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射的陳應臉上的時候,陳應悠悠醒來。陳應起床匆忙洗漱完畢,抬頭望外屋外,意外的發現那個倔強的身影,依舊跪在那里。
“她昨天一直跪在這里嗎?”
“回稟將軍,此人整整跪了一夜!”
陳應心中也在暗暗驚訝,作為一個女人有如此堅韌不拔的性格。
就在陳應轉過身子的瞬間,湯六娘十分泄氣。
湯六娘是始州梓潼縣人,她排行老六,上面有五個哥哥,盡管是生活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由于她們家情況特殊,湯六娘自從出生以來,就受盡疼愛。她其中三個哥哥都已經成家立業,守著幾十畝薄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盡管日子過得非常清苦,然而湯六娘卻感覺非常幸福。
然而卻這安靜而寧和的生活,隨著旁企地叛軍的到來,而遭到徹底的毀滅。旁企地叛軍洗劫了她所在的村落,將整個村子屠戮一空。為了掩護她逃跑,最疼愛她的爹,被叛軍砍下腦袋,她永遠無法忘記,爹爹在臨死時留下最后一句遺言“六丫快跑!”
她的五個哥哥,先后被叛軍殺害,就連平時三歲的小侄子也沒有放過。短短幾天時間一家十幾口人,天人兩隔,湯六娘遭遇了有生以來最殘忍的折磨,她要活下去,要為慘死的爹娘報仇,要為無辜枉死的哥哥們報仇。
她知道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太小,叛軍不僅人多勢眾,而且兇悍,她要想報仇,唯一的辦法就是投靠大唐軍隊。
“那個白臉將軍實在是太可惡了,連人家這點要求都不同意!”湯六娘憤憤的想著。
突然,她發現她的面前出來一雙黑色的靴子,抬頭一看,正是那個長得很好看,卻無非常惹人討厭的白面將軍。
“跪夠了沒有?”
陳應面無表情的道:“跪夠了就起來吧!”
湯六娘聞言大喜,急忙起身。
“哎呀……”
湯六娘剛剛準備起身,只是她忘記了她已經跪了整整一夜,雙腿和膝蓋早已酸軟無力。
陳應眼疾手快,伸手攔住湯六娘的腰肢,將其托起。
湯六娘兩眼冒出兇光,兇巴巴瞪著陳應,雙手捂在胸前。
“放心,我對麻桿沒有興趣!”
好半天,湯六娘才反應過來,陳應居然是在嫌棄她的胸小。
湯六娘低頭看著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胸部,小臉氣得漲紅。
“我咬死你!”
湯六娘撲到陳應的胳膊上,張嘴就咬。
只是非常可惜,陳應此時身上披著甲胄,而且還是將軍級重達二十三斤的明光鎧甲,別說是牙齒,就連騎兵用的輕弓在三十步開外都可以無視。
盡管嘴巴被甲葉片咯得滿嘴流血,湯六娘依舊不依不撓。
看著陳應被湯六娘上去嘶咬,周圍的親衛將士頓時便舉起刀槍。
“都退下!”
眾親衛聞言悻悻而退。
陳應暗嘆了一口氣道:“再不松口,本將軍就不收你為兵!”
“哦!”
湯六娘這才松開了嘴,朝著陳應吐吐舌頭。
陳應吩咐親衛帶湯六娘去吃飯。
湯六娘一臉擔心,倔強的道:“我不餓!”
“不吃飯就不收你當兵!”
“哦!”湯六娘便依依不舍的跟著親衛去伙房打飯。
“將軍,您真收下她?”
“不然呢,怎么辦?”
“可是……他來路不明!”梁贊一臉擔憂的道:“誰知道她是不是叛軍的探子?”
“有這樣的探子嗎?是人還是鬼,本將軍這雙眼還分得出來!”陳應不以為然道:“走去看看招兵招得怎么樣了!”
走到陳應的臨行營大帳,正遇到紅著眼睛,如同兔子的魏文忠。
“招兵招得怎么樣了?”
“比想象的要好!”魏文忠揉揉臉,抖擻起精神道:“都是精兵的苗子,有一千兩百余人了。”
所謂的精兵,在這個時代專指戰兵精銳,意思是十六歲至四十五歲以下的青壯男子。陳應暗暗驚訝不已,整個西縣只是中下縣。所謂的中下縣意思是戶數在二千戶以下,一千戶以上。西縣區區一個中下縣就能募集到一千兩百余名士兵,幾乎把整個縣的男丁都抽調空了。
從這一方面也可以看出盛唐可以稱霸世界的苗頭,全民尚武,朝廷一呼百應,從者云集,怪不得可以鯨吞四方。
陳應道:“把這些新兵馬上分配下去,先把勛一團、勛二團、射聲團和勛衛團這四個團的編制補齊。至于越騎團,咱們沒有這么多馬,只是暫時先空著吧!”
魏文忠拿著帳本道:“陳將軍,現在越騎團也可以齊裝滿員了,西縣仕紳名流捐了五十七匹馬,還有一百余人是攜馬參軍,越騎團滿編也夠了!”
陳應大喜道:“那就趕緊分配下去,以老代新,邊行軍邊訓練,等到咱們抵達始州,這些新兵也可以上陣了!”
魏文忠吞吞吐吐的道:“只是……”
“只是什么?”
陳應好奇的打量著魏文忠道:“老魏,咱們都是一個馬勺里討食的生死兄弟,有什么話還需要藏著掖著?”
魏文忠道:“只是咱們的兵刃不夠啊,西縣府庫根本就沒有什么像樣武備,只有皮甲二十副,戈矛五十桿,而且都被蟲蛀得不成樣子,根本就沒有辦法用!”
陳應不假思索道:“沒有兵刃甲胄,咱們就自己造,把全城的鐵匠集中起來,收集鐵器和生鐵,打造甲胄和兵刃!”
“可是收購鐵要錢啊!”魏文忠哭喪著臉道:“勛二府帳面上還有不到三十吊油鹽錢,總不能拿兄弟們的這些油鹽錢去買鐵吧!”
“西縣府庫里有沒有錢!”陳應疑惑的道:“西縣就算是再窮,也不至于連一文錢都沒有吧?”
魏文忠期期艾艾的道:“有倒是有,而且還不少,有兩千余貫呢!”
“有錢就好辦了,兩千貫,夠咱們買鐵打造兵刃和甲胄的了!”
“不過,那可都是秋稅,要解往長安的,私自挪用國稅,這可是要殺頭的大罪!”
“哼!”陳應道:“如果沒有兵刃和甲胄,指望咱們拿著木棍上戰場去平叛嗎?那是送死還差不多,出了事本將軍頂著,把西縣府庫里的錢先拿出來用,不惜一切代價,全力收購附近的鐵器和生鐵,打造兵刃!”
“可是朝廷要是問罪?”
“那也得等本將軍有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