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澤家展開了轟轟烈烈的大尋寶活動,畢竟就算不是為了錢,也得弄清楚“叔叔”從九州跑來到底是想干什么。
冬美在父母臥室里翻箱倒柜,春菜檢查藏書室里每一個書架,而夏織夏紗翻完了書房后拖著鐵锨去后院刨地去了——寶貝埋在地里的可能性也很高。
她們找得全神貫注,一頭大汗,眼中金光閃閃。
北原秀次和秋太郎對視一眼,而秋太郎咧著門牙豁子給了他燦爛一笑,好像在說:姐夫,我姐姐們沒有一盞省油的燈,將來不管您娶哪個,都算替我們福澤家除了一害,真是辛苦您了。
北原秀次搖了搖頭,將秋太郎拎著到閣樓上,自己看起了書,由著下面鬧騰。
他客居這里,雖然仗著年齡大(他自認的)能做半個主,但冬美她們可以隨意在家里亂翻,他是不行的,甚至還要避避嫌,免得被誤會貪圖財物傷了感情。
在夕陽西下時,雪里樂呵呵跑回來了——她心很大,雖然惹姐姐生氣了,但在她看來沒什么是挨一頓打解決不了的。
如果不行,那就再挨一頓。
不過她推了推門,愕然發現門被從里面關死了,頓時臉色一驚——姐姐好生氣嗎?不讓我回家了嗎?
她也不敢敲門,生怕惹姐姐更生氣了,從小巷子里繞了一大圈,爬進了自家后院,準備先看看風聲,然后再研究一下挨打該擺什么姿式。
不過她跳進了自家后院后嚇了一大跳,發現自己后院像是剛打完了一場仗,地上全是彈坑,而鐵锨鎬頭丟了一地,倉庫的門也大開著,連空著的漬物壇子都被推倒了。
啊哩,這家里是出什么事了?進賊了?
她趕緊飛奔入屋,耳朵不停抖動,判斷著哪里有特別的聲音,而剛覓聲沖進了大堂,發現自家姐妹都圍在一起看一堆東西,愕然叫道:“家里怎么了?你們在干什么?”
冬美春菜夏織夏紗聞聲齊齊望來,接著除了春菜,另外三個張牙舞爪一擁而上,異口同聲大叫道:“你終于回來了!”
雪里呆了呆,這……我這次犯的錯這么嚴重嗎?姐姐你要發動全家一起討伐我?
她毫不猶豫,“啪嘰”一聲就跪下了,低頭沉痛道:“姐姐,我錯了,我不聽話,我罪無可赦,你們隨便打好了。”
冬美哪里顧得上她青春叛逆期的一點小事,傳家寶要緊。她一把揪著雪里的領子把她拖起來,叫道:“那筆帳回頭再算!先給我說說,你知道老爹藏東西的地方在哪里嗎?”
夏織夏紗也擠到她身前,亂七八糟叫道:“你總說你是最懂老爹的,那快說說老爹要在家里藏東西,會藏在哪里?”
“二姐,家里有沒有保險柜?家里有沒有暗門夾層?老爹有好東西都先給你,傳家寶是不是在你手里?”
春菜也靜靜問道:“二姐,你和父親相處的時間最多,你想想他有提過‘金窩’這個詞嗎?”
雪里不明所以,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腦子一時轉不過來了,傻乎乎道:“什么藏東西?我們有傳家寶嗎?我該先回答誰的問題?”
冬美大叫道:“當然先回答我的!”
夏織夏紗不肯,抓著雪里拼命搖:“先告訴我們!”
她們比誰都急,她們是必須先找到的,不然依以前這些姐姐們的無恥勁頭,她們根本就分不到,好處肯定就被這三個大的私下分了——這三個姐姐是個小團伙,一貫如此的!
傳家寶人人有份,我們兩個理應有兩份的,少給一份都不行!
發家致富,就在今日!只要有了錢,我們就再也不要干活了,我們要躺著過日子!
