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峰半山腰,青山含翠,碧空如洗。
花九回望(身shēn)后,群山連綿起伏,空曠而高遠,云霧如大海被狂風卷起的雪浪,蜿蜒起伏,一望無際。
花九拾級而上,隱隱看到前方有一片巨大的廣場,全部用漢白玉鋪砌。
走進廣場,清晨的霧氣恍如輕紗,漂浮在廣場上,有如仙境一般。一個青銅巨鼎立在廣場正中央,冒出裊裊青煙,令人心神寧靜。
偶有仙鶴長鳴飛過,廣場盡頭(殿diàn)宇雄峙,花九從環繞的云氣間隱約可見‘棲云(殿diàn)’三個燙金大字,大(殿diàn)坐落在一潭碧水旁,潭水碧綠,澄澈如鏡,將山影大(殿diàn)倒影得清晰可見。
內務堂的人說了,讓她到凌云峰山腰棲云(殿diàn)找一個女醫修,結丹中期修為,負責料理凌云峰的一切事務,叫鐘離。
雖說整個凌云峰的醫修加上學徒還不到兩百人,但這一大清早的,怎么一個人都沒有呢?
“請問,有人在嗎?”
花九正要伸手去推棲云(殿diàn)的門,忽聽一聲獸吼從水潭那邊傳來,若驚雷炸響。
花九一轉頭就見一個巨大的黑影躍然而出,面容猙獰,涎水飛甩,十分兇煞。
看清那黑影的樣子,花九愣在原地,恍然間好像看到靈石朝她撲過來。
“滾!”
黑影還未撲到花九面前,房頂上沖下一人,手持掃帚一下就將黑影扇飛出去,重重砸進水潭中。
漫天水花登時將花九淋了個透心涼。
花九木然的抹掉臉上的水,就見黑影從水潭里爬出來,抖了抖(身shēn)子,嗚咽一聲搖著尾巴,巨大的腦袋蹭到面前這女子前,再無之前的兇悍,完全就是一頭忠犬樣子。
這是一頭魔犬,跟靈石一模一樣的魔犬,只不過比靈石體型龐大許多,比面前這個成年女子還高。
一(身shēn)硬毛像鋼刺一樣,臉上多了幾道疤痕,兩根鋒利獠牙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顯得很猙獰。
“叫你看門不是叫你吃人,給我死開。”
面前女子一聲厲喝,魔犬耷拉著腦袋,老老實實的退回水潭邊爬好,一雙眼睛委屈巴巴的瞅著女子,像做錯事的孩子。
花九有些吃驚,這頭魔犬怎么看也有元嬰期的修為,被眼前這個結丹中期的女人訓得就跟狗一樣聽話。
而且這頭魔犬怎么看怎么眼熟,不是因為像靈石,而是好像在別的什么地方看到過。
“你就是新來的醫師?”
花九仰頭,女子外表二十多歲的樣子,拄著掃帚叉腰站在花九面前,紅衣黑褲,外披一件白袍迎風舞動,看起來很有氣勢。
腰帶高束,顯出纖腰長腿,衣襟被(胸胸)前那一片波濤洶涌擠得半開,饒是花九也被那條深勾激得喉嚨發緊,爪心發癢,想要踩上去試試,一定比大師姐的還要軟吧。
“哎呀!”
女子一拳砸在花九腦袋上,慍怒道:“小小年紀不學好,你在看哪里!”
花九趕忙收回目光朝女子臉上看去,長發高高束起很英氣,她長得也不賴,就是眉眼過于鋒利,天生一副大姐頭的兇樣,再加上她(身shēn)上這種霸道的氣勢,叫人第一眼就免不了心生懼意。
比較特別的是,花九發現她腰上掛著三花杏林牌,腰后卻橫著一把被白布包裹的寬刃斷劍,看那白布泛黃破損,應該是從不曾用過那把劍。
這個女子是誰,花九已經了然。
“花九見過鐘離師叔,我是來報道的。”花九將自己的令牌遞上去。
鐘離粗魯的躲過花九手中令牌,以神識查看了下里面信息,又問道:“沒考杏林牌?”
“我運氣不好,正碰上眾天襲擊鴻蒙仙城,所以只考了‘醫道理論’和‘辯藥’兩科。”
“名次如何?”
花九抓臉,“馬馬虎虎,兩科第一。”
鐘離挑起一邊眉毛,多看了花九兩眼,“師承?”
“我有個夫子,是鴻蒙仙城的墨殊寒墨夫子,也是墨夫子讓我來這里繼續學醫的。”
鐘離將令牌拋還給花九,“跟我來。”
鐘離將掃帚隨手丟開,帶著花九從水潭旁走過,穿過山體中鑿出的洞門,繞到凌云峰的另一面去,可以看到遠處一座座依山而建的小屋,屋前都是梯田,此刻正有很多醫修和學徒都在田間勞作。
“自己選一處喜歡的位置蓋屋,門前的靈田可以隨意種植,至于凌云峰其他的規矩,自己找人問。”
花九兩步跑到鐘離前面倒著走,“我什么時候能見到凌云仙君?”
鐘離彎腰掐住花九的臉扯了扯,“你倒是想得美,我是凌云峰資歷最老的,我到現在也只見過凌云仙君一面而已,話都沒說上一句,想見他,得看你的造化。”
“為社么?”花九被扯著臉,話都說不清楚。
鐘離松開花九的臉,皺眉道:“凌云仙君怕見生人,這些年越發嚴重,就算是慕凌風師叔來了他也不見。上一次慕師叔強硬的踹開凌云仙君的門要見他,凌云仙君嚇得直接從后山逃出去,躲了半個月才偷偷回來。”
“這是什么怪癖?”
“你先安生待著,以后你會慢慢了解。對了,看你醫術不賴的樣子,凌云峰又被((蕩蕩)蕩)魔堂抽了一批人手出去,我給你一天時間安頓,明(日rì)辰時你就去赤霄峰的演武場報道。昆吾不收吃白食的,凌云峰同樣,每(日rì)守滿四個時辰,其他時間你隨意。”
“去干什么啊?”花九問道。
鐘離有些不耐,“去了你自然會知道,吶,你的袖標,記得帶上。”
送花九到路口,鐘離把一塊繡著紅色‘醫’字的白布扔給花九,轉(身shēn)便走,走了兩步又回頭叮囑道:“凌云仙君住在峰頂,沒我的(允yǔn)許你最好不要輕易涉足,要是驚嚇了凌云仙君……”
鐘離一臉兇樣,對著花九伸出手,一點點握起手指,手指噼里啪啦一陣響。
“哦。”花九敷衍的答應下來,偷偷朝凌云峰頂望去。
鐘離走后,花九捏著袖標舉目眺望,昆吾風景宜人,要住自然要選高的地方住。
走到梯田最高的一層,花九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蓋房子的魔猿,他選的地方很好,光照充足離水源也近,門前靈田面積也大,跟旁邊的空地靈田連在一起的話,蓋個小院都足夠。
花九揚唇一笑,開心的走過去喊道:“桃娘桃娘,我來投奔你了。”
正在搭屋頂的魔猿聽到這個聲音時,腳下一滑,直接從屋頂摔下來,視線中出現花九純良的笑臉,魔猿(欲yù)哭無淚。
她不是去當劍修了嗎,又跑到凌云峰來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