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士是音譯詞,指的就是奶酪。
不過做為食材來說,東亞地區的廚師通常把滋味略微淡一些,口感也適中的奶酪叫做芝士,其他的才稱為奶酪。
世界上大約有8000種奶酪,基本都是由鮮乳經發酵制成。一般分為軟式、中軟、中硬、硬式四大類,比如可以拔出絲,經常用來做披薩的馬蘇里拉奶酪就是軟式的,而《貓和老鼠》中杰瑞常吃的那種帶大氣泡孔的瑞士奶酪是硬式的。
安蕓愛不是沒吃過奶酪,而是沒吃過這么適合自己口味的奶酪。經過單面烤制的奶酪塊,一面脆脆的,一面綿綿軟軟;烤制過的那一面,微微發焦,隱隱透著味噌的香味,而沒有經過烤制的一面,奶酪的奶香味被徹底激發了出來,香氣逼人——這芝士塊咬到口中,滋味復雜,給了味蕾最大的享受,十分讓人有滿足感。
安蕓愛只吃了一口,贊賞的話兒就忍不住脫口而出了,但馬上反應過來不太對,臉兒紅紅的向北原秀次微笑問道:“北原同學,這道料理是怎么做的,真的好好吃!”
淡定,女神是不可以驚訝的!快點把吃驚轉化為夸獎以掩飾過去!
北原秀次也沒有藏私,直接給她講解:“把西多奶油芝士置入味噌中腌漬一周的時間,等奶油芝士中的水份被大部份析出,而味噌的咸味也滲入后,再把芝士取出切掉表面帶味噌的部份,最后在火上烤到一面微微發焦就可以了。”
他也是經過長期試驗才判斷出中硬式的西多奶油芝士最適合當地人口味,而且把話也說明白了——我是花三分鐘烤了烤就敢賣1499円,但我從七天前就開始準備了,而且之前為了選到合適的芝士,我預備女友一號被我指揮的四處尋找,小短腿都要磨沒了,所以要這個價錢不過份吧?
安蕓愛強忍想繼續吃一口的——味道濃郁復雜,很是讓人欲罷不能——勉力微笑道:“原來是這樣,回去我也要試試,真的……很不錯。”
這男生帥的要命,文能年級一位,武能全國冠軍,放了學更是頂級主廚,家政力爆表,萬幸他是個男生,不然……
她也就只能這么安慰自己了,不然她就得考慮再轉一次學了——學校里有一個天使就夠了,容不下兩個。
北原秀次沖她微笑不語,繼續忙著手頭上的事兒——你回去慢慢試好了,人的味蕾很嬌氣,一點不對就算嘴上說不出,心里也能體會到,自己可是試了三十多次,調整了無數細節才都達到了完美效果,祝你五十次以內試出來。
用哪一年那個地區的芝士,用儲藏了多久、咸甜度是多少的味噌都是有講究的,這可不是知道一個泡七天就完事的料理。
廚藝這一行說白了就是一句話,細節決定一切。有些菜好吃不好吃,就在一個小細節上見功夫,食材上細微的不同,制作工序上細微的不同,香料調料配比的不同,都會影響最終的味道,而這一點點小細節的區別,就是名廚和一般廚子的區別。
安蕓英助、瑞子也都各嘗了嘗,也是忍不住連連贊嘆,而安蕓高志仍然一臉不滿,表情頗有些不屑——不過如此,只是些小花招而已——但他手嘴一直沒停,顧不上口頭表述出心中的不屑之意——真香啊!
安蕓英助又品嘗了一下“鹽烤銀杏”,而他的嘴就刁多了,品味了片刻后笑問道:“北原君,銀杏是不是先用甜湯煮過,曬干后再烤的?鹽是粗海鹽?”
銀杏果一般杏核大小,味甘中帶苦,吃起來容易有澀感,要想做的好吃,就得先用甜湯提高銀杏本身的甜度,把苦味強行壓下去,而粗海鹽顆粒大,天然帶有一點海腥味,吃銀杏果時蘸上一兩粒,可以使銀杏果的回甘味更加悠長濃烈。
北原秀次很給面子的一豎大拇指:“說的對,安蕓先生真是美食家。”
能得到北原秀次這樣的廚藝好手夸獎,就算安蕓英助不是混美食圈的也是精神一振,又去試了試“醬腌烏賊”,發現黃瓜塊兒拍的碎而不爛,烏賊片中沒有一絲軟骨,厚薄切的恰到好處,讓醬油、味噌的味道滲入完美——更重要的是味噌品質之高前所未見,讓口舌順滑之極。
這道料理是安蕓英助親眼看著春菜完成的,吃完了覺得感覺不錯,忍不住望向了廚臺內的春菜——春菜正一臉平靜的給北原秀次打著下手呢,打蛋攪蛋手腳飛快,抽著時間還要給北原秀次凈刀洗鍋。
他看春菜更年輕,好像連十六歲都不夠,但感覺料理手藝也很強的樣子,忍不住問道:“這位小姐是在這兒打工嗎?時薪多少?”
