勛二府現有三百五十六人,除了幾個妻管嚴,其他人幾乎全部出動。好在陳應還注意點影響,下令全府所有人員不著裝戎服和甲胄,便裝出行。
然而三百多號壯漢的大漢剛剛進入懷遠坊正街,懷遠坊的武侯們早已不見了蹤影。當陳應率先進入紅袖招時,卻不見滿堂鶯鶯燕燕,而是三四十名忐忐不安,手持棍棒和刀斧的打手。
為首的一名莫約四十余歲的雄壯大漢硬著頭皮上來問道:“幾位,有什么指教?”
陳應看也不看這些打手,徑直走到壯漢面前,拉了一張胡床,大馬金刀的坐在上面。
“你們這不是青樓嗎?來嫖姑娘還不歡迎啊!”
“當然歡迎!”
這個時候濃妝艷抹的老鴇迎來,距離陳應三尺,陳應都差點被她身上的脂粉味嗆到。然而老鴇還伸著蘭花指抑揚頓挫的道:“不過,我們的姑娘可是非常貴的……”
陳應嘿嘿一笑:“那句話怎么說來,窮得只剩下錢了……”
老鴇絲毫不為所動:“小店本小利薄,可概不賒欠。”
“老子也從來沒有欠債的習慣。”陳應霸氣的道:“兄弟們不用客氣,看對眼就上……”
“多謝陳郎君!”
“多謝陳郎君!”
老鴇一看眾人一涌而上,頓時臉色大變。
陳應上前一把拉住老鴇道:“讓你們帳房算好帳,老子不差錢,但是你要是敢多算一文錢,老子就拆了你的鳥店。”
就在陳應說話的空檔,陳府馬夫老周,趕著馬車緩緩而來。陳應嘴巴一揚,指著馬車上的三個大箱子道:“去幾個人,把箱子抬進來!”
老鴇一揮手,紅袖招的龜公、大茶壺還有小廝都一擁而上,他們四個人合力的抬著一個大箱子。等第一個大箱子抬進大堂,老鴇便迫不及待的去打開箱子。
“嘩啦……”
堆積得滿滿當當的銅錢,居然流到了地方。
陳應道:“夠嗎?”
“夠了,夠了!”老鴇臉上的皺紋都笑出來了,連連朝著陳應鞠躬,恨不得撲在陳應身上。陳應道:“好好招待我的這個兄弟們,有好酒好菜,盡管上。”
“陳郎君,您就放心吧,來到咱們紅袖袖,比回到家還舒坦!”老鴇喜滋滋的拉住了陳應,還滿臉曖昧的朝一幫姑娘示意了一下。
陳應立馬哈哈一笑:“老子餓了,快給老子弄點好酒好菜。”
這牛吹得連陳應心里都發虛,可憐他兩世為人,理論經驗相當豐富,可以說是閱片無數,非常可惜,一直沒撈到實戰機會。
勛二府全體將士,此時已經全然放開,整個紅袖招開始響起陣陣粗重的喘息之音。
大堂里只剩下陳應自斟自飲,就在陳應已經喝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面前出現年輕的俊俏公子,陳應大雙眼瞬間就瞪的老大,失口叫道:“我靠!你怎么會在這?”
“這話應我問你才對,你為什么會來這里?”
年輕俊俏的公子拉過來一只胡床,緩緩坐了下來。馬三寶馬上讓酒保拿來一套新餐具。
這位年輕俊俏的公子不是別是人,正是女扮男裝的李秀寧。
此時李秀寧身穿一襲白色圓領深裾儒衫,束起了高鬢發冠,腰間還掛著一柄鑲著藍寶石劍柄的寶劍。
陳應震驚無比的望著李秀寧,難以置信的望著李秀寧道:“這里是青樓啊,你怎么能來這種地方?”
李秀寧莞爾一笑道:“你能來,為何我不能來?”
“我是男人,我自然可以來!”陳應壓低聲音道:“若是讓熟人看見,你會有大麻煩的。”
李秀寧的兩只眼睛微微一瞇,似笑非笑的望著陳應道:“能有什么麻煩?誰敢找我的麻煩?”
陳應蹭的一下起身,不由分說拉著李秀寧的胳膊就朝外面走。
遠遠的看著老周將銅錢卸下來,空馬車停在門口。陳應一指馬車,道:“上車說話!”
只是沒有想到,想象中行臟的場景并沒有讓她看見,而是看到陳應一個人喝悶酒。
李秀寧道:“你還沒有說你呢,你為何如此胡鬧,你知道不知道,明天彈劾你的奏折會多達數十本。”
陳應搖搖頭道:“你就放心吧,只要我沒有離開長安,這些奏折絕對不會出現在御前!”
“你……什么意思?”李秀寧突然臉色一沉:“你聽到了什么?”
“沒……沒有!”陳應道:“你想知道我為什么帶他們來青樓嗎?”
李秀寧道:“不用說,我不想知道!”
“好吧,如你所愿!”
“哎呦!”
“你擰疼我了!”
“活該!”
“你到底說不說?”
“不是你不愿意聽嗎?”
“廢什么話!”
李秀寧突然道:“一定要活著回來!”
“不用你說,我也會活著回來。”陳應突然沉默了良久,嘆了口氣道:“本來我想托付馬兄弟給你一封信,并且囑咐他,如果我回不來了,再把這封信給你。我害怕后悔,所以這封親自交給你!”
說著,陳應從懷里掏出一封帶著溫熱的信,顫顫的遞到李秀寧手中。
“明天我會離開長安,你不用送我!”陳應丟下這句話,鼾聲已經響起。
李秀寧拿著這封連信封都沒有的信,返回平陽公主府。
雖然陳應再三囑咐他,要等他回不來的時候再打開,然而李秀寧也非常糾結。到底打開還是不打開。
最終好奇心還是戰勝了理智,李秀寧讓翠兒掌著燈,李秀寧將這一封信打開。陳應曾是蘇護的侍墨書童,一手書法寫得非常漂亮。這是一種非常陌生的字體,李秀寧從來沒有見過,感覺非常好看。
事實上李秀寧自然不可能看到,這是陳應用宋體字寫出來的。而宋體字的發明人秦檜恐怕連祖宗十八代還沒有出生呢。
這信非常短短,只有區區四行,二十八個字。
滄海月明珠有淚,
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
只是當時已惘然。
李秀寧瞬間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