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這種東西對于此刻的他們而言太慢,目標也太過明顯,然而若是那名魔宗部眾一定會追上來,是騎快馬還是坐馬車都已經沒有什么區別。
“好。”
林意根本沒有廢話,點了點頭。
“兩輛。”
白月露看了林意一眼,道:“我們也需要一輛。”
林意沒有應聲,又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即便一輛馬車真的有可能擠下他們這些人,他心中也有些抗拒和陳盡如一起擠在里面。
陳盡如有些太冷。
按理而言,若是在這戰場上并肩戰斗過,又同為南朝的修行者,不管是同仇敵愾還是同舟共濟,總會讓人惺惺相惜而超越那種酒肉堆積起來的友情。
只是從一開始,這名陳家軍師對他們似乎也并不親近,甚至似乎有些不喜。
“那里就有一輛。”
厲末笑伸手朝著前方的原野點去,在干涸的河灘上,停留著一輛馬車。
那輛馬車看起來很普通,不知為何,看似屬于北魏,但北魏軍隊和那輛馬車也隔著一定的距離,沒有人停留在那輛馬車附近,馬車上的馬只是悠閑的在那里吃草。
“那就是蕭東煌的馬車。”陳盡如緩緩的吸了一口氣,他此時已經最好不要動用真元,只是他不喜歡渾身黏濕的感覺,所以他的身體表面還是析出一層真元,將他身上的血水和污物全部震蕩出去。
“就那輛。”
說完這三個字,他便動步,直接朝著那輛馬車行去。
沒有人嘗試著阻攔他們走向那輛馬車,馬車上套著的馬在陳盡如走進時下意識的想要逃開,然而接下來一種莫名的威壓,卻是讓它們僵住,陷于巨大的恐慌之中,無法動彈。
陳盡如從它們身邊走過,看出這些戰馬也已經到了極限,他輕聲嘆息了一聲,對著身后道:“需要換馬,往東走,你們所需的馬車也有。”
林意正思索哪里去再找一輛馬車,聽到這句話,他微蹙的眉頭便頓時松開。
“你也進來。”
陳盡如走上馬車,掀開車簾時,他停頓下來,然后轉身,看了容意一眼,說道。
“我?”
容意愣了愣,甚至覺得自己會錯了意,覺得陳盡如此時不應該是在和他說話。
陳盡如眉頭微蹙,又看了容意一眼,并不再說一句話。
“去。”
厲末笑拍了拍容意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懷疑。
容意覺得林意等人還留在外面步行趕馬車,而自己卻進車廂有些不妥,但拒絕陳盡如似乎又更加不妥,所以他還是走了上去,當他的手掀開車門簾,看清這輛外面顯得很普通的馬車車廂四壁時,他另外一只手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然后陷入了巨大的震撼里。
“蕭東煌雖然有可能比你老師九宮真人強,但是現在天下最強的陣師不是他。”
他的手指還在車門簾上僵著,但車廂內里傳出的一句話,卻讓他陷入了更大的震驚和不可置信之中。
這怎么可能?
容意的目光從車廂四壁里那些玄奧的符文離開,落在陳盡如的臉面上。
“你還想在外面杵多久?”
陳盡如有些不悅的看著他,問道。
容意這才回過神來,有些慌亂的跨進車廂,局促的坐在陳盡如的對面。
“九宮真人既然將他的九柄劍交給你,自然是希望你能為南朝出力。”陳盡如淡漠的看著他,眉頭皺起,道:“我的時間不多…你便不能主動些?”
容意對他第一句話也未必完全認同,但自然不會在此時出言辯駁,但陳盡如的第二句話出口,他便有些反應過來,“您說的最強的陣師,是誰?”
“明威邊軍,韋睿。”
“韋睿…明威韋虎大將軍?”
聽著對方的這句話,容意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到了極點。
明威邊軍的韋睿大將軍在南朝極為出名,不只是修為強大,座下軍隊也有虎軍之稱,過往未曾一敗,在南北王朝的邊軍之中,都直接稱他為韋虎。
只是他在此之前,都沒有聽說過這名邊軍大將是強大的陣師,更無法想象他比蕭東煌還要強大。
“他會率軍來援鐘離,若是在他到來之前,鐘離不失,這場仗我們就有可能打得贏,或者說,不會輸那么慘。”陳盡如看著他,慢慢的說道。
此時馬車已經開始行走,只是拖曳著馬車的馬匹卻是有些躁動不安,令這輛馬車有些顛簸。
因為在那些馬匹簡單的腦袋里,這輛馬車明明在此之前一直都很輕,現在卻為何特別的沉重。
“我有些不明白。”
容意有些不敢和陳盡如對視,但他知道對方不喜歡自己不說話,所以他微垂著頭,問道:“為什么特意和我說這些。”
“因為你也是陣師。”
陳盡如知道用自己習慣的對話方式和容意交談也是一種折磨,所以他看著容意,直接說道:“陳師可以按對付符文、陣法的理解分強弱,但在戰場上去論蕭東煌和韋睿誰強,卻是毫無意義,因為有可能蕭東煌布的陣殺的人會比韋睿更多。”
容意鎮定了些,他點了點頭,他認同這個道理。
“但兩名強大的陣師自然比一名陣師要有用得多,更何況所修手段如果能互為補充。”
陳盡如平靜下來,說道:“韋睿一直想要招收合適的弟子,只是按我所知,卻并未有合適的。既然你是九宮真人的弟子,韋睿的一些東西,你應該也學得會,你應該是很合適的人選。”
容意愣了愣,他抬起頭來,但還未來得及說話,陳盡如已經接著說了下去。
“陣師對于一場戰斗的影響太大,所以無論在北魏還是南朝,陣師都是嚴格保密和保護的對象,韋大將軍是強大陣師這件事情,自然也屬于最機密的軍情。”
“我告訴你知道,是因為我很有可能堅持不到鐘離就會死。”
看著面容又瞬間變得蒼白起來的容意,陳盡如淡漠的輕聲道:“但如果你愿意,我要提前安排你去韋睿的身邊。”
聽到這樣強大和重要的人物都說出死字,容意又呆了呆,但幾乎下意識的,他搖了搖頭,道:“我不愿意。”
“以你現在的傷勢,留在這里和我們一起走并無用處。”陳盡如有些意外聽到這樣的回答,只是他的神色并沒有太大的改變。
容意沒有辯駁,也沒有再說任何的理由,只是再次搖了搖頭,“我不愿意。”
陳盡如的眉頭微蹙,他這才發現這名簡單的年輕修行者實際極為固執,所以他也不再多說,只是靜靜的閉上了眼睛,開始調息。
容意下意識的想要出去,但是他看著內里繁奧的符文,目光終究被吸引,他覺得研究和學習這里面的符文對于此時的他而言是有用的,所以他也徹底安靜下來,開始認真的看周圍的這些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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