她們兩個吵吵不休,冬美暴怒叫道:“都閉嘴,不準吵!雪里你給我過來!”
她揪著雪里,準備把她弄到一邊去私下拷問,而夏織夏紗合力揪著雪里,大叫道:“不行,有話在這里說,我們也大了,我們有知情權!”
她們三個開始拔河,繩子就是雪里,而雪里就算一身蠻力但面對親姐妹也用不出來,還得小心別弄傷了她們,根本也不敢把她們三個全掀飛了,頓時痛苦無比,委屈道:“你們要干什么?別扯了,我好痛!”
春菜站在她旁邊循循善誘道:“二姐,快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吧!”
她們四個把家里翻了個底朝天,根本沒找到什么值錢的東西,而如果這家里還有一個人知道寶物地點,那肯定就是雪里了——她以前和福澤直隆在一起的時間,比她們姐妹四個人加起來的時間還多。
雪里才是老爹的衣缽傳人,是真正的心頭寶,老爹只要曾經說過,那肯定是對雪里說的。
她們五個正鬧成一團,北原秀次下來準備做晚飯了,而看了這一幕,真的是無語了——這幫咸蛋將來誰娶了她們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一有點事,不管屁事大小,總是能吵成一團,真是讓人腦子都要炸了。
而且你們這是要合力把雪里撕成兩半嗎?親姐妹也能下得了這種毒手,算你們厲害!
他進了廚房,拿著菜刀一剁菜板,悶聲道:“都停手,別鬧了!晚上吃什么?”
他在福澤家還是頗有威勢的,一時之間就連冬美都松了手,而雪里趕緊跑進了廚房,躲在北原秀次身后委屈道:“秀次,她們都瘋了。”
這還不如挨打呢!
北原秀次歪頭看了她一眼以示安慰,轉而向冬美問道:“什么也沒找到嗎?”
冬美呶了呶嘴,春菜將地上的一堆東西抱到了廚臺上給北原秀次看——五六枚硬幣,加起來能有一百多円的樣子;兩瓶烈酒及三個空酒瓶子,疑似是以前福澤直隆偷藏起來和喝完亂丟的;一大一小兩塊銹的不成樣子的鐵片,這是夏織夏紗從后院刨出來的。
花了兩個多小時,弄了滿頭大汗一身塵土,結果找出了一堆破爛。
北原秀次掃了一眼后對冬美說道:“把事情向雪里好好說一說,然后再問,別整天毛毛躁躁的。”
冬美歪了歪頭,小聲抱怨了一句,但還是轉頭細細把事情向雪里說了一遍,最后目光炯炯地問道:“雪里,好好想想,也許老爹是無意之間說過,或者是很早以前說過……你要是想起來了,這次你不聽話我就不生你的氣了。”
這次不生氣,下次新帳舊帳一起算。
雪里聞言一喜,咬著手指陷入了沉思,想了很久,肚子里面一陣雷鳴,摸了摸頭樂呵呵道:“沒有,姐姐,老爹以前沒說過。”
“再好好想想!”
“沒有,我好好想過了,老爹以前沒提過金窩,也沒提過傳家寶,不過老爹說過我是福澤家最大的寶貝,哈哈!”
