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陸季覽見陳應面帶微笑,還真以為陳應心動了,就信心大增:“陳將軍天縱奇才,有勇有謀,可笑李唐國主不能賢盡其用,陳將軍仕唐,如明珠暗投。不如我主識英雄,重英雄,陳將軍若降我大梁國,我主必推心置腹,予以重用,官居一品,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以我主之德,將軍之能,君臣聯手,蕩平賊氛,統一江山,青史留史,豈不美哉!”
剛剛趕來的楊則聽到梁師都派出前來招攬陳應,頓時心中大急。梁師都得陳應必如虎添翼,以陳應之能,大破突厥如同砍瓜切菜,若是對上普通唐軍士兵,唐軍士兵的表現不見得會比突厥人好。
而陳應可不是一人,他甚得軍心,無論是城中的右衛率將士,還是靈州守軍,非常佩服陳應,更何況三萬余突厥俘虜都奉陳應為神明,特別是整個郁射設部在郁孤尼以下,全部奉陳應為主。
此時陳應麾下有率領右衛率五府二十六團,外加越騎軍五團共三十一團,近萬名精銳健卒,又有三萬突厥戰俘,可以瞬間武裝成軍。還有郁獨尼部六千余突厥突騎兵。可以說陳應一旦反唐,后果不堪設想。
不僅靈州會丟失,只要陳應率領這支虎狼之軍沿原州鳳翔路下南,就可以毫不費力的破關而下,可以說會如入無人之境。
楊則特別是聽到陸季覽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這個籌碼可是不小。萬一陳應本心失守,為其利所誘,對于大唐而言,還真是致命一擊。
想到此處,楊則不禁心中連連叫苦。如今郭子和雖然轉危為安,可是郭和一沒有兵,二沒有將,連制衡陳應的實力都沒有。
不僅是楊則,就連劉統的心也揪成一團。他本是梁師都的降臣,如今若是再降梁師都,以梁師都那種睚眥必報的性子,陳應有沒有麻煩他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梁師都絕對不會讓他好過,一定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還沒有楊則和劉統二人出言阻止陳應,陳應便感慨道:“嘖嘖,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君臣聯手,蕩平賊氛,統一江山,青史留史,聽上去還真不錯,只是非常可惜……”
楊則和劉統一聽這話,臉色大變。
而陸季覽則臉帶興奮的笑容。
然而陳應卻指著自己的膝蓋道:“非常可惜,我的膝蓋比較硬,跪不下來。”
陸季覽聞言臉色大變。
而楊則與劉統則臉上浮現欣喜若狂的神色。
然后,陳應又伸手指著自己的腰道:“我的腰比較軟,所以呢,我必須挺起胸膛,再能無愧天地,無愧祖宗。”
陳應陡然一指陸季覽,厲聲喝道:“而你,這個卑鄙的小人,除了巧舌如簧,顛倒黑白,混攪是非,真以為天下人都像你一樣沒有底線嗎?梁師都他又算什么東西,無論他如何給自己粉飾,卻無法改變他低三下四、卑躬屈膝、奴顏媚骨向突厥稱臣的丑態,而你們梁國又算什么東西,區區三州二十八縣彈丸之地,也敢稱孤道寡,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梁國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狼心狗行之輩,滾滾當道,奴顏媚骨之徒,紛紛秉政。社稷丘墟,蒼生涂炭……真以為梁師都背靠突厥就可以奪得天下了嗎?”
被陳應連番喝斥,陸季覽臉色蒼白,身子抖動如同篩糠,盡管正月寒風刺骨,而他額頭上卻出現了密密的汗珠。
而楊則和劉統則欣喜若狂,撫掌大聲叫好。
陳應的聲音陡然抬高了八度,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用“吼”出來的:“突厥又算得了什么東西?不過是趁著前隋末年,天災頻發,朝政不清,兵備廢弛,趁火打劫的強盜而已。突厥人真以為他們可以鯨吞中原?真是井里的蛤蟆沒有見過天!”
