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尾巴高高翹起,戒備的后退了幾步。
寒玉山見狀擺擺手,主動解釋道:“小貓妖別怕,我是跟著拈花公子的馬車來的,這院子里桃花陣有點厲害,先前迷路了才在你后面趕到。”
花九仍舊戒備,不動聲色的坐在一片特殊的瓦片上,只要她一屁股坐碎這片瓦,今晚就能看三人群歡了。
想想還是有點小期待呢。
寒玉山忽然覺得有點冷,搓了搓胳膊道:“好吧騙不過你,其實我是追著先前跟我斗法那個魔劍修來的,小貓妖你可曾聽說過‘眾天’?”
轟隆!
晴夜驟雷,大風忽起,一院桃花紛落如雨。
花九心中一個霹靂,從那里逃出來已經十年,再次聽到這兩個字,仍舊在她心底掀起了腥風血浪。
“我現在很懷疑那個魔劍修是‘眾天’的人,之前我也是一路追著那個魔劍修才找到這島的,也是怪了,以前從這里路過很多次,還真沒發現無垠海上還有這么個小島,莫不是有什么玄機,或者這里是‘眾天’的秘密據點?”
寒玉山沒發現花九的異常,自顧自的嘮叨著,還不忘伸著脖子往下面看。
“難怪九歸大師從來不畫拈花公子的腿,原來是因為短啊……”
“我去你大爺的,你這貨居然是個妖!”
下面屋里爆發一聲驚呼,花九回神,將腦袋探過去就見拈花公子君不歡跌坐在浴池邊上,一臉驚恐的看著面前吊著的外來妖修。
那妖修的身體正一點點的萎縮,并且長出灰色的長毛,慢慢恢復成一匹狼的樣子。
只不過,這匹狼雙耳和尾巴都被割去,腦袋和臀部留著猙獰的疤痕。
花九恍然大悟,難怪她看不出他身上妖的特征,如此殘忍的手法,也只有‘眾天’會這么做了吧……
“是妖你不早說,老娘雖然好男色,但從不好妖色,好惡心!”君不歡一臉豬肝色,幾欲作嘔的樣子。
“老娘?”寒玉山揉揉眼睛,朝君不歡下面看去,“他不是男的嗎?難道是我眼花……咦,小貓妖呢?”
寒玉山詫異的掃視周圍,花九什么時候走的他竟毫無察覺。
君不歡的別院在云夢城和海邊道觀中間,花九出了別院一路向著道觀狂奔,她得快點見到老道士。
他們的藏身之處似乎已經暴露了!
所有‘眾天’的成員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每次行動必然是一人一妖同時出擊。若這妖修和那魔劍修真是‘眾天’的,那他們來這里的目的就只有一個。
抓她回去,或者殺了她!
因為,那懵懂的三百年,她便是那位眾天天尊最寵愛的靈寵——碧眼三花貍!
自從凌天帝尊在無垠海中心的易仙界立下‘人妖鬼魔’四門之后,妖和鬼,再加上后來出現的尸族和靈族都從被人類強行契約為寵的命運中解脫出來。
除非自愿,否則強行契約這幾族會被視為有違天道,更加會被妖族、鬼族、尸族和靈族一起追殺,在這件事上,這四族倒是空前絕后的一致對外。
但是,總有一些舊世的舊民執迷不悟,認為這世上所有的生靈之中,唯有人才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他們無法接受其他族群同他們一起分享凌天界的資源,他們認為除了人,其他生靈本身就是一種資源,所以便有了人類的衛道士‘眾天’。
而他們的標志便是身邊會帶著契約的妖獸,靈鬼以及尸傀等等,用屠虐和奴役來彰顯他們的地位。
由于妖族的數量比起鬼族、尸族和靈族要多得多,故而‘眾天’的成員大多數都是一人一妖在外活動。
‘眾天’是為六道所不齒的,但是三萬年間,‘眾天’幾經覆滅和崛起,仍舊存在于凌天界之中。
花九雙瞳深如幽潭,十年前那一役,老道士沒搞死他嗎?喵了個咪的!
月色晦暗,黑云密布,道觀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道觀中一閃而出,向著更黑的地方消失不見,花九的心猛的一沉。
從破敗的院墻躍進道觀,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花九的味道,還有濃重的血腥味。
沒錯,剛剛那個黑影就是早上見到的魔劍修,他是在和寒玉山斗法時,沾上了花九的味道。
寒風瑟瑟,浪聲滔滔,破舊的窗扇不斷拍打著窗欞,后院廂房內一片漆黑,空氣沉重得花九喘不上氣。
花九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進廂房,吱呀一聲推開了廂房的木門。
“老道士!”
焦急的呼喊聲沖破花九喉中橫骨,撲向老道士的胖貓在半空中變成一個小姑娘,剛好將老道士倒下的身體接入懷中。
琥珀色的雙瞳蒙上一層水霧,花九腦袋上的耳朵尖都在顫抖,老道士氣若游絲,虛弱得好像隨時都會死去一樣。
老道士顫顫巍巍的睜開眼,怔怔的看著面前肉乎乎的小花九。
人形的她,看起來不過七八歲上下,一頭散碎的短發隨風而動,眸光凌厲如電,偏偏那雙琥珀色眸子特別澄凈明朗,好似雪山上的一泓清泉,空靈而冷傲。
花九總是習慣慵懶的半瞇著眼睛,然而眉骨上那道短小疤痕斜飛而上,將右眉截斷兩半,為她平添一抹戾氣,令人不敢小覷。
“十年、十年不見你化形,老道都快忘了當年見你時的樣子……沒想到臨了了又……又能看見……”
花九眼前的黑暗仿佛在退散,漸漸浮起一抹令她心悸的血紅,好似心魔夢魘又要重現一般。
救他……快救他……
不是心魔在喊,而是她自己在心底吶喊,“老道士……”
陰風呼嘯,冷入骨血。
老道士的目光稍稍渙散,游移在花九身上,幽幽說道:“十年了……花九……你長高了……也、也胖了。”
等等!!
哪里好像不太對勁!花九瞬間警覺起來。
“臨、臨終前,老道有最后一個愿望……”
老道士悄悄拉了拉衣擺蓋住有點冷的毛腿,“老道窮了一輩子,到死也沒富裕過,你……能不能……把那袋金豆子給老道看一眼?”
花九扯了扯耳朵,慢慢瞇起的眼中閃過一抹狡黠。
“就看一眼……一眼……老道就……就可以沒有痛苦的……去了……”
花九抓了下臉,露出小尖牙道:“想不痛苦很容易的,喵爪子很快,一點都不會疼,輕輕一劃拉腦袋就下來了。”
冰涼的指尖劃過老道士的脖頸,老道士一個激靈從地上跳了起來,抱著脖子縮在角落里,一臉生無可戀。
“胖九,老道和你的感情就比不過一袋金豆子嗎?”
“你一定要自取其辱?”花九變回貓形,耷拉著眼皮朝外走。
“胖九,你個小沒良心的,注定胖一生!”
銀光一閃,撕拉!
“老道的最后一件道袍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