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你也知道,臣當時只有四千余將士,要想抵抗二十余萬突厥軍隊非常困難,更何況役斃突厥可汗這樣的功勞實在太大,臣又私心。就順水推舟,默許此事!”陳應道:“此事,臣連太子殿下都沒有說,還請公主殿下為應遮掩一二,陳應當牛作馬以報公主大奮發!”
陳應敢這么跟李秀寧去說,自然不怕李秀寧和李淵去核實。包括阿史那思摩在內,皆宣誓效忠陳應,讓他們做一個偽證,根本不存在任何問題。
李秀寧疑惑的望著陳應道:“可是……這和你去不去晉州有什么關系?”
“問題?問題大了!”陳應的聲音陡然高了八度:“臣……其實也有私心,私下與俟利弗設有過饑餓粗,只要臣不揭穿他殺害弒兄篡位的陰謀,他向臣承諾不進攻靈州。如今準備進攻晉州的是俟利弗設的親弟弟阿史那咄苾,若是讓臣領兵支援晉州,俟利弗設肯定會下令他的弟弟阿史那咄苾不惜一切代價,猛攻臣所部,到時候沒但晉州之危,無法解除,而且也會勞累大軍損兵折將!”
李秀寧聞言,頓時也沉默了。只要陳應死了,俟利弗設自然不會向一個死人信守承諾,只要猛攻靈州,恐怕不僅晉州危險,而且靈州也肯定保不住。
陳應自然知道李元吉依仗著皇四子的身份,在晉陽胡作非為,搞得天怒人怨。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愿意去趟這個渾水。
這個李元吉再怎么著,也是太子李建成的一母胞弟,關系莫逆,別說陳應就是換了裴寂也一樣拿李元吉沒有什么辦法。萬一李元吉的驢脾氣上來了,逼著自己去跟突厥阿史那咄苾單挑,這事李元吉還真能干得出來。
況且,李元吉丟失晉陽就是因為當時劉武周率領五千名騎兵到了黃蛇嶺,李元吉派遣車騎將軍張達帶領一百名步兵先去試探。張達嫌人太少,堅決要求不去。李元吉強行派遣,一到黃蛇嶺就被殺光。張達憤恨惱怒,就為劉武周當向導攻克了榆次縣城,進逼并州。
車騎將軍在西漢時期為武將第二品,位次于太尉和大將軍,為實權軍中第二人。雖然說到了唐朝,車騎將軍僅為正四品常設將軍,可是李元吉硬逼著一名正軍級將領,帶著一百名士兵當偵察連長,也絕對不是人干的事。
李秀寧沉默了,眉頭皺起一團。
陳應上前小心翼翼的道:“其實,晉陽之危,看似兇險,實則不足為慮!”
“哦!”李秀寧好奇的問道:“此話怎講?”
“無他!”陳應道:“晉陽大總管齊王殿下,年輕太輕,不能服眾,若是換一老持承重的大臣前去,節制諸軍,以晉陽數萬精銳之兵,十數萬石積蓄之糧,以及大唐在晉陽的人心基礎,定能保晉陽固若金湯。”
與此同時,甘露殿內,一個鬢花白面上卻無半根胡須的老宦官小心翼翼的給李淵點燃檀香。這名宦官叫馬紹宏,如今官居內侍省內給事。最近李淵睡眠質量不佳,經常會在噩夢之中醒來。馬紹宏急看中眼里,急在心里,就讓御醫調配新式檀香,特意在檀香之中加入了些許安神醒腦的藥物。
莫約小半個時辰,李淵昏昏欲睡。馬紹宏走到李淵身前,正勸李淵休息,卻發現李淵眼睛中閃爍著精芒。
馬紹宏微微詫異,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巴。然而馬紹宏的一舉一動,卻盡收李淵的眼底。李淵道:“你這老貨,有話就說,有屁就趕緊放!”
馬紹宏進宮是開皇十三年的時候,如今算算也快三十年了,歷經楊堅、楊廣、楊侑、李淵兩國四任皇帝,偏偏馬紹宏雖然不是圣眷獨寵,卻也簡在帝心。
看著李淵發怒,馬紹宏道:“如今在長安城內突然出現一股謠言,說得有鼻子有眼,坳奴以為,還是需要讓陛下知曉!”
“哦!”李淵眉宇之間閃過一絲詫異,他用左監門衛監視長安,按說有什么流言,他應該知道,居然讓一名內給事先知道了。李淵道:“什么謠言?”
馬紹宏躬身道:“是關于靈州總管陳某!”
這所謂的流言,其實李淵還真聽過。大體意思是說新任靈州總管陳應原本乃是陳后主陳叔寶的第二十個兒子,本名陳綽。楊堅滅陳,陳叔寶被俘虜幽禁在洛陽。
楊廣繼位以后,對陳叔寶逐漸放松警惕,就連陳叔寶的五子南海王陳虔,后被楊廣委任為涿令。六子信義王陳祗,為大業中通議郎。七子邵陵王陳兢,大業中,為國子監丞。八子會稽王陳莊,大業中,為昌隆令。九子東陽王陳恮,大業中,為通議郎。十子吳郡王陳藩,大業中,為任城令。
二十子陳綽,最終在陳叔寶的異母弟陳叔達的策應下,從幽拘陳叔寶的洛陽逃出,最終陳綽在親信家人和士卒的保護下逃出生天,逃往長安,托庇于蘇護府中,以家奴身份作掩護長大成人。
這個說法很是像模像樣,從年齡上來看,陳叔寶卒于仁壽四年(公元604年),在這一年楊堅病死,在這前后,楊廣的主要精力都在放在奪位登基。而陳應今年看上去十六七歲,然而從蘇護府上得到的確切消息說,陳應應是仁壽元年(公元601年)出生,也便是說如今陳應的真實年齡是十八周歲,只是因為皮膚白皙,看上去顯得更小而已。要說陳應就是陳綽,陳后主的兒子,這確實是可能的事情。
在加上陳應在涇陽整軍經武頗有權謀手段,而且在平定旁企地之亂和入援靈州顯示的能力,這都絕非一個普通的奴仆能夠做到的事情,因此這個謠言雖然近期才興起,隨著時間的推移,卻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
如果這個消息在楊廣時期,楊廣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現在到了唐朝李淵更加不足為慮,當面,如果陳應真是陳叔寶的兒子,倒是可以利用一番,將來大唐收復江南,讓陳應掛帥出征,或隨軍撫慰江南百姓。
“一派胡言,不必理會!”李淵卻嗤之以鼻:“陳亡已經三十年了,就便是陳叔寶活著,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馬紹宏微微一笑道:“陛下,老奴也就當個笑料,這些事情,其實核實一下也不打勁,如今這陳叔達正在長安,任黃門侍郎,他是當事人,事情真偽,一問便知。”
李淵點點頭:“夜了,安歇吧!”
就在這時,腳步聲響起。一名小宦官躬身道:“陛下,廣寧郡王求見!”
廣寧郡王是李道興的爵位,他和李道宗一樣,都是李淵四叔李璋的孫子。也算是李淵的堂侄。
李淵自然清楚李道興想來做什么,用毋庸置疑的說道:“不見!”
小宦官又道:“廣寧郡王說了,陛下不見,他便跪死在宮外!”
“哼,想跪就讓他跪著!”李淵拂袖道:“起駕,去尹德妃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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