他以為這家店是北原家的,更感覺這家小店里臥虎藏龍,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都不可小覷。
春菜在廚房只是北原秀次的影子,沒想到有客人會和她說話——主要是她很普通而北原秀次又太耀眼,她在北原秀次身邊基本就相當于隱形了——她還在那里專注的攪著蛋汁,希望能讓蛋汁融合達到完美的境界,根本沒聽到,北原秀次笑著替她答了:“這是我妹妹,不算在這兒打工,只是幫幫家里的忙。”
春菜年齡不夠,打工違法。北原秀次心很細,雖然安蕓英助看起來是同學的老爹,但也不是多值得信賴,有些事就不必告訴他了,免得多生事端——其實春菜現在也領薪水,時薪1000円整。
“原來是這樣啊,難怪小小年紀廚藝如此厲害!”安蕓英助連連點頭,感覺這對兄妹像是廚師世家出來歷練的。
北原秀次替春菜謙虛道:“您過獎了,還合您口味就好。”
他挺喜歡春菜的,當然,這個喜歡就是兄長對幼妹的那種喜歡了,和對小蘿卜頭、二哈雪里的那種喜歡不同。雖然春菜經常背后盯著人默默的看,有點貞子的那種氣質,是挺讓人毛骨悚然的,但她不說廢話,更不抱怨,干什么事也夠耐心夠仔細,這一點特別合北原秀次胃口。
他手把手教了春菜半年多了,毫不藏私,有問必答,真可以算是傾囊相授,而春菜在料理方面也小有天賦,已經從最初的“家庭料理”級別漸漸升級為“準職業廚師”級別,可以分擔一些簡單的下酒小菜,而且刀功格外的好——工序、配料還是按照北原秀次指示的來,而像是味噌之類的常用半成品也是由北原秀次預先加工好的,雖然最終成品沒有北原秀次做的料理那種讓人吃完了從心底里感動的神奇感覺,但食客吃了也沒什么意見,說不出一個“差”字,現在算是北原秀次的得力助手,有效降低了他的勞動強度。
春菜這會兒發現安蕓英助是在夸獎她了,平靜的望了安蕓英助一眼,微微低頭感謝,然后繼續忙手里的活兒。
居酒屋客人和掌柜大將聊天這屬于正常現象,不值得太過關注。
北原秀次替春菜謙虛完了,將兩份烤魚交給夏織夏紗中的某一個去上菜,然后又向安蕓英助問道:“安蕓先生,需要我給您推薦定食嗎?”
定食就是套餐,可以吃飽肚子,這安蕓英助拖家帶口的來,明顯就不是來喝酒的,而且還是新同學的老爹,宰起來不方便——宰過頭了,以后和安蕓愛在學校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太好意思。
他是打算趕緊喂飽了這家人,讓他們吃飽了回去算了,而安蕓英助這才想起來還有酒,連忙摸起了酒瓶細看了起來,口中問道:“這就是貴店最好的清酒了嗎?”
北原秀次笑道:“是的,安蕓先生。”
“這是奈良的花八吧?還是外售型的……這酒不值三萬円啊,北原君。”
北原秀次挑了挑眉,這不是想來砸場子的吧?不過他也說不出什么,現在純味屋對外售賣的酒確實不怎么樣。他們這種小店主要售賣三種酒,一種是生啤,一種是燒酒,一種是清酒。
生啤不用操心,啤酒公司自己有保鮮運輸車和保鮮酒桶,等運來了只要擺到架子拿杯子接就行,售量還是不錯的,反正來的人基本都會喝一大杯;
燒酒一般就是指用地瓜、芋頭之類的作物釀造的酒了,也含一部份女士用的果酒,這種銷量一般般;
清酒就是用大米為主原料釀造的酒了,銷量和生啤相當——指的是價格,這種酒售價相對較高,比如安蕓英助現在手持的這一瓶,1.8L,綠色的瓶子,店內售價2.98萬円,頂賣一桶啤酒了。
以前福澤直隆經營的時代走的是廉價售賣路線,酒品都是傾向于低價格的,現在能有這種酒還是食客漸漸換成了有錢人,開始抗議酒太劣,這小蘿卜頭才跑去進了一批高檔酒。
只是純味屋規模小,不可能從酒廠直接拿貨,需要被酒商剝一層皮,這酒小蘿卜頭一次買了一箱,進價一瓶就2.7萬円,這賺個10其實和平價銷售沒什么區別。
北原秀次有點在意這種抱怨,但還是伸手去拿酒瓶,笑道:“這確實是我們這兒最好的酒了,要是安蕓先生不滿意,我給您換另一種。”
來者是客,要守職業道德,只要客人不是太過份,還是要以讓客人滿意而歸為標準的。
安蕓英助把酒往后一縮:“請不要介意,北原君,這只是一個清酒愛好者的小小抱怨……關西人喜歡把好酒留在當地,次一等的才售往外地,我只是在說關西外銷的酒不值這個價,不是在說貴店的不是。”
北原秀次恍然,收回了手看了一眼安蕓愛。他想起來了,安蕓愛好像是從東京轉學來的,那這家人是關東人……關東人罵關西人,沒毛病。
這會兒要是個關西人看到關東酒,也要叨叨兩聲的,完全正常。
安蕓英助自己開了瓶,倒了滿滿一杯,盯著看了一會兒,又聞了聞,忍不住搖了搖頭,似乎確實不滿意,而再看看下酒菜已經被妻子兒女一掃而空了,又對北原秀次笑問道:“北原君,我想好好喝一杯,但這酒不好,那就必須依賴您的手藝了……我可以點刺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