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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圖錄之謎

  他強忍著劇痛,他看到了身不能動的魔宗。

  他看到了牧羊女,看到了巨大的海底巨塔。

  他看到了魔宗回到光明圣宗的畫面,看到魔宗回到了南天院的荒園,接著便是湖心靜院。

  最終這些畫面被吳姑織和牧羊女的身影切割得支離破碎,哪怕只是這種支離破碎的畫面,他都可以感知到那種濃濃的倦意和退意。

  他有些不可置信。

  他雖然開始明白了魔宗為什么會有那樣的改變,但他依舊無法理解,最后真正改變魔宗的,竟然只是那個吳姑織和那名似乎和這個世間毫無關系的牧羊女。

  “真是個瘋子!”

  他莫名的忍不住咒罵了起來,接著便是更為劇烈的痛楚。

  像他這樣的修行者原本已經能夠忍受尋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但此時他卻忍不住雙手摸著頭顱如野獸一般嚎叫起來。

  荒野里和山丘之中,連續響起了這種如野獸嚎叫般的痛苦回音。

  更多的畫面在他和魔宗的記憶碎片脫離之后,還在不斷沖擊進他的腦海。

  這些畫面是屬于他自己的記憶,只是在和魔宗的精神世界有了接觸之后引起的共鳴。

  只是和魔宗在光明圣宗和吳姑織接觸,在海外島上和那名牧羊女一起的畫面相比,魔宗留給他的那些畫面充滿著陽光和安寧,甚至在精神力沖擊時,都讓他感覺到異樣的美好。

  然而此時深藏在他記憶之中的畫面如潮水般不斷沖擊著他的腦海時,他所見的那些和自己有關的畫面,卻是猙獰而丑陋,令人感到痛苦,甚至無比的絕望。

  他痛苦的嚎叫只是持續了數個呼吸的時間。

  隨著沉重的喘息,他很快恢復了平靜。

  尋常人在剛剛遭受這樣的痛苦時,便自然就想著回避,不再想去接觸這樣的痛苦,但是他卻馬上又閉上了眼睛,去從魔宗的記憶碎片中挖掘更多的東西。

  他從不相信命運。

  然而此時天命血盒的元氣在他體內一陣陣的波動,他明明感覺到那種氣息近乎邪惡,卻又覺得無比親近。他突然覺得冥冥之中就是有這樣的天意。

  他是從絕望和丑陋的地獄之中誕生的花朵,他似乎得到這樣的法器,最終成為世間如此的強者,似乎本身就是天意。

  當痛苦的感覺再次出現在他的腦海時,在夜色包裹之中的他,卻是有些猙獰的笑了起來。

  他從魔宗的記憶碎片里,清晰的感覺到了某種欲望,這種欲望和許多法器有關。

  除了那些法器之外,還有一處和這些法器有關,但比這些法器更為吸引魔宗的所在。

  “達爾般城…靈冰地宮…”

  他的腦海之中清晰的出現了這樣的字眼。

  魔宗和白月露自然不存在任何的默契,但當時林意誤打誤撞和夏巴螢出乎意料的聯手并直接拿下達爾般城,卻是讓他心痛不已,哪怕是他這樣的人物,都忍不住在賀蘭黑云的面前如數家珍般報了一些達爾般城那個庫房里還未來得及運到他手中的法器。

  至于那個地宮,在魔宗臨死之前,他都沒有時間去了解其中的真相。

  他直到離開世間,也依舊和這世間的絕大多數修行者一樣,并不知道現在從黨項搬運出來的靈冰其實最初的產地是在黨項和吐谷渾邊境的那些被稱為神山的高山之中。

  在原道人和白月露離開之前,劍閣其余大部分修行者都留在了那里,而黨項幾個派別的密宗修行者,都已經在劍閣和夏巴螢的調和下達成了協定,其中經過夏巴螢挑選的,絕對沒有問題的修行者,全部被調到了那些神山之中。

  他們用盡所有的手段,不斷從極高的高空之中引落天地靈氣,然后利用法陣或是各種真元手段,將之凝成靈冰,他們就像是擁有了取之不盡的靈氣礦脈,為自己的宗門取得足夠的修行資源的同時,也讓夏巴螢可以保證源源不斷的靈冰出產。

  但對于外界,早在最初原道人和白月露開始凝結靈冰開始,白月露和林意等人便已經制定好了計策,他們讓世人以為靈冰出產于達爾般城那個地宮之中,讓人以為是地底冰川之中凝聚有天地靈氣。

