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美懷疑眼前這叔叔和堂兄弟是奔著她家的家產祖業來的,態度雖然沒怎么變,但言語卻沒客氣。
福澤直炳聞言愣了愣,突然勃然大怒,用力拍著桌子叫道:“你就這樣和長輩說話嗎?你的禮貌到哪里去了?我一片好心你竟然有這樣無禮的想法?!”
冬美低著頭沒抬,但也沒有相讓的意思,不過也不好指著親叔叔的鼻子大吵大鬧讓老爹和媽媽丟臉,而春菜在旁邊用力推了北原秀次一把,靜靜說道:“這位先生,請不要動怒,不過我父親有指定過照顧我們的人,所以就不勞您費心了!”
她不知道自己父親為什么和叔叔鬧掰了,但也能猜到自己父親的舊傷和這叔叔應該有很大關系,根本就沒打算認他。
以前逢年過節都沒聯系過,聽說我父親昏迷不醒了就跑來了,你這是幾個意思?不可不防,大姐沒錯!但她人小力微,這種事上說不上話,又不想讓大姐獨自面對這一切,毫不猶豫就把北原秀次推上去擋槍了——家里必須有個男人頂門戶的,就他了。
這也沒辦法,秋太郎才三歲,坐著能不哭不鬧已經是極限了,大事上根本不頂用。
而北原秀次當仁不讓,直接坐到了冬美身邊,笑道:“這位先生,您好,有什么事可以向我說。”
他早想插手管閑事了,不過那對冬美有點不尊重,現在春菜開口了那自然就沒問題了。
福澤直炳望向了北原秀次,皺眉問道:“你是……”他早注意到北原秀次了,隱隱便能感到他身上極有力量感,不是一般少年,但忙著進行自己的計劃,想先入主了福澤本家取得了大義名份再說——他去冬美她們媽媽佛龕前跪一跪,這叔叔的身份就基本確定了,那兄長沒神智,自然他這個唯一長輩說了算,至少出出入入找找東西沒問題。
他看不出北原秀次是什么來頭,而他兒子福澤秋吉馬上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頓時他又有些驚訝叫道:“你是我大哥的弟子?”
北原秀次莫名其妙,但看了福澤秋吉一眼,感覺好像有點面熟,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這家伙好像是玉龍旗決賽時那個小野一刀流的傳人,就是一劍被自己捅翻的那個,原來是福澤直隆的侄子?這世界真小啊!
但他不是福澤直隆的弟子,說是忘年交倒勉強能算。他剛要開口否認,春菜已經膝行上前,緊緊貼在他身前替他答道:“沒錯,歐尼桑不但是我父親的親傳弟子,而且還是……的未婚夫,我們家將來的女婿,我父親指定他照顧我們,請您就不要多事了。”
她把“x的未婚夫”那段說得又快又含糊,根本讓人聽不清x指的是誰——她覺得北原秀次是良配,自家又欠了他太多,那將來嫁個女兒給他抵人情抵債合情合理,她現在是完全不反對了。
以前是反對的,覺得坑了媽媽的那個父親不著調,拿著女兒們不當人,終身大事也拿來隨便開玩笑,臉上雖然不露心里卻非常生氣,但現在贊成了——還是父親人老成精眼光毒,看人極準,難怪能騙了媽媽給他當牛作馬,最后活生生累病了。
只是現在家里還沒有達成一致意見該誰嫁過去抵債,她覺得大姐合適,但二姐想長期去吃好吃的,小四小五也想去享清福,看樣子兩三年內吵不出個結果。不過無論誰嫁過去都行,反正肉爛在鍋里,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就算將來商量好了把她嫁了,她也沒意見,那就好好照顧北原秀次的生活,跟他一輩子,按賢妻良母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讓他綻放光彩沒有后顧之憂,不負福澤家家名。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偷偷緊握北原秀次的手腕,轉頭間眼中全是懇求——歐尼桑,靠你了,把這兩個家伙趕走,別讓大姐一個人受指責。
北原秀次看了春菜一眼,明白了她的意思,對她的話也沒表示反對。臨場應急又不是真的,事急從僅,理所應當,不必在意。
他直接默認了,笑道:“確實是福澤先生讓我照顧他們到成年,我也有能力做好,所以您的好意心領了,還請您……”
回九州去吧,這里用不著你!
他沒覺得這是大不了的事,感覺對方無機可趁。家庭裁判所已經把福澤直隆的財產監護權特事特辦交給冬美了,總不能自打嘴巴子又改口吧?而且現在純味屋的經營比福澤直隆在的時候要好十幾倍,根本也沒理由剝奪冬美的財產監護權——我們讓財產增值反而犯錯了?
福澤直炳頂多也就是要分祖產,而這種分祖產的事兒,讓他慢慢去告福澤直隆那個植物人好了,而且一般分祖產這種事兒,法律上怎么說需要扯皮,但按傳統是長子占絕對優勢的,就像是冬美都默認老爹倒下了,家產應該留給繼承家名的秋太郎,關于這一點夏織夏紗都沒抗議過——她們將來嫁人都會改姓的,就不算福澤家的人了。
福澤直炳是次男,還跑出去多年未歸,在實際繼承已經發生的情況下,就算打官司頂多也就分點邊邊角角,無傷大雅。
至于對方想耍橫的話,那更是沒事,別提福澤家這幫咸蛋一擁而上了,就北原秀次一個人就能把這兩個人打得出家里滾出去,完全不怕。
北原秀次目光炯炯,嚴陣以待,目前福澤家的利益也和他切身相關,就算不為幫助這幫咸蛋,他也不想有人跑來對店里的經營指手劃腳進行干涉,而冬美也默認了他當家作主,挪了挪半縮到了他后方重新跪坐好,以他馬首是瞻。
福澤直炳其實已經找過家庭裁判所了,想拿到監護僅,只是沒收獲。在他來之前鈴木乃希已經托關系把事兒辦了,還辦得很穩妥,文書俱全,他除了重新申訴一時改變不了,而拖到冬美十八歲更沒他什么事兒了。
又眼看現在動之以情但侄女們不吃這一套,還抬出了一個老爹指定的家庭看護員,更是沒地挑理兒——在日本女婿守家再把家傳給正牌繼承人也是常見的事,直接繼承家名家業的事也有很多,不稀奇。
他猶豫了一會兒,直接說出了跑來的根本目的,輕聲道:“這間祖屋由大哥繼承我沒意見,但我們也是福澤家的一分子,那個的收益我要一半……至少一半!”
