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田雄馬謹慎的又退了一步,四處瞧了瞧,準備隨時奪路而逃。他懷疑鈴木乃希這大小姐怕是真給北原氣瘋了,而誰和一個瘋子在一起都會覺得有點心里發虛。
他保持著逃跑的姿態小心問道:“教練,雪里同學是女生……這您還記得嗎?”
鈴木乃希看向他,笑問道:“怎么,你是在指雪里同學是女生就不能打棒球了嗎?現在是男女平權時代了,你這是要和時代浪潮唱反調嗎?”
她目光中閃著危險的光芒,頓時讓內田雄馬一陣頭皮發麻,連忙舉手發誓道:“我是很尊重女性的,我一直支持女性該有更大的自主權!”
鈴木乃希輕輕頷首,欣慰笑道:“那就好,傳統思想早就該丟掉了,女人憑什么只能伺候男人?這完全是封建糟粕!不過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覺得就算找了雪里同學來也沒用是嗎?”
“對……咱們學校是有女子壘球隊的,雪里同學就算想參加,也該參加女子壘球隊吧?”
女生就該玩壘球,那個是室內運動又不會曬黑,而且所有壘包間距離都縮小了,更適合力量較弱的女生。
鈴木乃希盯了內田雄馬一會兒,像是看個傻瓜一樣,半晌后耐心詢問道:“內田同學,夏甲和春甲的全稱是什么?”
“全國高等學校野球選手權大會和選拔高等學校野球大會。”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內田雄馬有些莫名其妙。
“參賽要求呢?”
內田雄馬更莫名其妙了,答道:“高中生啊!”
鈴木乃希欣慰道:“我還以為是全國高等學校男子野球選手權大會呢……雪里同學不是高中生嗎?比賽有限定性別?”
內田雄馬有點懵了,遲疑著說道:“這不用限定吧,以前也沒有女生參加過甲子園大賽啊!”
鈴木乃希笑道:“以前還不準女生進入球場呢,現在女生記錄員、女生經理不是都有了嗎?”
“但她們沒下場比賽……”
“雪里同學不能做第一個嗎?”鈴木乃希笑得有些危險起來,輕聲問道:“還是你覺得棒球這東西只能你們男生玩?我還想去甲子園呢,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該去?”
內田雄馬欲哭無淚,這你和我說有什么用?主辦方是朝日新聞,你得他們樂意才行!再說也沒說不讓你們女生去啊,你們可以去當拉拉隊嘛!
鈴木乃希輕輕拍了拍內田雄馬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內田同學,你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必須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一件事如果你去做,那就有成功的可能,哪怕微乎其微也有可能發生奇跡,但如果你不去做,那就完全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也沒有!”
頓了頓,她的目光投向了遠方,“這世界上,永遠事在人為!而且女生參加甲子園比賽不是更有趣嗎?以前女生不參加,只是女生沒想到可以參加,又或者是女生身體素質比男生普遍差一些,確實不太適合棒球這運動,知道參加了也拿不到進入甲子園的門票,怕會被人笑話,但雪里同學的身體素質……你有疑問?”
內田雄馬愣了愣,對“大魔王雪里”的身體素質他當然沒任何疑問,有次他開玩笑把大家都逗笑了,雪里哈哈大笑著拍了他一巴掌,結果他背疼了三天,當時感覺肋骨都斷了。
至于速度靈巧更沒話說,就是說打架他也不敢和雪里打——他覺得就算能有暗算的機會,可以去偷襲打雪里悶棍,那都有可能一秒就被雪里反殺了。
但他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女生不打甲子園比賽,這是約定俗成的東西,你一個高中小女生想改哪有這么容易?
而且這關系到他能不能參加明年地區大賽的問題。萬一隊伍報名,結果主辦方發現里面有個女球員,不給通過怎么辦?
他汗都快出來了,請求道:“教練,我百分之一萬支持您的一切決定!但這件事真得三思……咱們明年報不上名了就全完了!”
鈴木乃希笑了笑:“這是我該操心的事,你只管好好訓練打比賽就行!你不懂的,民眾最好挑撥了,民意最好操縱了!要么夏甲就改名成全國高校男子野球選手權大會,要么就得允許女生參賽,不然咱們就讓全國民眾一起罵他們——雪里同學那么萌,對著鏡頭哭一下理想熱血什么的,你猜全國人民會有多少人同情支持她?”
內田雄馬愕然,北原還真沒說錯你,你還真是個搞事精。他顫聲問道:“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如果好玩,那當然可以做啦,不然人生多無聊!”鈴木乃希笑吟吟地說道:“其實我有超能力的,操縱民意輕輕松松。”
內田雄馬更懵了,“您……您有什么超能力?”
鈴木乃希有些得意的微笑道:“我超有錢!”