  為了讓魔宗都這么覺得,他們甚至消耗了大量的人力故布疑陣,而且從一開始,林意的這個設計便是為了要針對魔宗。

  魔宗在他們所有人的計劃里,原本就是最終要面對的大敵。

  可以說從林意和夏巴螢聯手開始,當在黨項有了真正的根基之后,他們便已經不斷悄然朝著世間釋放針對魔宗的一些訊息,所以若是沒有出現賀拔岳這樣的人,沒有這些幽帝后人的存在,沒有從沈約開始便布的宏大棋局,如果人世間最終要面對的敵人便是魔宗,那如果一切順利,他們最終和魔宗要決戰的戰場,也是在達爾般城。

  哪怕是對魔宗這樣的修行者,在靈荒時代唯一的天地靈氣命脈,也是在他的心目中會始終占據絕對重要的地位。

  賀拔岳身上的氣息漸漸穩定下來。

  他和魔宗的這些記憶碎片脫離開來。

  他認為自己已經得到了足夠的訊息,或者說,魔宗的這些記憶碎片提醒和幫助了他,讓他確定自己在追逐這些無比忠誠于魔宗的密宗苦行僧,將他們全部殺死之后,自己接下來該往何處去。

  他覺得這極為有用。

  所以他對魔宗的恨意反而沒有那么強烈了。

  此時天下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心境變化,其實若是林意等人知道他此時的心中所想,恐怕會更加的佩服魔宗。

  魔宗臨死之前,便為他們留下了很多對付賀拔岳的設計,而此時,魔宗無形之中,又決定了賀拔岳的走向。

  黑夜籠罩之中的達爾般城燈火通明。

  城中的民眾已經開始有序的離城,即便是再有想法的權貴,哪怕是暗中對夏巴螢的統治依舊有所不滿的那些人,當知曉很有可能一場大戰會隨時在達爾般城爆發,這些人便反而顯得特別的順從,反而在最短的時間里便做好了離城的準備。

  絡繹不絕的人群在拓跋氏和細封氏的軍隊的護送下,不斷朝著遠離達爾般城的一些城池行進。

  與此同時,連黨項和吐谷渾邊境之中駐扎的軍隊以及那些凝練靈冰的修行者,也都已經悄然朝著黨項的縱深處撤離。

  這個時節刮的是南風,對于從南方朝著黨項而來的火焰浮屠,便極為有利。

  一頂火焰浮屠正在茫茫的夜空之中隨風而行。

  這頂火焰浮屠比起齊珠璣在那些驛站之中準備的標準火焰浮屠要略大一些,它飄動的速度,卻似乎時不時的隨著一些天地元氣的波動,而比那些火焰浮屠飄行更快一些。

  這頂火焰浮屠上有四個人。

  兩名是鐵策軍中經過很長時間訓練的,操控這種火焰浮屠已經極為熟悉的修行者,而另外的兩人,一人是林望北,一人是陳子云。

  火焰浮屠用于蒸騰熱氣的火焰搖曳不停,搖曳的火光也是明滅不定。

  陳子云靜默的看著林望北手背上那副玄奧的圖錄。

  這是沈念留給林望北的東西,其中必定有什么特別的意義。

  其實即便林望北不說這副圖錄是沈念所留,他也感覺得到這副圖錄之中的每一縷線條都是一道很特別的符文。

  他是何修行挑選的真傳弟子,在整個南朝,他的領悟力肯定排在前幾。

  從見到林望北開始到現在,他一直在感悟著這副圖錄的真意,但在這不斷的參悟之中,這副圖錄所有的符文給他的感覺卻越來越古怪。

  他越來越肯定,這似乎并非是修行功法,而并非是什么特殊的運用天地元氣的法門,這副圖錄,反而像是呼應某件法器的控制法門。

  或許只有運用這副圖錄,才能完美的控制某件法器。

  沈念死后才顯露出來的圖錄,絕對不會是他和林望北開的玩笑,那像他這樣的存在,如果說留下的真是完美控制某件法器的手段,那那件法器應該極為特殊和強大。

  基于此點,他當然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幽冥神蠶和九幽冥王劍。

  幽冥神蠶和九幽冥王劍現在就在他的手中,就在這火焰浮屠上。

  他現在就是要將這兩樣東西送到林意他們的手中。

  所以他已經試過。

  但他馬上發覺,按照這副圖錄的法門匯聚獨特的元氣流動,根本不能和這兩件東西產生任何的感應。

  那么,能夠產生感應的是什么?

  難道是天命血盒?

  天命血盒在賀拔岳的身上,他當然不可能有試驗的機會。

  但他隱隱之中覺得,這副圖錄中的法門應該很特別。

  而且既然沈念在海外逃回陸地的過程里,他似乎也沒有任何可以和魔宗一戰的手段,那當時天命血盒在魔宗的身上,那這副圖錄,或許又根本不是可以控制和呼應天命血盒的法門。

  那難道又和宇文獵給倪云珊的那件法器有關?

  如果和那件法器有關,他便更應該在賀拔岳和林意等人最終一戰之前趕到林意他們的身邊,他最好能夠提前解決這個謎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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