可以商量的,三分之一也行,畢竟他是次男,自小也受得福澤家的傳統教育,倒沒覺得被大哥占了大頭有什么不妥,但開口不能弱了氣勢,先要一半再說。
北原秀次肚子里想了半天對策,想著盡量不起沖突的把這兩個人趕走,沒想到他突然說了一句聽不懂的話……那個是哪個?
他轉頭望向冬美和春菜,而冬美已經惱怒道:“居酒屋的收益你要一半?憑什么!”還有這種不要臉的家伙嗎?這店是我們自己開起來的!用的是祖屋不假,但你又沒出一分力,憑什么分一半?
福澤直炳皺眉道:“我不是在指居酒屋,你知道我在說什么!”
一間小店收益還不值得他從九州專門跑來,他現在混得其實也行。
冬美看了看春菜,疑惑道:“家里沒有別的收益了,除了店還有什么?”難道想分北原的租金,但那是象征性的,他連錢都沒交過,頂多帳上走一走,更何況根本也沒兩個子兒啊!你用得著從九州跑來分這個嗎?
福澤直炳不耐煩了,也不顧什么叔侄情誼了,撕了臉皮直接叫道:“就是那個,你不要裝蒜!”接著他反應了過來,有些欣賞的看了冬美一眼,對北原秀次直接道:“你出去,我們福澤家的人要自己談一談。”
好丫頭,和你老爹一樣狡猾,那個秘密只有你自己知道嗎?裝得不錯,確實不能讓外人知道,免得起貪心!
冬美沒等北原秀次有反應,伸手就拍在了他的背上防止他起身,打得他生疼,怒道:“你憑什么讓他出去!你到底在說什么?”
沒等福澤直炳再開口,福澤秋吉不耐煩了,叫道:“你還要裝嗎?我才是福澤家的長孫,金窩理應有我一半!”
“什么金窩金蛋的?”冬美暴躁起來,這怎么突然說起童話故事來了?
福澤直炳猛然回身給了兒子一巴掌,怒道:“你閉嘴,輪不到你說話!”
這里還有外人呢,亂說什么,廢物,一點也沉不住氣!
接著他仔細觀察北原秀次、冬美的面部表情,發現北原秀次沒什么反應,而侄女們全是不明所以,一臉困惑,頓時心中有了猜想,突然問道:“你們父親是突然暈倒再也沒有醒來嗎?”
“是又怎……”冬美還沒叫完,春菜也覺出不對了,猛然捂住了她的嘴,答道:“這不關你的事!”
福澤直炳仰起臉想了想,突然站起身來,對吃了一巴掌正懵b狀態的兒子叫道:“我們走!”
他們走得干脆利落,而留下了北原秀次和福澤一家人面面相覷——這是什么情況?這是又不爭祖產了嗎?
冬美皺眉沉思,不是為了自家這幢二層帶鋪面的小樓,而是為了那個什么金窩?
她看向春菜,問道:“金窩是什么?”她除了少女漫畫,那是半點雜書也不看的,而春菜對少女漫畫不感興趣,但偶爾會看一些雜書,算是家里比較有學問的人。
春菜想了一會兒,連神話故事都考慮了,但沒頭緒,又望向了北原秀次,向更有學問的人請教:“歐尼桑知道嗎?”
北原秀次輕輕搖頭,你們家的東西你問我嗎?我怎么可能會知道……
夏織夏紗跟蹤福澤父子出了門,這會兒跑了回來激動地問道:“大姐,咱們家是不是有什么傳家寶?”
金窩啊!聽這名字就好霸氣,搞不好是純金的,肯定超級值錢!大姐好霸道,家里的東西應該是大家的,為什么她要藏起來自己留著!
我們也是福澤家的一分子啊,就算我們會嫁人也應該給我們嫁妝!我們要公平,我們要公道,我們要我們的合法權益!
冬美沒好氣的看了她們一眼,怒道:“咱們家就這間屋子還有這些破爛,有個屁的傳家寶!”
不過她心中也起了疑,莫非自己家里還真有什么超級值錢的古董?但以前根本也沒聽老爹和媽媽說起過啊?
她是個摳熊型小財迷,以前受夠沒有錢的日子了,想了想頓時心頭火熱起來,跳起來大叫道:“關了門,咱們把家里拆開找!”
夏織夏紗刷個碗擦個地板懶洋洋的,這種事特別精神,掉頭就爭先恐后向門沖去,齊聲叫道:“誰先找到歸誰!”
她們也知道不可能,但聽起來像是純金的玩意兒,找到先掰一塊再說。
她們兩個一起卡在了門口,差點把拉門擠下來,但誰也不讓誰,片刻后兩個人一起硬擠了出去,奔著福澤直隆的書房就去了——那里最有可能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