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秀雙目大睜,眼中劃過一抹愧疚,旋即又被懊惱和怒意替代。
“滾開,離我遠一點!”
江山秀提劍爬起,怒意沸騰,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渾(身shēn)劍意澎湃,劍芒有如無數細流,朝花九殺去。
“你的劍招根本就是在侮辱劍道,侮辱劍修,侮辱你手中的劍!”
一劍掃出,花九瞳孔驟縮橫劍抵擋,強大的力量撞在(胸胸)口,花九直接倒飛出去撞在樹上。
江山秀是真正的劍修,修為又高她兩階,她發起狠來,花九這個沒正經學過劍術的,只以劍術招架,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而她這(套tào)不入流的打狗劍法,似乎激怒了以劍為尊的江山秀。
但是江山秀狠,花九比她更狠!
“管它什么劍招,能贏的,就是好劍!”
凜冽劍芒掃過白靈晶,花九小臂一痛,被劃開深可見骨的傷痕。
“你根本不配拿劍!把它給我放下!!”
“劍是用來御敵誅邪,護衛至親至(愛ài)的,我不配拿劍,你這種只會欺凌弱小的人就配了嗎?劍挑雙犬!”
江山秀心神一震,后退不及被花九庚金氣芒掃破裙角。
“你一個連劍芒都斬不出的妖,有什么資格跟我說劍!給我放下你手中之劍!”
撕拉!
皮毛幻化的袖子被劍芒撕裂,花九撲倒在草叢里,滾了滿(身shēn)泥土,但那(肉肉)乎乎的小手,仍舊緊緊握住根本稱不上是劍的白靈晶。
“劍是劍修的尊嚴,我既然拿起它,斷手斷腳,殞命荒野也不會松開它!”
花九對劍,也有她深刻的敬畏心。
十年前,是那一劍斬斷枷鎖,是那一劍救她脫困,也是那一劍,寧折而不棄她于荒野。
她這條命,就是那一劍救下來的!
所以,在這種不配為劍修的垃圾面前,她絕不放開手中之劍!
瀑布上,陳敬值捋胡子的手頓住良久沒有動作,辛世誠也沉默不語,目光深沉。
“這孩子,當真像極了當年的余正則,懷里揣著偷來的饅頭被打斷腿也不松開,一路爬著回去給他重病的娘。”
辛世誠被花九這股倔勁打動,回憶起往事,“后來我收養了那小子,發現他其實特別能打,我就問他,為什么你偷饅頭,人家打斷你腿你都不還手,你猜他說什么?”
陳敬值也知道這個故事,苦笑道:“他說,他偷人家東西本來就不對,被人家打斷一條腿應該的,他要是仗著武力欺負人,會給這天下所有學武的人蒙羞。小偷小摸就該打,武力不是用來恃強凌弱的,是用來護衛家園的。”
辛世誠一笑,“所以啊,這小子打小就有一顆掃盡天下諸般惡的正直之心,跟你們昆吾劍宗那‘只對弱者低頭’的宗規一個德行。”
“這小貓妖也是難能可貴,看得出她對劍修有敬畏之心。她要打敗江山秀并不難,但她既拿起了劍,就憋著勁要用劍贏,不給劍修丟臉,以(身shēn)證劍,真是又傻又倔。”
“老夫還是不下去了,老夫此刻也想看看,這小貓妖究竟能堅持到什么份上。”
花九(身shēn)上血和泥混合在一起,臟得看不出貓形,尤其握著白靈晶的右臂,更是劍痕累累。
江山秀瘋了一般,執意要花九放下劍,一味的攻擊花九右臂,氣勢洶洶。
而花九始終用著老道士那(套tào)名字惡俗的打狗劍法,跟江山秀硬碰硬。
“你若還不放下手中劍,我就砍了你手臂!”江山秀喝道。
花九喘著粗氣,左手托住疼痛的右臂,冷笑道:“怕你我就不是你貓爺,惡狗攔路!”
仍舊是以庚金氣芒代替劍芒,花九奮力揮劍,誓死不退。
庚金氣芒震在江山秀劍上,她虎口微微發麻,眸光冷到極致。
“既然你執意如此,就別怪我劍不留(情qíng)了!”
江山秀劍勢一變,無數水光劍芒隨著她的揮動形成五面劍幕,劍芒相護交錯,發出刺耳的嘶嘶聲,有如牢籠一般,將花九徹底困死在其中。
殺機涌動,江山秀一頭墨發在她沸騰的劍氣之中狂舞,目光冷厲到極致。
“放不放?”
劍幕向內壓縮,花九此刻想退,也無路可退。
手指拂過白靈晶,無色的白靈晶徒然綻放金色光輝,無所畏懼的撞上劍幕。
花九沐浴在金光之下,眼神堅定,燦然一笑。
“我就不放,氣死你!”
一(身shēn)靈氣丁點不留瘋狂運轉,全部化為庚金氣芒注入白靈晶,琥珀雙瞳被蒙上一層金色,花九眼神如劍,帶著鋒利無匹的銳意,猛地(射射)向江山秀。
江山秀面色劇變,分明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力量抵住劍幕,就要撕裂劍幕沖天而起。
她分明連劍芒都斬不出,只是庚金氣芒而已,怎會有如此鋒銳之勢?
咔嚓!
一道裂痕出現在劍幕之上,金光前仆后繼,掙脫而出,而此時,花九手中的劍開始動了!
江山秀駭然,無暇顧及其他,全(身shēn)靈氣瘋狂涌動,奮力揮劍壓住劍幕,不斷向著花九擠壓。
“最后一招,天下無狗!”
這一刻,花九握著手中的劍,仿佛能夠感覺到老道士就站在她(身shēn)后,那凜冽而冰冷的劍意帶給她無與倫比的安全感,仿佛只要有他那一柄劍在,誰也無法傷害她。
所以花九不怕,因為劍在她手。
花九舉劍,自己的稚嫩的聲音和腦海中老道士鏗鏘有力的聲音重合在一處。
“神鋒所向誅邪惡,利刃飛出鬼魅驚!”
“就是此刻,出劍!”
老道士的聲音在識海之中震響,花九眸光冷凝蕭殺,揮臂力斬!
浩然金光爆發,鋒銳的庚金氣芒遮天蔽(日rì),帶著恐怖的威勢,有如遠古巨獸脫籠而出,咆哮四方。
“劍下留人!”
陳敬值和辛世誠急聲齊喝,沖向山谷,眼前只有那一層被花九引動的茫茫金光,在耳邊嗡鳴不休,刺痛耳膜。
陳敬值被迫出劍,一道青光斬破金幕,兩人落地之時,就見一道深不知幾丈的猙獰裂痕出現在地面上,邊緣還有金芒哧哧。
而江山秀和花九,都握著手中斷劍,半(身shēn)浴血,昏迷不醒。
“老陳,老夫沒看錯吧?這是……”辛世誠聲音打顫,滿臉震驚的打量花九。
陳敬值目光幽深,“你沒看錯,是劍意,跟余正則一模一樣的浩然劍意!”
“這、這怎么可能,她分明連劍芒都斬不出,怎么可能領悟劍意。”
“她是個劍道天才,這孩子我帶走了,你料理此處。”陳敬值語氣強硬,卷起花九便御劍離開。
辛世誠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頓時脫下鞋子砸向天空,仙風道骨的形象全無。
“陳老鬼你給老夫回來!那是老夫的孫女,不能再讓你們昆吾劍宗禍禍了,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