陳應轉身指著北方,大吼道:“自秦漢以降,這塊草原上又多少游牧民族趁亂興起?當初匈奴人同樣也不可一世,他們兵圍高祖,書辱呂后,氣焰之囂張,絕無僅后,可是呢,如今匈奴何在?漢武帝派出衛青、霍去病兩征漠北,打得匈奴潰不成軍。匈奴之后,鮮卑崛起,鮮卑人叫囂著要牧馬中原,血洗神州,可是現如今鮮卑何在?突厥人想的倒是挺美,牧馬中原,血洗神州,我可以告訴你這個突厥人的走狗,只要中原男人沒有死絕,還有一個男人活著,突厥一輩子只能在漠北吃沙子!現在,你給我滾回去,告訴梁師都,讓他洗凈脖子給本總管等著,不日本總管就去取他的項上人頭。還有一句話必須給本總管傳達到,讓那些突厥雜碎安穩點,惹急了本總管,他們連在漠北吃沙子的機會都沒有!”
陸季覽此時的臉色就像在坐過山車,一會兒變得蒼白,一會兒又變得紅潤無比,一會兒再次變得蠟黃,恐怕后世拿過奧斯卡小金人的影帝,也比不上陸季覽變臉的本事。
陸季覽臉部變得猙獰,指著陳應竭斯底里的吼道:“陳將軍真是好大的威風,真以為憑你區區幾千兵馬就可以平得了我大梁國,滅得了突厥嗎?”
“哼本總管自然沒有那么狂妄,也沒有那么自負!”陳應搖搖頭道:“既然本總管來了,就不會讓他們突厥人的陰謀得逞,或許本總管會戰敗,也會兵敗身死,但是我們華夏民族卻不會滅亡,陳應要是死了,會有無數個熱血男兒站出來,為這個民族而戰,為這個國家而戰,我陳應會擋在突厥人的鐵蹄之前,突厥人的馬蹄可能會跨越長城,能跨越無數著雄關要塞,,但是你們可以跨越千千萬萬漢家熱血男兒用血肉筑成的長城嗎?”
總管府的親衛士兵們都不自覺的站直了身子,作為蕓蕓眾生中的普通一員,他們或許不知道什么是江山社稷,什么是民族未來,但是他們卻見識了突厥人的暴虐,也知道自大業十一年以來,突厥人在西至威武,東至遼東,長達六七千里的邊境州郡,制造了無數慘絕人寰的大屠殺。
特別是靈州籍的將士更是被陳應這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感動得熱淚盈眶。普通士兵或許是為了生存,而當兵吃糧。然而此時陳應卻點燃了他們胸中那一腔早已冷卻的熱血。讓他們有一種立即追隨他,跟突厥人來一場血肉橫飛的撕殺。
軍人,有時候都只需要一個榜樣。便會脫胎換骨,爆發出令人心驚膽戰的戰斗力。
楊則感動的無以復加:“陳應好樣的,太子殿下沒有看錯人!”
劉統喃喃自語:“氣雄萬夫哉……”
然而此時陸季覽的身體卻搖晃得更加厲害,臉色慘白如紙,聲息卻若得更加不可聞。
“撲通!”……
陸季覽的身子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劉統正欲上前,突然聽到一聲如同老公鴨一般的嗓聲響起道:“上騎都尉、修武縣伯、忠武將軍、右衛率、行軍總管陳應接旨……”
劉統上前伸手在陸季覽鼻息間試探,頓時驚叫出聲:“死了!”
“什么?”楊則不可思議的問道:“陸季覽居然被說死了?”
劉統鄭重的點點頭:”不錯!“
眾人望著陳應的目光瞬間變得不同了。
人言可畏,可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陳應的話居然像刀子一樣,可以把人給殺死。
眾親衛折沖府的士兵們望著陳應的目光變得不同了,如果說以前只是敬畏,那么現在就是狂熱的崇拜。
然而就在這時,如同老公鴨一般的嗓聲再次響起道:“上騎都尉、修武縣伯、忠武將軍、右衛率、行軍總管陳應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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