冬美還要逼問,北原秀次拿著刀剁著肉說道:“雪里不會說謊,她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再問也沒用,不如好好想想以前福澤先生有沒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從福澤直炳問福澤直隆是不是直接昏迷的話來看,搞不好那個秘密在福澤家只有家主才可以知道,極有可能是代代單傳的,涉及到祖訓之類的封建玩意兒,女兒們根本無權知道,甚至福澤直炳這次子也只是知道點皮毛,也就是聽說了福澤直隆重病失去了意識,才起了貪心想回來嘗試能不能欺負一下年幼的侄女侄子,想辦法把東西弄走。
也算福澤直隆倒霉,什么也沒交待就進醫院沉睡不醒了,搞不好傳了N代的秘密這一代就直接嗝屁了。
但也不好說,能傳這么久,會有什么文字性的記錄以防發生意外也說不定。
冬美對北原秀次還是比較信服的——當然,嘴上永遠不服——認為他的意見需要重視,仰起小臉默默回憶了起來。
春菜和父親有心結,自從母親過世后就沒怎么主動和他說過話,不想回憶這些,轉去了廚房給北原秀次打下手。
雪里也咬著手指陷入了對著肉流口水的境界。
夏織夏紗年紀太小,以前根本沒心思注意老爹怎么樣,這會兒憶無可憶,只是緊張的注視著冬美——反正我們要分一份的,你們三個大的別想又把好處全占了。
冬美想了一會兒,猛然醒過神來,喃喃道:“以前媽媽治病,老爹帶著媽媽國內國外跑了好久,四處求醫問藥,花了好多好多錢……國內的費用媽媽可以走保險,算可以接受,那國外的呢?而且以前老爹干什么都不行,道場開倒了,醫館開倒了,想釀酒賣也失敗了,就連開居酒屋生意也是半死不活的,根本維持不下去,老爹一直說有借朋友錢,家里應該欠了不少錢的,但怎么一直沒人來要帳?”
什么朋友這么靠譜,借出了錢好幾年連問都不問一句?特別是自己老爹都失去意識了,極有可能成為死帳爛帳的情況下!
這完全不合理。
她想不明白,轉頭向四個妹妹問道:“你們知道老爹是向誰借的錢嗎?”
春菜夏織夏紗整齊搖頭,而雪里回過神來,樂呵呵道:“我不知道是誰,但那個人一定住得很遠。”
“為什么這么說?”
“媽媽離開的那年年底,姐姐你抱怨家里沒錢了,我就告訴老爹了……我不是不講義氣告密,我是看姐姐太難過了,但老爹說不用擔心,然后第二天天沒亮就出去了,晚上才回來,感覺特別累,兵困馬乏,好像走了很遠的路……接下來姐姐就沒再抱怨家里沒錢了,應該是老爹出去借了錢回來吧?
冬美也記起來了,喃喃道:“那次是七百三十多萬円,足足頂咱們全家一年的收入,我還想過老爹交的那些狐朋狗友總算有一個管用的,但這筆錢好像一直沒還啊!”
雪里輕輕點頭,認真道:“老爹是個講義氣的人,他的朋友也會講義氣的,所以這錢應該不用還了!”
要不是雪里躲在北原秀次身后,冬美立刻就能給她后腦勺一巴掌——七百多萬円精英白領不吃不喝還得存一年呢,要是正常花銷存搞不好得存三四年,誰會說不要就不要了?!
家里應該是在外面有產業,而且自己這些當女兒的竟然不知道?
北原秀次也覺得福澤直隆在外面肯定有其它收入,當初ARA新式居酒室都把純味屋快擠倒了,而福澤直隆的反應很淡然,一看就很有底氣,感覺像是家里唯一的收入來源垮蛋了無所謂一樣,反正他怎么也有辦法養活家里這群咸蛋長大成人。
當時他還懷疑過福澤直隆是隱藏富豪,這是在裝窮鍛煉家里孩子呢,現在看看,八成富豪稱不上,但定期能搞到一筆不小的錢是真的。
不然這一家子就靠以前那每天二三十個客人,怎么養活的?六個孩子,一個大人,雪里自己吃飯一個還要頂四五個,開銷應該絕對不會小。
冬美也想明白了,立刻鼻子都給氣歪了。
自己整天累得半死不活的,為了家里沒錢的事整日愁眉苦臉,結果老爹在外面有收入竟然不讓自己知道?還騙自己是借來的錢,害自己現在有錢都不敢亂花,全存起來以備還債。
這是在搞什么?重男輕女?怕這份產業將來不能留給兒子?
她猛然暴怒起來,咆哮道:“今晚不營業了,重新找!把家里每一張紙都看一遍,把每一把鑰匙都對一遍,老爹肯定在銀行有保險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