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易先生在荷塘邊賞花……”
原本正欲跨步的卓不凡猛然間頓住腳步,微微側過臉望著有些惶恐的管家,“易先生?他是誰?”
“這個……小人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夫人半個月前在外面認識的朋友。這段時間,夫人隔三岔五的請易先生過來。”
“是么?夫人過于沉悶,有個朋友也是好的!”卓不凡淡淡的說著,提著手里的人大步向后院走去。口中雖然如此說,但心底的怒火卻不禁翻騰。
花千荷二十年來對自己冷眼相待,就連府里的下人都不怎么把自己當回事。現在倒好,竟敢直接將男人請到府里!難道你是忘了,這卓府是姓卓的么?
手底下不禁加大了力道,手中提著的人頓時發出一聲悶哼。痛哼之后,又再一次昏睡了過去。
遠處的荷塘一片碧波,一對佳人沿著河岸慢慢的走著。兩人有說有笑,但看在卓不凡的眼中卻妒火中燒。花千荷二十年來都沒對自己露出笑顏,哪怕和自己生下卓劍離,與花千荷的關系都沒有一絲改善。而現在,竟然對著別的男人露出如此開懷的笑臉,是個男人都不能忍。
強烈的妒火瞬間燒紅了眼眶,身形一晃已高高的騰空而起。雙指并劍,一道劍氣狠狠的向寧月斬下。
突生變故,更是嚇得寧月渾身一顫,踉蹌的倒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劍氣來的如此的快,如此的狠絕。天地靈力顫動的時候劍氣已經劃破了時空。
“嗤——”又是一道劍氣升空,千鈞一發之際,花千荷手掌一揮斬出一道劍氣將卓不凡的攻擊擊潰。但這,卻只是開始,在卓不凡揮出劍氣的時候,身形已經化作流光眨眼間來到寧月身前。
冰冷的眼眸充釋著無窮的殺意,仿佛在卓不凡的眼里,眼中的寧月早已是個死人。他平日對花千荷低聲下氣,并不是代表他怕了花千荷。身為天人合一的高手,身為慧劍門的傳人,他豈會怕了花千荷?如果不是愛的深,愛的熾烈,他早已妻妾成群早已可以瀟灑一生而不是像現在和花千荷做著有名無實的夫妻。
寧月的眼中充滿了惶恐,就連眼孔都在劇烈的擴展。論演技,此刻的寧月絕對是影帝級別的存在。看著寧月的表現,卓不凡心中的妒火越發的高漲了。
不懂武功?你都可以對一個不懂武功的笑臉相迎,對一個普通人如此的親近。卻對自己驚才絕艷的丈夫冷眼相待二十年?我卓不凡到底哪里比人差了?我到底哪里不夠優秀?想到此處,對寧月的殺念更加的堅定,下手更加的不留情。
正在一掌擊中寧月胸膛的一瞬間,寧月的身體突然間被一條白綾纏繞。巨力傳來,寧月的身體猛的被拉到一邊險險的避過了襲來的一掌。
卓不凡心底仿佛在滴血,身形一錯,再一次向寧月追去。幻影如煙,殘影重重。而花千荷的身影,卻如一朵朵盛開的蓮花。無處所在,又無處不在。
一個要殺寧月,一個要救寧月,但兩人卻沒有一次交手。卓不凡變換了好幾次身法,但卻始終無法突破花千荷的封鎖,無奈之下只好頓住了腳步。
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仿佛隔著天涯海角的對視。寧月實在無法相信,如此冷漠的眼神,會是一對夫妻擁有。
“你為了他,竟然不惜與我動手?在你的心中我是什么?你別忘了,我才是你的丈夫!”卓不凡終于開口了,憤怒的嘶嚎劃破九霄。
“易先生是我朋友,我不許你動他!”花千荷咬著嘴唇絲毫不示弱的冷冷回道。
“朋友?我看是面首吧?花千荷,你太讓我失望了!”
“面首?”花千荷臉色剎那間變得鐵青,顫抖的伸出指尖,“卓不凡,你無恥!”話語瞬間,眼眶之中蘊滿了淚水。
仿佛被擊中了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卓不凡的氣勢剎那間虛弱了下來。仿佛變臉一般露出的滿臉的驚恐,“千荷,不要動怒,萬一引發傷勢……”
“你還在乎我的傷勢?我不是養面首的不要臉的女人么?”
“千荷,那是我的一時氣話。你別哭,牽動傷勢就麻煩了……”身形一閃,卓不凡已來到花千荷身前,閃電般的抓起花千荷的手臂替她把脈。卓不凡了解花千荷,花千荷不愛他,但花千荷也不會背叛他。或者說,在花千荷的心底,除了蓮花再也不會愛其他人。可惜……卓不凡不知道愛蓮說,也不知道寧月用了什么樣超越時代的手段。
“咦?”驚疑一聲,露出滿臉的疑惑。
花千荷用力的收回手腕,仿佛嫌棄似的擦了擦衣袖,“若不是易先生妙手回春,你回來怕是見不到我了。我請易先生進府,是為了替我治傷。你倒好,恩將仇報的還要易先生的命?”