她對搞事有信心,網絡、新聞兩方同時下手,不行就把文教科學省也扯下水好了,問問政府為什么允許在青少年賽事中搞這種公然的性別歧視。
現在“男女平權”可是日本主流思想,隔壁的世界第二大國以前搞婦女解放,提供了多少勞動力,這邊早就看著眼紅了,特別是日本經濟崩潰后那種男人工作,女人持家的傳統思維方式都快被罵出翔來了——沒看90年代后,各種大賽事都在允許有女子組的比賽了嗎?
包括雪里拿過冠軍的玉龍旗,放十年前,根本就沒有女子組!現在夏甲春甲沒女生,那以后就永遠不能有女生嗎?
誰敢說這種話,不怕給女朋友、老婆打死嗎?不怕沒飯吃嗎?
鈴木乃希信心滿滿,內田雄馬看這方面勸不了,思考了一下,委婉道:“教練,就算雪里同學可以順利參賽,但她應該也當不了捕手。”
鈴木乃希愣了愣,捏著尖尖的狐貍下巴沉思起來——是啊,這確實是個問題,雪里那家伙沒腦子。
捕手這位置別看他不起眼,好像僅僅就是穿著護具帶著面甲往本壘上一蹲,守備區域也就是僅僅面前三四米左右,但實際捕手是隊伍中僅次于投手的重要位置。
首先,捕手要善于觀察,能夠捕捉敵方擊球員當前的心理動態——他是離擊球員最近的本方成員——從而主導配球和選擇球路。
比如要不要放第一球?對方是強棒嗎?當前場上局勢允許四壞球保送他上壘嗎?發生揮空、界外球該怎么處理?自己的投手兩個曲球好球了,第三個球還要不要選曲球?敵人是怎么樣想的?他會認為已經兩個曲球了,下一個會變球種還是已經預瞄了曲球在備打?
其次,捕手也是防守方的場上總指揮,肩負臨時調整己方所有人守備任務的重任,被稱為守備方的大腦,原因也很簡單,他是唯一一個面對著所有敵方人員和己方人員的人,觀察形勢和傳遞消息都最方便。
最后,投手如果被打爆了,捕手還得當定海神針,攬過責任,給投手減壓,甚至還需要臨場灌點心靈雞湯。
總之,這是一個非常需要腦子的位置,而雪里的腦子……估計也就核桃大小。
相比女生能不能參加甲子園比賽,這問題倒是更加棘手了——北原秀次可以做一支球隊的ACE,成為球隊靈魂,那雪里能不能當一支球隊的大腦呢?
私立大福學園棒球隊能忍受有一顆核桃大腦嗎?
內田雄馬看到終于把鈴木乃希這不切實際的想法壓制下去了,也是長長松了一口氣,故作遺憾道:“我贊成女生參賽,但雪里同學不合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教練,咱們另想別的辦法吧,就算北原不肯來,下周未的比賽咱們也未必會輸。”
他說著考慮了一下,覺得讓鈴木乃希害球隊明年連名都報不上,還不如現在把這問題直接消滅在萌芽狀態——女生能不能參加甲子園比賽他心里也沒數了,準備回去查一下夏甲的規則,看看里面有沒有寫男子兩個字——他狠了狠心又說道:“教練,你要實在不放心,我臉不要了,我去拜托北原下周末一定來參賽,想來這點面子他還是會給我的,但甲子園還是咱們去打吧,他又不想去,就別勉強他了。”
鈴木乃希用有些憐憫的目光看著他,笑問道:“你的意思是甲子園大賽就聽天由命了?”
“這……對,聽天由命。”
鈴木乃希搖頭道:“典型的弱者心態!做任何事都要積極主動的去創造對自己有利的條件和環境。”
如果真想要,就該用盡一切腦力體力去追求,收買、交易甚至暴力搶奪,不然等著別人把好東西主動送到自己手里嗎?
天真的想法……
鈴木乃希隨口說了一句內田雄馬不再細說這問題了,內田雄馬成不了什么大氣候,他性格和處事態度就不對——性格決定命運,態度決定成敗。
她看了看內田雄馬這沒志氣的樣子反而下定了決心。眼前這捕手本身就不靠譜,捕手的性格應該是堅忍不拔的,成熟穩重的,甚至是性格有些陰暗的,而眼前這家伙哪有半點陰沉細膩,哪有半點頑強?
這個也不是合格的捕手,頂多也就算是正常高中水平,那換一個核桃大腦但身體素質極端優秀的捕手有何不可呢?
那么問題就簡單了——怎么才能把那飯桶少女騙來給自己球隊當核桃大腦呢?
而且一舉兩得:讓事情更好玩更有趣了;她是北原那瞎了眼的默認正牌女友,那瞎眼貨很疼她,自己把雪里扣在手里,他不來也得來!
鈴木乃希行動能力也很強,她一但下定了決心,馬上行動了起來,計劃代號:捕獲核桃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