必然有著隱情,失望情緒稍減。畢竟時間還長著呢,北原秀次的事她早晚有一天會了如指掌——歐尼桑明明可以不告訴自己的,但他提了就是一個好現象,明顯自己在他心里很重要。

  北原秀次的傷感很快就消失了,對不能改變的事情他一般就是坦然接受,直接向前看,而他認為好好走自己的路,過好自己的生活,那才是對父母最大的孝順。而冬美看著福澤家兩個巨大的河燈就算漂遠了也很醒目,忍不住心中微微滿意。

  整條運河上漂滿了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燈籠,以白色為主,夾有少量紅色,在夜色中星星點點,像是一條星河掉落人間,極是漂亮。

  他們沿著河走了一小段欣賞景色,然后冬美招呼大家又回了純味屋,準備大家一起打打牌渡過這長假的最后一晚,畢竟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之一,這時候她要再硬按著大家干活或學習,次大造反。

  而北原秀次聞了聞自己有點受不了了——以后誰再說日本環保好就讓他來名古屋轉轉,那條河就是個樣子貨,看起來清但實際是臭的——他在那里思考了一會兒,提出想借浴室用一下,只沖個澡就行。

  他是能忍受艱苦惡劣的環境,但有條件的話,還是喜歡自己干干凈凈清清爽爽的。

  冬美白了他一眼,覺得他真是瞎干凈,一幫女孩子還沒說什么呢,你一個臭男生介意什么,根本聞不出來好不好!

  不過她沒說出來,先跑去浴室翻撿了一會兒,將一些女孩子的私密用品都收走了,然后還把自己的沐浴露香皂什么的也收走了——她的才不給北原秀次用,他可不希望北原秀次身上有她的味道。

  北原秀次在純味屋不缺替換衣服,他一天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混在這里,實在不行還可以穿福澤直隆的。他打算順便把衣服也洗了,將錢包、鑰匙和手機都留在了陽子那里,免得在浴室里沾上了濕氣,然后便跑去除異味了。

  陽子將這些東西都往自己的小包包里放,但習慣性的打開北原秀次的錢包看了一眼,以防他沒有錢花了,而雪里馬上湊了頭過來,驚訝道:“秀次的錢包里面是陽子醬的照片啊!”

  陽子小臉一紅,這是她自己放的,是去博多游樂園一起玩時拍的合影。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吱吱唔唔道:“空著……也不太好吧?”

  雪里相當直接,問道:“能把我的照片也放進去嗎?”

  陽子當然不肯,雪里已經是她歐尼桑的“緋聞女友”了,雖然她不在意,在她看來雪里明顯不是北原秀次的菜,但再放上她的照片算什么事啊!

  她推辭道:“這個要問歐尼桑!”

  雪里倒是挺乖的,樂呵呵道:“好,那過會兒我問問秀次。”

  兩個人正說著話,陽子包包里北原秀次的手機響了。陽子取出來一看是個無標注的號碼,奇怪的接起來說道:“喂,您好,真是抱歉,歐尼桑暫時無法接電話,如果有事我可以轉達,或者請歐尼桑再給您打回去。”

  電話那頭有些遲疑,過了片刻才問道:“這是秀次的電話嗎?”

  “是的,請問您是?”

  “我是秀次的母親……小姑娘,你是……”電話那頭也拿不準是什么情況了,問得相當猶豫。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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