“什么?易先生是……你請來的大夫?”卓不凡臉色一僵,看著倒在地上還滿臉惶恐的寧月頓時感覺異常尷尬。
“哎呀抱歉……易大夫,卓某是個粗人,多有得罪還請不要放在心上!”說著,卓不凡大步向寧月走來,伸出手放在寧月身前。
寧月仿佛剛剛回過神一般,畏畏縮縮的將手伸到卓不凡的手中被他拉起。
“無妨的……無妨的……”寧月略顯失魂落魄的說道,就像一個真的不懂武功受到驚嚇之后的樣子。但心底,寧月卻已經對卓不凡提起了萬分警惕。
果然,在寧月剛剛有了防備的時候,一道陰柔的內力順著手掌導入體內。這道內力極其陰毒,就像病毒一樣潛伏在體內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爆發,而一旦爆發起來,就是神仙難救。
卓不凡用這樣的手段對付寧月,既能出去寧月這個情敵,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等到寧月發作身亡,這道內力也會散去不留絲毫痕跡。
“不凡,你手里拎的這個是誰?”這時候花千荷才注意到卓不凡手中已經不成人形的人。
“他啊,天幕府的余孽,五年前僥幸逃了一命。以為躲在深山之中我們就找不到他了,哼!天真!明日送他去峨眉,讓掌門師姐活祭了他!”
寧月正想將體內那道陰柔的內力逼出,一聽卓不凡的話頓時停下了動作。用內力將這道陰柔之力包裹,臉上裝出來惶恐的神情。
“天幕府?這……這是朝廷命官啊……你們……你們這么做不怕殺頭么?”寧月有些害怕的倒退了幾步,眼神閃躲的掃著地上卓不凡手中不知死活的人。
“哈哈哈……朝廷命官?”卓不凡冷笑的癟癟嘴,“在蜀州,峨眉才是真正的朝廷命官!”
“這……”寧月依舊一臉惶恐,“那,卓先生,卓夫人,在下告退了……”
“哦?易先生妙手回春救了我夫人的命,我還沒有好好酬謝先生呢。今晚留下來吃飯吧,就當卓某向易先生陪個不是……”
“這……”寧月眼神有些閃躲。
“易先生就不要拒絕了,否則就是不給卓某面子!卓某真心想交易先生這個朋友,方才卓某的確魯莽,莫非易先生介懷在心不愿與卓某相交?”
“不……不敢!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寧月深吸了幾口氣,才將心底的惶恐壓下,臉上再次掛上了熙和的笑容。
夜風徐徐,似乎要帶走一天的燥熱。在卓府的大堂之內,一張華貴的八仙桌上面擺滿了豐富的酒菜。花千荷輕輕的捋起袖子,舀了一勺蓮子羹放入寧月的碗中,“千荷多謝易先生救命之恩,如沒易先生出手,千荷恐怕過不了夏天。”
看著花千荷自然溫柔的動作,卓不凡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這是卓不凡二十年來從未體會過的待遇。以前哪怕和花千荷一起吃飯,都形同陌路,各自吃完離開。
心底的妒火再次熊熊燃燒,但想起打入寧月體內的那道內力,嘴角淺淺的勾起一絲陰冷的詭笑。
“易先生,卓某敬易先生一杯,一是感謝易先生治好了夫人,二是為今日下午的事道聲歉。”
兩人相視對飲,寧月緩緩的放下酒杯有些好奇的盯著卓不凡直看。
“卓某臉上有什么么?為何易先生如此看我?”
“今日下午,卓先生的風采恍如仙人。能騰云駕霧,也能翻山倒海!想來這個,就是世人常言的武功?”
“不錯,莫非易先生沒見過武功?”卓不凡好笑的問道。
“武功我見過,但也從來沒見過如此驚天動地的武功。想來……卓先生的武功在蜀州之地也是頂尖之流的吧?”
“哈哈哈……不是卓某自夸,別說蜀州之地,就是放眼九州。天榜武道之下,敢言勝我者也是寥寥無幾。易先生何故此問?”
“像你們這樣高來高去的人物,定然心比天高。易某只是一介郎中,就算有些醫術也不該令卓先生如此屈節相交吧?卓先生這么客氣,讓在下有些惶恐。”
“哈哈哈……易先生倒是風趣。”卓不凡放下筷子淡淡的一笑,“我們武功高強的確不假,但我們江湖中人刀頭舔血,誰也不知道那天就受了要命的傷?就像夫人,十年前一戰受了重傷之后十年來都需要靠著櫻野花續命,就算如此,也不知道哪天就挺不過來了。易先生能治好夫人的暗傷,醫術之高恐怕也是世間一流。聽先生的口音,似乎不是我蜀州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